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净秋收到方妍的求助，她常驻的综艺有嘉宾临时有事，想让她去录制一期救急。

巧的是，季明溪也是嘉宾之一。

录制当天。摄影棚里还在搭景，现场的工作人员各自忙碌着，宋净秋绕着场地转了一圈，都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神色藏不住的失落，只能回到休息室。

“宋老师，刘姐又给我发消息了，她说上次的事情都是为了剧宣，让你别往心里去，后续配合着营业就行，不然怕得罪人。”助理声音越说越轻，说完立刻扫了一圈休息室，确认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松了口气。

“你就跟她说，”宋净秋把台本合上，顿了顿，嘴角扯出点浅浅的笑，“正常的剧宣我会配合。”她看着助理扭捏的模样，心里的火也不好发作。传话人夹在中间最受气，何必为难她。

节目开始录制后，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刻意”。她借着做任务的机会，特意挪到季明溪身边。对方却径直走开，和别人说笑。

录制结束，两人全程零互动。

宋净秋心里难受，难道上次说的话，真的就意味着分别了吗？心里做着种种猜测，鬼使神差的，竟走到了季明溪的专属休息室。

季明溪作为当红艺人，自然不像宋净秋一样还要和别人挤在一个休息室。她站在门口，看着门把手上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门开了条缝，季明溪的经纪人探出头，冲宋净秋一笑，伸手扶住门框，挡住了向内的视线。她回头往房间里瞥了一眼，才转过来，语气拿捏着恰到好处的客气：“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季老师在吗？我想……”宋净秋双手因紧张而轻微颤抖，“我想跟她道个歉。”

经纪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进来吧。”她侧身让出空间，顺手带上门，走了出去。

季明溪没抬头，端坐在沙发上翻看台本，右手捏着笔，不时在上面勾画。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诡秘，压得宋净秋喘不过气。

“说吧。”季明溪抬眸，语气冷漠。

宋净秋依旧站在门口，脊背挺直，盯着她手里的台本，轻咬下唇，“录节目时……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语气平静，反而像是在赌气。

宋净秋肩膀垮了下去，又想起了录制时对方刻意避开的举动，喉咙发紧，“上次的事……是我不好。”

季明溪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审视的冷，“哪里不好？是不好在又躲着我，还是不好在觉得我不考虑你的处境？”

宋净秋被问得哑口无言。

季明溪的视线从宋净秋泛红的眼角移开，眸底的冷意融化了些许，收回目光，指尖揉着眉心，疲惫感袭来，“你搬家了？”

宋净秋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和你说……你怎么知道的？”

“方妍说的。”季明溪声音软了些，却还是别着劲，“她说你找了个安保严的小区，挺好。”

季明溪放下台本，走到宋净秋面前，“怕这个怕那个，”她顿了顿，皱眉埋怨，“就不怕我真的不理你了？”

宋净秋心里那点委屈和不安又涌了上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躲你……我就是怕，怕我处理不好，让你更累……”

房间里又归于安静。

“……你忙吧。”宋净秋见对方沉默不语，心下凛然，准备转身离开。

“外面有雨，顺路送你。”

保姆车在小区门口停稳时，车内蔓延的沉默仍未打破。

宋净秋攥着车门把手，侧身向外，却迟迟没动。她偷偷瞥向一旁的季明溪，对方正看着窗外，神情若有所思。

“那个……”宋净秋嘴唇嗫嚅，带着不自然的停顿，“要不要上去坐会儿？”

问完这句话，她的耳尖就红了，比在休息室里更紧张。

季明溪侧转过头，眼底带着点没消的愠怒，眉头紧蹙，语气淡漠，“再说吧。”

三个字说得又冷又快，像是还在赌气。

宋净秋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没戳破，打开车门，站到台阶上，“那……路上小心。”

季明溪嘴角抽了抽，没应声，也没叫司机开走。

雨已经停了，宋净秋站在原地没动，兀自笑着对车窗挥手。

季明溪抬手按下车窗的按钮，玻璃缓缓升起，隔绝了视线。

车辆缓缓驶出，慢慢消失在夜色里。

……

今天的直播是在演播厅进行，屏幕上滚动着实时弹幕。

宋净秋站在演播厅的一角，妆容精致，嘴角始终含笑。她手上拿着工作人员提前发来的台本，此刻正跟夏迟对着流程。

她和夏迟已经搭档跑了三场活动，两人之间也有了些默契，但这次的直播不同于以往的商务推广，这次是在电视台，面向的观众更广。

夏迟似乎并没有被之前“绯闻男友”事件所影响，她语气轻松得像没事人。工作室的澄清、共同好友的佐证，再加上新流出的“宋净秋夏迟开拍前同回酒店”照片，舆论早就被引到了另一面。

