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走出霓春楼,夏清和拿出手机,点开绿泡泡,确实有一个红点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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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像是一截赛车跑道,跟骚气无比的名字不太沾边。

夏清和动动拇指,点了同意。

对面立刻发来一个飞吻的表情包。

他哼了一声,没有回复,收起手机,往旁边的荟仙居走去。

今天下午,开机的第一场戏,就是在荟仙居,拍的是玉芙卿与叶澜生的初相遇。

.

化妆间内,夏清和已经上完妆,换了戏服,是一身银红色的软烟罗长衫。

妆上得淡,在这样的艳色衬托下,夏清和绷着的嘴角,看上去清冷冷的。

他看向旁边另一张椅子,问道:“谢老师呢?”

“谢老师请假了,要晚点到。”剧组助理说。

小圆皱起了眉头,脸色不善地问道:“那我们夏老师怎么办,上了妆就这样干等着?”

那助理还没答话,门口已经有人开始喊:“夏老师上好妆了吗?韩导说,可以开始了。”

“另一个主演都没到,怎么开始。”小圆冷着声说。

“去看看吧。”夏清和已经往外走去。

韩陵戴了个渔夫帽,坐在监视器后的户外椅上,对他招手。

夏清和走过去,从监视器屏幕上看到所有配角和群演已经到位。

“开机第一场戏,得多走几遍,热热场子,找找感觉。”韩陵说,“不过,每一遍你都得当最重要的一场来演。”

“好。”夏清和点点头。

“荟仙居”黑底描金的三个大字出现在监视器里,镜头慢慢下移动,一个高挑瘦削的身影,裹在已经洗得发了白的藏蓝色旧斗篷里,微微仰着头,在看这三个字。

微风吹过,掀起斗篷一角,露出里面银红色的软烟罗,仿佛泄了一抹春色,引人遐思。

玉芙卿停了一会儿,才重新抬起步子往里面走,脸色冷的像初春河里的碎冰,与那一抹银红形成极大的反差。

不知道陈老板今日又要把他推进哪个老男人的怀里,从这身衣服看,也知道是个不能得罪的,再老再丑都得任对方揉捏,过足了色瘾。

自从他搭上陈二桥这个靠山,在戏楼里,别人不敢再来沾惹,是清净了很多,但陈二桥也不是白白给他靠的。

自己弄在手里玩乐不算,还要把他推出去,应酬他生意上来往的那些人。

这送来的衣服料子越好,那代表着晚上要应付的客人越是贵重,不能得罪,这样的客人也多是越老越下作。

他披了这么一张花旦的皮,所行之事儿,跟那下等妓子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多了这层皮,他又觉得还能多活一口气,不然合该早早去投了护城河,说不上是早日投胎有福气,还是在烂泥里挣扎的好。

玉芙卿走进大堂,没有理会迎上来的跑堂,直接踩着暗红色的木制楼梯往二楼走。

“傲什么傲,不过是个下三滥的臭婊.子。”那跑堂的骂声从楼下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裹成那样儿,就是没脸见人。”另一个跑堂说,“你往前凑什么,还不是想沾点便宜。”

“现在不是以前了,年纪大,也学精了,靠着陈二爷,轮不上咱们这等人去沾手了。”

“以前啊,洒几个大洋,就能上去摸几把。”

“霓春楼那个老东西眼皮子浅,把这么个俊俏人推出来,可是让爷们儿乐了几年。”

玉芙卿定在包厢门口,把楼下的脏污话,听了个干净。

那是长在他身上,一辈子也洗刷不掉的污秽。

刺耳,刺心,但还是要听,听了脑子还能清明几分,还能保有几分羞耻之心,不以卖笑为荣,还能给一颗心留一块清白地。

身子污了,至少心还是清白的。

手心里生了一层冷汗,黏腻潮湿,他抓着蓝斗篷的边缘擦了擦,敲响了面前的红漆玻璃门。

房门从里面打开,正是年过四十穿着秋香色绸缎褂子的陈二桥,他身形圆润,白面馒头一般的脸上挤着两个贼光瓦亮的小眼睛,比玉芙卿还矮了半个头。

他抓着玉芙卿的手捏了捏:“怎么来的这么晚,让叶先生好等。”

玉芙卿并没有往那圆桌上看,不着痕迹地抽了手,去解斗篷的系带。

“说了你多少次了,漂亮衣服就是穿给人看的。你偏要裹这个灰扑扑的斗篷,好好一张玉脸,颜色都折了三分。”陈二桥不满道。

“这不是想着先穿给二爷看吗?外面那些人哪里配。”玉芙卿将斗篷挂在门口的衣架子上。

刚转过身,手再次被陈二桥捉住,他的一双手生得白净修长,这些个男人最爱把在手里玩弄。

戏楼里拉胡琴的老人曾说过,光看这样一双手,就该是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命,可惜啊,生错了地方。

陈二桥捏过的地方,还落着谢忱的牙印,破了皮,被揉捏挤压,疼得夏清和一哆嗦,冷不丁地抽了回来,直接就破了戏。

“卡。”韩陵坐在监视器后,拿着扩音器吼道,“怎么回事?”

