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的失态只是一时间的事情，很快他就恢复了之前凌厉的状态。

但心绪纷乱的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于是只是丢下一句“准备好后来军机办找我”后拿起台基上的戒指便匆匆离开，于是错过了他松开手后某人骤然放松的肩膀。

鬼切一动不动站着，注视着源赖光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基地门口，步履凌乱地寻找起自己脱下的衣服迅速穿好，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按照以往，他维修过后便径直离开，但这次，他却突然想仔细看看这个地方。

回过头，那个约8立方米的圆柱形装置此刻已经自动切断了电源，里面的液体也已经被排尽，正悬浮在黑曜石般漆黑的特殊材质的地面之上。

在鬼切离开装置后，它们的主系统就停止了运行，只剩下辅助机器在节电模式下隐隐运作的声音和用于照明的蓝光。

这里是他进行过数十次检修的场所。

其实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这么频繁的检修，但是自己的制造者觉得需要那就一定是没错，他不曾有过怀疑。

失神了一会儿，鬼切才突然想起源赖光的命令，跑向前往军机处的转移区。

*

“荒唐！”

源赖光轻轻偏头，躲过了朝自己扔来的一个奖杯。

奖杯噌噌在他身后的窗台弹了两下旋转几圈后停了下来，办公室的家政机器人轱辘着轮子赶紧去收拾。

源赖光连眼皮都没有抬，手中翻阅这几年来堆积的纸质文件。

也就只有源氏还死活不肯推广终端拘泥于追求传统了。

他语气似笑非笑：“我刚回来，家族就这么欢迎我吗？”

随手从附近拿了个奖杯扔的人气得倒仰，和制服上面光秃秃的源赖光不同，这个人的胸前别了三排勋章，刚进来的时候就晃了源赖光的眼。

也不嫌重得慌。

“你还有脸说！”那人年龄稍大，头发整整齐齐扣在军帽里，眼睛瞪得老大仿佛要喷火，“你，你给我站起来！”

源赖光闻言，停下了翻书的手，十指交错撑在下巴处，扬起公式化的笑脸：“家老，您坐下不好吗？”

那家老还想数落几句，顿时被源赖光阴冷的眼神掐住了喉咙。

他愤愤坐下，刚放好奖杯的小家政机器人立刻滑过去给他递了杯茶。

“这样大家都舒服嘛，”源赖光眼中的狠戾就像没存在过，他保持着笑容，问，“家老过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事就可以走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降火的家老听到后面这句瞬间火又起，他猛地站了起来，茶杯没立得稳茶水撒了一桌。

“源赖光！你看看这几年你干了什么！堂堂五星上将，被贬至边界荒星！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源氏少主！你以为你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吗！”

源赖光放下手，面上毫无波动，他继续看起了文件，打算把重要资料录进终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终端被自己摔烂了还没拿新的。

“联邦毕竟不是源氏一言堂，家老何必这么激动，趁此机会抓住一些和别的派系牵线谋私的跳出来的家族蛀虫什么的，不是很好吗？”

他随意看了眼桌面上显示的时间，心想鬼切怎么还没到。

“你也不想想自己为什么被贬！”家老最看不得源赖光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说话越来越大声，“要不是你死捂着人造人技术，被人说是源氏存私，你自己名声你无所谓，你也不想想你代表谁！”

“而且，”家老声音降了下来，看向源赖光的目光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哼了一下，“将人造人的脸做成那样，你怕是嫌流言蜚语少了。如果这人的家人看见，你又打算怎么解释？”

源赖光停住了动作，一直浮在面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家老，算算年龄你是我长辈，这也是你为什么在这里站这么久满嘴废话我还没把你丢出去的原因。”他站了起来，压迫感顿时增长了数倍，“但现在这里是军机办，我是上将，你不过是个拿了几个三等功勋的上校，论军籍，我是你上级。”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好走？”

家老还想再说些什么，碍于对方的威严，他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主人？”

鬼切在这时出现在源赖光旁边，家老见到他像是抓住了源赖光什么把柄一样，神情恢复了几分嘲讽。

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水，又看了眼鬼切：“上将口味真是独特，不敢恭维。”

说完就与他擦肩而过冲出了办公室。

“他为什么这么看我？”鬼切偏了偏头，有些莫名地看着那个气急败坏的人转入拐角。

源赖光捏了捏鼻梁皱眉道：“不用管，就爱在我这刷存在感的闲得慌没事干的老顽固。”

他揉鼻梁的手忽然顿住。

猛地转头，源赖光惊异地看向鬼切。

正在这时，鬼切也回头看了回来，二人相望。

那只金色的眼睛在走廊明亮的照明中闪烁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光彩。

源赖光就这么傻看着鬼切，一直看到他在惊喜中呼出一声呵笑，一直到这个笑将他的嘴角拉扯到最大的弧度。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从鬼切的发端掠过额头和眉眼，扫过鼻翼与嘴唇，又在他全身游走一遍后回到了鬼切脸上。

他听到了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的声音，他的血液在沸腾，积攒的能量让他在下一刻用力地，狠狠地将鬼切拥抱在了怀里。

星际平均死亡年龄300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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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