直播进行得很顺利，主持人按着流程问了剧集相关问题。快结束时，他突然话锋一转，对着镜头笑得暧昧，“大家最期待的环节来了，两位主演将在现场，还原剧中的接吻名场面。”

直播页面瞬间被“终于等到了”“按头小分队准备就绪”的弹幕刷屏，滚得飞快。

宋净秋转头看向夏迟，按照台本里的台词开始念白。她抬手轻轻搂住夏迟的肩膀，另一只手捧着脸颊。按照事先排练的情形，她应该凑近，在距离半寸的地方偏头，用手挡住，就算完成。

可就在她准备偏头的瞬间，夏迟突然扣住她的腰，用力往前一带。宋净秋瞳孔骤缩，清楚地看见夏迟的唇瓣离自己越来越近。

“唔——”宋净秋猛地偏头躲开，松开手往后退。她下意识捂住嘴，刚才那一瞬间的距离太近，完全超出了借位的范畴。

现场气氛凝滞了一秒，随即爆发出主持人的起哄声。

夏迟目光玩味，手还停在半空，语气带着委屈，“怎么？你害羞了吗？”

直播页面上已经炸了锅，“是真的吧！”“刚才绝对是想亲！”“夏迟好主动！”“宋净秋到底行不行？”的弹幕刷得连成一片。

宋净秋的耳尖红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夏迟绝对是故意的！自己一出事，就要拉她营业一波，工具人实惨。

直播结束，宋净秋掌心全是汗，喉间不住滚动，只觉口干舌燥，将助理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刚才那个画面，肯定会被截成动图疯传。她和季明溪的关系才刚缓和一点，要是又看到这个，会怎么想？

夏迟走过来拍她的肩膀，语气轻松，“吓到了？刚才我只是想活跃下气氛的。”

……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切进咖啡馆，宋净秋推开大门，清脆的风铃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竟然连个多余的客人都没有，显然是被清过场了。

她的视线很快被窗边的人影勾住。季明溪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套裙，裙摆刚及膝盖，露出紧致的小腿线条，看样子是刚赶完通告。

宋净秋大概猜到了对方为何会突然约她来这里，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季明溪抬起头，神情冷峻，没有半分往日里看向她时的暖意。

“今天的直播，我看了。”季明溪的声音低沉，推过手机，屏幕上是夏迟扣住宋净秋腰的动图。

“录制前我们对过台本。她是突然动的，我躲开了……”宋净秋全身紧绷，低声解释道。

“我知道你躲开了。”季明溪打断她，语气依旧平静，“这不是第一次了，从她故意制造暧昧话题，到约会被拍拉你挡枪，再到今天……她一直在利用你，而你一直在被动应付。”

季明溪的话在空荡的咖啡馆里格外清晰。

宋净秋动了动唇，想辩解，却被季明溪炽热的目光瞬间哽住了。

“我不是要责怪你。”季明溪深吸一口气，倾身向前，指尖摩挲着杯沿，“但我们需要说清楚，你到底想怎么处理？如果你连这种刻意的越界都只能被动，那我们之间，是不是该划清界限？”

她说得很慢，每个字都像敲在宋净秋的心上。

宋净秋抬眸，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她的喉咙发紧，两只手不自觉地攥拳。

季明溪没再说话，偏头看向窗外，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我会和她划清界限的。”宋净秋神色恢复了清明，一字一句，简洁到甚至有些生硬。

她不擅长剖析别人复杂的心思，只能用最直接的行动来回应对方的需求。

季明溪满心无奈，叹了口气，“不是划清界限，而是你要和她说清楚，不要再利用你了。”

她并不是感到失望，反而有些心疼宋净秋的纯粹，对方总把问题简化，但她最大的问题是还没学会如何拒绝。

季明溪的指尖在杯沿顿了顿，带着点试探的软，“需要我帮你吗？”

宋净秋浑身一怔，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上次争吵时对方红着眼说的那句“你总把我推开”，此刻在耳边嗡嗡作响，挥之不去。

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

是该说“需要”，还是说“不用”？

慌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季明溪望向她，深思片刻，重新组织了措辞，语气依旧淡淡的，“要是觉得难处理，我可以陪你。”

她停顿几秒，又补了一句，“但有些话，得你自己说出口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