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沈裕安呛了一口水,无奈地抬头看她。
姜山想起安晏说的“祖传打架”,忍不住微笑起来:“会一点。”
她把自己小时候惩恶扬善的光辉事迹挑挑拣拣说了一点。
安相宜点点头:“这才像话,女孩子不会打架怎么培养攻击性。”
说完她慊弃地捏了捏沈裕安的肩膀:“你看看这,瘦得跟猴儿似的,天天就知道坐着看书,可没意思了。”
“妈——”
姜山笑着解围:“能坐得住可是一般家长求之不得的事情呢,而且我看裕安攻击性也不差啊。”
她朝着沈裕安挤挤眼睛。
沈裕安叹气,把实验室里发生的事情说给她听,安相宜抚掌大笑:“这才是我们安家的女儿嘛!干得漂亮闺女。”
然后拍拍手站起来,往外走去:“行了,飞机要开了,我先走了。”
姜山和沈裕安站起来。
“你要在岛上逛?那怎么不叫护工一起——”
“哎呀哎呀……”安相宜捂住耳朵,“我去找安晏玩,让她陪着我总行了吧!她可比你靠谱多了……”
舱门关闭,隔绝了安相宜的碎碎念。乘务长提醒她们系好安全带。
沈裕安气结,连连摇头坐下给自己顺气,见姜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妈之前生病躺了很久病房,大夫都说了要静养的,结果现在一出院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谁都管不了了。”
飞机起飞,安相宜远远地朝着她们招手。
姜山透过窗户看着安相宜越来越小的人影若有所思。
人类世界里也有这种主体性强,和孩子处成朋友的妈妈,不错。
沈裕安已将此事丢到脑后,安排起接下来的行程。
“医院顶楼可以停机,我们下去之后先去档案室找你妈妈的资料,这个事情需要保密对吧?那我们就要避开沈途泽的眼线。牠是个告状精,从小到大没少去沈乌辛那里告我的状——也就是我爸那儿。”
“但是你也说了,牠现在被耳提面命要讨好我,现在恐怕已经在楼顶等着我们了吧?”
“这个好说。到时候你随便提一个要求,比如想喝到牠亲手买的咖啡什么的,牠不就屁颠屁颠走了么。”
姜山失笑,沈裕安也太瞧不上自己哥哥了。
虽然她也看不上沈途泽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但是,能做到在公众面前完美包装这么久的人,肯定不可能这么好打发的。
姜山思及此处,连上飞机wifi给江柳儿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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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还是我的辣:下课了吗?
围棋少年江柳儿:刚下课怎么了?
围棋少年江柳儿:我跟你说今天我挣了一千六百块!
姜还是我的辣:恭喜恭喜。
姜还是我的辣:有件事想问问你。
围棋少年江柳儿:我手上全是资料不方便你打电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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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山拨通了语音通话,江柳儿下一秒风风火火地接起。
“怎么了?”
“认识沈途泽吗?”
“认识啊,”江柳儿想起来什么,冷笑一声,“这男的可搞笑了。我刚上大学的时候牠不知道从哪儿拿到我的联系方式,上来左一句姜小姐右一句姜小姐的,被我骂了一顿才消停。”
姜山勾唇:“那就好。”
江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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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落在沈安私立医院的顶楼的停机坪。
沈裕安率先下了飞机,伸手扶着客人姜山下来后看了看跟来的人,问等在一旁的陈主任:“沈途泽呢?”
陈主任现在对兄妹直呼其名的操作习以为常,恭敬道:“沈少爷刚刚接到一通电话,说临时有事下楼了,同时为自己没办法接待姜小姐感到抱歉。”
沈裕安和姜山对视一眼。
姜山故作遗憾:“那只好下次再见了,替我转达,不必介怀。”
陈主任忙不迭应下,就要引着姜山去顶楼会客厅。
姜山端起骄矜的架子:“我还是希望沈小姐独自陪同。母亲说了,我的身份……”
一抬出姜女希的名字,陈主任态度更加恭敬了,连声说着“是”,原地以自己为圆心姜山的行动轨迹为半径鞠着躬画出一个半圆,然后目送二人离开。
沈裕安好奇:“沈途泽真的不在,你做了什么?”
姜山笑而不语。
进入大楼,姜山悄悄打量起医院的装潢。
走廊和普通医院一样,白花花的墙面和颜色分明的指示路线,但氛围没有那么紧张忙碌,大概是因为私立医院的门槛较高,病人不多。
姜山路过时透过开着的门大概看了看病房里面,先是一个色调温暖的起居室,里面还有一个推拉门是才是病人的床房。
看到姜山暗暗观察,沈裕安微微一笑,眉宇间带上一点自豪:“我们医院充分保障患者**,每个病房都是独立病房,配有专门的陪护房和基本设施,每个患者都会给安排营养师和护理工,保证他们生病期间得到最好的照料。”
姜山对有钱人类生活的舒适程度再次有了新的认知。
说话间二人来到电梯前。
“姜女士当时是住在23层的VIP套房的,病例报告应该也在23层的档案室。”沈裕安抬手按下电梯,转过来跟姜山说,“那里接待过的病人不多,资料应该很好找,不会让你等很久。”
电梯门打开,迎面走出来一个男人,白大褂大胡子,和沈裕安同款厚厚的眼镜。
“……沈医生。”沈裕安愣了一下,侧身让他通过。
沈乌辛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姜山,似乎是让她介绍一下自己的意思。
高傲的姿态。
姜山装看不懂,转头看向沈裕安,态度客气:“沈小姐,这位是你们医院的主治医生?”
