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芊猛地从墨寒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倔强地用手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转身就走。
“不想说就算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脚步走得又快又急,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委屈和不解都甩在身后。眼泪却不争气,越擦流得越凶。墨寒站在原地,看着她单薄又固执的背影,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闷。可他不能追上去,那个真相太危险,他不敢用她的冲动去赌。
小巷里
云芊漫无目的地走着,脚下的石子被她踢得滚远。父亲为何失踪?墨寒为何隐瞒?这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无数个问号在她脑子里盘旋,却找不到一个出口。最终,对妈妈的担心占据了上风,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车上,她偏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眼泪再次无声地滑落。世界一片模糊,就像她此刻的未来。
高考的三天,在一种麻木的煎熬中捱过去了。云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眼下的乌青挥之不去,但她还是咬着牙,撑过了每一场考试。墨寒发来的问候信息,她只回以“还好”、“没事”之类的只言片语。她感觉自己像一艘断了缆绳的小船,正在缓慢地沉向黑暗的海底。
林璇将女儿的变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她深知,不能再瞒下去了。犹豫挣扎了许久,她终于在一个周末,将云芊拉到身边。
“芊芊……”林璇甫一开口,声音就带了哽咽,“你爸爸他……”
原本有些木然的云芊,听到“爸爸”两个字,眼睛骤然睁大,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母亲的手臂,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妈!你有爸爸的消息了?是不是?快告诉我!”
林璇红着眼眶,将墨质朴的话复述了一遍。当说到“情况很危险,可能……可能回不来”时,她再也控制不住,浑身颤抖地抱紧了自己的双臂。
回不来了……这三个字像冰锥,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坚强。
云芊听完,震惊之余,心底却泛起一种奇异的了然——这倒像是爸爸会做出来的事。悲伤像潮水般涌上,但其中又混杂着对父亲选择的理解,以及一股巨大的、无处安放的无助感。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安抚好妈妈才是第一位的。
——海滩
几个星期后,墨寒终于又见到了云芊。她瘦了一大圈,曾经灵动的眼眸失去了光彩,安静地坐在礁石上,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娃娃。海风吹起她的长发,侧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我都知道了。”云芊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所以,你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墨寒心一紧,走到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你……恨我吗?恨我瞒了你这么久。”
云芊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墨寒以为她不会回答。终于,她淡淡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不恨。我谁也不恨,只恨我自己没用。”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你嘴上这么说,心里其实恨透我了吧?”墨寒苦笑着,将脸凑近了些,闭上眼睛,“如果打我一顿能让你好受点,你随便打。”
预想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他听见云芊很轻很轻地说:
“我舍不得。”
这句话像一根羽毛,轻轻搔刮在墨寒心上。他睁开眼,看见云芊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里面有心痛,但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这时,保镖适时地送来一个袋子。
“少爷,您要的酒和醒酒药。”
“嗯。”墨寒接过袋子,从里面拿出两瓶低度数的果酒——他记得她酒量浅。
“喝点吧,度数不高,”他起身走到她面前,递过一瓶,“发泄出来,会好受些。”
云芊默默接过,拉开拉环,几乎没有犹豫,仰头就猛灌了几大口。酒精很快发挥了作用,她的脸颊飞起两抹红晕,眼神开始迷离。压抑了太久的情绪,终于借着酒意决堤。
“他从来没离开过我……为什么这次要躲起来!”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海哽咽着喊叫,“家里的担子……凭什么一下子全压到我身上!凭什么啊!”
她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墨寒立刻上前扶住她,将她重新按坐在礁石上。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云芊醉眼朦胧地望着他,眼里盛满了泪水、委屈和他不忍细看的脆弱。墨寒心中那道名为“克制”的堤坝轰然倒塌,他再也无法思考,俯身,深深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带着海风的咸涩,带着酒精的微醺,更带着这么多天以来所有的担忧、隐瞒、心疼和无法言说的爱意。云芊先是僵了一下,随即,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生涩却又用力地回应着,甚至带着点惩罚意味,轻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夕阳将金色的光辉洒向海面,波光粼粼。礁石上相拥亲吻的年轻身影,在壮阔的天地间,构成了一道交织着痛苦与慰藉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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