夏清和尴尬地缩起手,说:“抱歉,是我的问题。”心里已经问候了谢忱祖宗十八代,狗东西咬得也太狠了。

扮演陈二桥的老演员郑浩笑了笑,对着导演说:“是我没注意到夏老师手指受了伤,手劲大了。”

“夏清和你个大男人,手破了能有多疼,就不能忍一忍。”韩陵冷着脸开始回放,特地切出手部特写的镜头。

小圆已经跑过去,拿起夏清和的手,看了看,回头喊道:“杜今雨你去拿药箱。”

“这是谁咬的?”小圆皱着眉头,埋怨道,“你是不是又在外边撩野狗了?弄不好要留疤染病的。”

“杜今雨别拿药箱了,直接开车过来,我们去医院。”

“这点伤,去什么医院。”夏清和把手收回去。

“外边的野狗太脏了,得赶紧去打狂犬疫苗,清和,这种时候,你不要任性。”小圆急道。

夏清和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好说:“不是狗咬的。”

“那猫咬的也不行,野猫也不干净。”小圆严肃地说。

“也不是猫咬的,你别管了,我说没事就没事。”夏清和被全场几十号人盯着问,无异于公开处刑,羞臊得耳垂都红了。

老演员郑浩似乎已经看透了一般,笑呵呵地说:“丫头啊,别较真儿了,都是年轻人的小事儿,消消毒就行了。”

“老郑,清和,你俩过来。”韩陵歪在户外椅上,拿着扩音器麦克叫道。

郑浩已经走过去,夏清和看了小圆一眼:“别多事,拿消毒喷剂喷一下就行了。”

小圆也听出了郑浩话中的意思,虽然很想问问到底是谁咬的,但最后还是住了口,点点头,亲自去拿药箱。

夏清和走过来的时候,韩陵的怒气已经散了,歪在椅子上,啧着舌头,看上去挺乐。

“这牙印咬得恰到好处,手部特写拍出来,就更有味道了。”韩陵指着屏幕暂停的画面说,“本来我还觉得有些空,这下玉芙卿清冷外表下的情涩从一双手就展现出来了。”

“不过,清和,伤口被捏住,不管多疼,玉芙卿肯定会忍住,不露一丝端倪,连抖都不能抖,他就靠这层伪装出来的壳子活着,懂吗?”

夏清和手指在伤口处搓了一下,还是疼,人却点点头说:“懂了。”

“懂了是一方面,重要的是得做到。”

郑浩出声说:“我到时候手轻一点。”

“轻什么轻,陈二桥才是爷,他就没把玉芙卿当人看,摸到了伤口的反应是手劲加重,看他疼,看他叫,才是他这种人的恶趣味。”韩陵哼道,“不能轻,还得加重,故意让他疼。”

走了一下午的戏,细节抠了几十遍,直到天色蒙黑,华灯初上,谢忱才到。

还是穿着上午那套衣服,连妆发都没做,站在韩陵身后,盯着监视器看夏清和跟配角群演排戏。

“你强迫我耍了一下午的大牌,现在怎么样了?”

韩陵支着下巴说:“成果不错,你要是表现好了,我估计能一条就过。”

“你这样说,我压力还挺大。”谢忱笑了笑。

“你化妆去吧。”韩陵说完,又把夏清和喊了过来,“手指上的牙印消得差不多了,再咬一遍。”

“好。”应完声,夏清和手指就往自己嘴里伸去,却被韩陵拦住。

“自己不行,角度不对,让杜今雨给你咬一口。”韩陵说着瞟了一眼后方虎视眈眈的小圆,笑道,“瞪我也没用,你不行,女孩子牙齿太细小。”

“大家休息半个小时,等会儿正式开拍,争取一条过,早早收工。”

夏清和放下手,往休息室走去,刚走了四五米,就被谢忱抓住,拖进了道具箱后边的夹缝里。

“你干什么?”夏清和在灯下的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谢忱举起他的手,直接将那根手指含.进去,用力咬了一口,才笑着低声说:“一事儿就不劳烦二主了吧,我很乐意为夏老师效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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