沈裕安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点点头准备开口。
沈乌辛眼中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轻咳一声阻止了沈裕安。
“安安,这个小姑娘是你的朋友?不介绍一下?这就不懂事了吧。”牠端起长辈的架子。
姜山眯了眯眼睛。
沈裕安刚刚正要介绍呢,牠咳嗽一声挡回去了,立马又在这里装什么大家长,还明里暗里指责她没规矩。只是因为她没搭理牠?
男人闹起来真是没完没了。
姜山微笑地伸出手:“沈医生你好,我是姜家的唯一继承人姜山,听闻医院一直与姜家有合作,就跟沈小姐来医院看看。你们在医院也辛苦了,大周末也要值班,沈小姐,这要发个奖金吧?”
她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眼前这个被当成员工的男人,对沈裕安却十分尊敬。
沈乌辛脸色沉了沉。
沈裕安尴尬地说:“这位……是我的父亲。”
姜山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院长!失敬失敬,刚刚怎么不自我介绍一下,害得我失礼了。”
她大大方方伸出手,仿佛刚刚的不恭敬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乌辛盯着姜山坚持伸出来的右手,良久后伸出手:“姜小姐,实在抱歉,准备不周,一会儿还要去问诊,不方便陪同了。不如叫我儿沈途泽和你一起?你们年龄相仿,聊得更来。”
言语间有点撮合他们的意思。
哪来的泥点子成精在这里瞎做梦。姜山心里冷笑,看了一眼被完全忽略的沈裕安。
沈裕安像是习惯了似的,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事不关己的样子。
姜山收回右手,装似无意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刚刚陈主任告诉我,沈公子他有事,所以没来。不过我这不是还有沈小姐嘛,年龄更接近,更更聊得来。”
说着揽上她的肩膀,沈裕安一惊,回过神来。
沈乌辛看着这个游离在外的女儿,脸上阴森森的。牠重重咳嗽一声,眼神警告:“那安安可要照顾好贵客啊。”
沈裕安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牠了,但还是下意识点点头。
沈乌辛又对着姜山和蔼地笑笑,阔步离开了。
电梯门早关上了,沈裕安又重新按下按钮。
“莫名其妙。”她喃喃道,似乎这样能冲刷一点心里的淤积。
“天才少年的原生家庭看起来真的不太妙啊。”姜山凑过来看她。
沈裕安苦笑:“别调侃我了,还原生家庭……牠哪里把我当家人。整个家里也就沈途泽是牠的宝贝心肝。”
姜山挑挑眉:“但沈途泽专业又不对口,能帮到牠什么呢?反而是你更适合当接班人吧。”
电梯门开,二人走了进去,沈裕安看了一眼头顶闪烁红光的监控,叹口气:“算了。纠结这些也没用。”
怎么没用?掌握了话语权才有生存的底气,拥有了继承权才能跟人叫板。什么都没有,就只能躲在背后抱怨,甚至连这样都只敢不安地揣测别人的喜怒无常是否与自己有关。
姜山不相信在游戏里觉醒的角色会这么软弱。她也看了一眼监控,抿住嘴巴。
23层到了。
打开大门,第一眼就是中央偌大的起居室,健身器材和娱乐设施看得姜山眼花缭乱。左手边的门上写着病房的门牌,下面有一个粘贴夹板便于放患者信息,上面还写着姜女希的名字。右手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通向档案室。
姜山这才意识到这一整层楼都是只属于一个病人的病房,而最后一个入住的是姜女希。姓名牌都还没有替换,说不定可以发现一些姜女希的痕迹。
她往起居室的沙发走去,给沈裕安留下一个背影,声音放得很大:“你去找吧,我就在这里待着。”
沈裕安不疑有他,朝右边走去。
姜山溜到左边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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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姜女希
性别:女
住院时间:113年5月11日
死亡时间:113年5月26日
档案是否归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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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住院到死亡一共不到半个月,她倒是很好奇档案上会写个什么疾病。
姜山看看周围,没有发现监控,她轻轻推开一个门缝溜了进去。
病房内干净整洁,窗户紧闭,窗外被上方垂下来的绿植挡住了视线,床上罩着一层罩子,医疗设备被堆放在一边,上面没有灰尘。光凭肉眼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姜山走出来坐回沙发上,想要召唤出系统展开黑雾查看。
系统没有反应。
姜山奇怪着,听到房间那头传来脚步声,她站起来,接过沈裕安手上的病例报告。
和自己手中那份对比,少了沈裕安提过的那几种药物,并且病因是——
过敏性窒息死亡?
即使姜山再缺乏医学常识,也知道这个病症不触碰过敏源是不会发作的,且不及时医治十分钟就可毙命。因为过敏住院,且及时治疗,过了十几天都没事,突然就窒息而亡了?
姜山又往后翻了翻,医院没有记录姜女希的过敏源和过敏史。
“我妈妈一直都在沈安医院医治吗,不管大病小病?”
“对,我们医院基本上承包了京城所有达官贵人。”
“所以如果我妈妈有过敏史,报告上一定会记载的。”
沈裕安凑过来看了看,表情凝重起来。
“过敏?我是实习跟过姜女士的临床的,主治医生从来没有提及过什么过敏史。”
二人对视一眼。
“这报告谁写的?”
“主治医生是陈主任,就是刚刚你见过的……”
姜山快速翻到最后一页。
“……什么?”沈裕安不敢置信地看了几遍署名,龙飞凤舞的字迹。
——沈乌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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