虚空之中，结束休憩状态的星鲸即将进行下一次跃迁，源赖光按掉终端上显示的提示信息，将目光投向端着杯子喝水的鬼切。

“你说你在驾驶舱见到了一个女人？”

这起事故原本就疑点重重，在听了鬼切的自述之后，有人想利用鬼切做些什么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源赖光直截了当地问出了自己想了解的部分。

舔了舔嘴巴，鬼切点点头，他也想到了什么：“或许你认识？”

反问完之后他示意源赖光带上精神力观测目镜，烟雾状的精神力从鬼切身上溢出，然后逐渐汇聚成了一个场景，好似他当时在海盗船上精神体见到的某个场面被拍下并复制了出来而且立体显示——宇宙船的驾驶舱内，十几个海盗表情兴奋，手舞足蹈，而他们所谈及的女人则在旁边环臂而坐，略显不耐。

源赖光目镜下的眼睛瞥向鬼切，见鬼切神色淡淡，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他站起身，走进了这个精神力建造的环境中间，随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虚虚实实的物体扭曲散开又迅速重建。

“！你！”

鬼切一个激灵，正要说什么，源赖光立刻接话道：“的确是认识。”

被强行转移话题的鬼切只好继续顺着说：“还活着么？”

这种级别的预谋背后的组织者不会让这些被当作刀使的知情人存活，鸟尽弓藏是必然，但显然那些海盗没有想到这一层。

源赖光思索，有些不确认：“应该是活着……吧？”

鬼切的精神力组成的场景在这时像失去支撑的建筑一样坠散成粉尘，一只猫从逐渐散去的烟雾中跃出，跳上了源赖光的肩膀舔了舔他的脸。

“……”

源赖光还没来得及感慨，鬼切迅速将精神体收回。

“咳！”他这副躯体毕竟刚刚复苏，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如果她还活着，会成为一个有力的人证，审判庭会承认的。”

和鬼切急急忙忙收回精神体不同，源赖光倒是很诚实地任由自己的精神体在鬼切身边打圈。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拜访一下希奥弗吧。”

“科研院？”

*

科研院位于中央星上一片葱郁的深林之中，朝南看去还能看到源赖光工作的军机办的部分。

和高耸入云的邻居军机办不同，科研院的体量之大体现在它的横向跨度上，像一条巨大的灰色的蛇，千回百转，匍匐在大地上，穿梭于森林间。四通八达的水平管道电梯穿插在折叠的建筑围绕出的室外部分，源赖光曾经形容为“仓鼠跑道”。

走得近了，又和在飞行器上看的感受完全不同，12层高的高度在人的视角来看，也不算矮了。

门口这里无人看管，源赖光和鬼切走近，被一个自动化的门禁系统拦了下来。

悬浮着的系统伸出一个小平台，源赖光对着它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系统扫描过后瞬间响起了警报，几乎是眨眼之间，好几个飞行机器人不知道从哪冒出，纷纷掏出武器，几十根枪管对准他们。

摸着下巴还在猜测这个悬浮移动非常丝滑的系统是不是用了反重力的源赖光愣了。

“你在科研院的风评差到了这个地步？”鬼切有些无语。

源赖光几十年没来过这里了，也是头回体验，哈哈笑了一声：“算是特殊待遇，他们也知道这点武力值对我没有作用。”

按照常理，十大将军都拥有自由出入科研院普通区域的权力，源赖光自然也有，科研院门开还是开了的，就是警报依旧在响，那几个飞行机器人也依旧举着枪管。

“不用理会，我们进去吧。”

源赖光视若无物，走的坦坦荡荡，鬼切见状也跟了上去，他们经过空旷的大厅之后，顺着走廊，走过了一个个实验室，透明的实验室中基本都有人正在进行各种操作，鬼切简略扫过，都是一些星际上处于理论阶段还没有应用的前沿科技。

他收回了视线。

虽然警报声没有停下，但并没有人真的出来阻拦，想来这也是科研院对源赖光的一种膈应手段。

鬼切并不怀疑这里的安保强度，这一路走来不过几分钟，他就已经搜寻到了几十个监控，无死角的覆盖。实验室中的人听不到这个警报声，而听得见的人似乎看到没什么效果，于是很快就把它关停了。

一直跟着他们的飞行机器人纷纷离开，他们也走到了更深的区域。

源赖光的目的地很明确，所以步伐干脆，期间路过了几批科研人员，好几次鬼切以为会有人阻拦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是恭恭敬敬点头行礼喊将军，或者无视，最多也只是朝源赖光翻了翻白眼。他们知道精神体的能力，所以也不敢暗自嚼舌头，倒是有人对鬼切的存在感到有些好奇，动作稍微停了停后又被其他人扯走。

这么看下来……鬼切看向源赖光。

他好像一个被全校同学孤立的那个问题分子。

鬼切翘起嘴角。

事实证明，在没有明确证据或者把柄在手的时候，科研院的人是绝对没有胆子招惹一个有世家背景的上将的。

之前人造人的事情也是他们实在是馋得不行了，克制不住。

想到这里，鬼切问：“人造人技术，你给他们了？”

源赖光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是，幸好给了。”

鬼切没有再问，因为目的地已经到了。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希奥弗院长似乎苍老了不少，用平静而疲惫的眼神看向他们。

“我接到了你的消息，和我来吧。”

三人见面连寒暄都没有，毫无拖沓，希奥弗转身走进了办公室，源赖光和鬼切紧随其后。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朴素死板，源赖光沉默着看着希奥弗对着一扇窗户扫描了自己的虹膜，随后窗户上显示出了悬浮的密码栏。

希奥弗并没有避讳，输入密码之后，窗外原本明媚的阳光暗淡下去，变得漆黑，好像整个天空都消失了，转变成一座洞窟。

他推开一边的隐藏门，也没有对这个技术进行什么解释，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

“全息投影？”鬼切在身后用精神力和源赖光交流，他还是原来的他的时候，全息技术可还没有达到这个地步。

“是也不是，我也没有很清楚原理，”源赖光认真回到，“至少现在的应用没有哪项使用了这个技术，应该是院长的私藏。”

洞窟有些潮湿，二人感觉得到远处吹来的风，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一处比较开阔的地方，墙壁上镶嵌了很多自发光的晶石，将这块区域照的非常明亮。

鬼切停住了步伐。

一个三米高的，容纳着幽蓝色液体的透明容器赫然立在中间，无数管道铺散开来，向容器之中的存在提供能源。

那是一个只有半具身躯的女子，人造的脊椎从她的腰部垂落，更多细密的结构也从那里伸出，悬浮在液体中，密密麻麻。而她闭着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醒来。

“似乎不太顺利？”

源赖光的声音传来，将鬼切惊醒。

他顺着看过去，希奥弗已经站在了容器一步远的距离处。

“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完成人造人核心技术的一半左右，毕竟我不是你。”

源赖光笑着摇摇头：“还是感谢院长，如果不是我要求您将这部分保密，科研院的力量足以快速完成。”

鬼切恍然，虽然模样有了些许改变，但这个女性，就是他在海盗船上看到的那个人。

希奥弗眉头紧皱，望着眼前美丽的女人：“我……有些后悔为她制造神经……实在是太痛了……我不得不经常暂停……”

源赖光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在痛，状似随意地掠一眼鬼切，道：“所以我会帮助您。”

希奥弗转头看他，等着下文。

“只是附带一个非常普通简单的条件而已，”源赖光的手搭在了鬼切的肩膀上，将他拉的与自己很近，“您不必紧张。”

希奥弗：就知道你不会瞎好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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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