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不妨真有敢人问到他脸上,愣了下,但很快又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阴阴沉沉道:“不戴,你试试?”
说着在旁边挥舞着空鞭,啪啪啪的声音听得人心烦意躁。
谢文看了看两人,度量了下,站在余年身旁低声道:“先别争,找机会再把这个枷给卸掉。”
说着看了看不远处的几个差役,意思是让余年之后找机会收买他们,因为那几个人看着和眼前不是一伙的。
这个余年当然知道,但她也得表现出自己的些许脾气,之后再使些手段,证明她是不好惹的,这样,或许剩下的路会更安全些吧。
余年叹了口气,低头道:“知道了。”
差役见状,骂骂咧咧的给她戴上了枷锁,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的威胁。
可余年却顾不了了,因为枷锁一上身,她就感觉像背了座石头,又重又紧,脖子稍微晃动,就会引起一阵刺痛,更别提的是她要戴着这个赶路。
每走一步,余年就觉得她像在刀尖上跳舞,一天五十里路走下来,她的脖子,手,脚全都磨破了皮,汗渍顺着流下,实实在在的是在伤口上撒盐,极痛。
待晚上休息时,谢大嫂看到她的伤口,眼睛红肿:“这群没良心的,,有本事欺负别人去,折磨你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能耐,连吃饭都不松开。”
说着又给她将差役发的馍馍给掰开,递给余年,“吃点东西,不然更难受。”
“等等。”谢文将馍馍从她手上截过来闻了闻,然后摇头:“这个坏了,你先吃我们的吧。”
说着递给了谢大嫂一个馍馍,谢大嫂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余年想了想,没拒绝,等她把这个解决,再想办法回报吧。
“余姑娘,你既得罪了人,那找别的差役有用吗?”
不愧是天南地北走镖的,一句话就问到了核心,余年艰难的咽下比石子还硬的馍馍,点点头:“有。”
江氏那人最好面子,也最爱装善良,她就是把人弄死,还要人家夸她好,所以收买一个衙役就是她的极限了。
因为这个人就算被发现,她也可以一推二五六,或者直接杀了,但三十个差役全都收买或者收买小半大半,容易暴露不说,还会引来某些人的关注,比如一直想着齐人之美的晋王,到时她这个被迫流放养女的人设可就端不住了。
余年冷笑,但同样的,江氏既能让那个衙役出手,就证明她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人的弱点,比如全家都在她手上或者许诺他加官升职之类的。
所以这个人她是收买不动的,但可以找别人。
“那就好,那就好,你一个小姑娘,若真戴着这副枷锁走到黔州,怕是,唉。”谢大嫂满面愁容:“快吃,快吃,早点吃了,去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休息,余年,你这枷锁都不放下,怎么休息啊?”白天时,那差役来找余年麻烦时,王幼玉害怕连累自己,装起了傻。
但心中一直痒痒的,偏她家人又要她照顾,忙到现在才有空来嘲笑余年。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脑子,余年都懒得理她,好好感激谢大嫂两人一番,送走他们后,她才看向王幼玉。
满脸沉重:“你吃饱了?”
王幼玉脸青了:“关你什么事?”
“吃不饱,穿不暖,脚都磨破了,你还有空来笑话我?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黔州到不了,我看你怎么办?”
说完余年闭目养神,这一路上,她还有很多事没解决呢,没空同她胡搅蛮缠。
这个,这个混账,贱种,王幼玉瞪了余年半晌,脸都气红了,最后灰溜溜走了,等着,等她到了黔州,看她怎么收拾姓余的。
连续戴着枷锁走了三天后,余年的脖子都是血痕,手肘都是血点,一动就痛,痛到她每次吃饭都直抽冷气,一旁流放的人看着,吵架闹事的都少了,生怕惹怒差役落得她这个下场,有的人甚至还把藏鞋底的钱都给掏出来讨好衙役,给人创了不少收。
晚上,余年又一次戴着枷锁在远处休息,她一边艰难的吞着谢大嫂给她掰碎成一块一块的馍馍,一边观察着远处的差役们。
“头,又去冲澡啊啊?”不远处,一个差役说到。
“嗯,你们看着,有事叫我。”一个醇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余年却是眼睛一亮,终于等到了,她赶紧拖着枷锁小心翼翼跟过去。
“你们说头也真是,一个男人还这么爱干净,像个小娘们。”
“你们懂啥,那些小娘们就爱这种男人,头哪次回去,不都被香囊砸晕了头。”
“可不是,但他都看不上,真是奇了怪了,这还是个男人不?”
“是不是,你不知道啊?”
顿时,一阵哄堂大笑,余年走老远还能听见他们的笑声,她强忍尴尬,一步一步往前走。
走了两盏茶,才隐隐约约看到条河,余年屏住呼吸,继续往前走。
“谁?”
刚走两步,一个男声就传了出来,余年嗓子眼都要跳出来,生怕他把自己当盗匪给杀了,立马拉起嗓子:“王差役,听说你喜欢书画,我手上正好有两幅宁安斋斋主的,给你赏鉴赏鉴?”
那边半晌没出声,余年还想说,就听到那边说到:“等着。”
她心头松了松,有用,她刚放下心,一个人影就出现在她面前,浑身湿漉漉的,若不是余年有准备,只怕得吓破胆。
王元康看了看眼前的女人,眉头紧皱:“什么书画,给我看看?”
“宁安斋的。”余年说着把手上攥了许久的荷包递给他:“篇幅小,但这两幅加起来应该也能值个六七百两。”
当初她出杨国公府,一无所有,这两幅字画,还是她用宁安斋的刻章引诱狱卒,在监狱里写出来的。
王元康接过,没急着打开,只是看她:“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
说着指了指她脖子上的枷锁。
当然是因为这里的人,就他一个穿着锦缎,虽然有些褪色,可足以证明他家境不错或者曾经家境不错,再看他的某些经常洗澡的生活习惯,就更加确定江氏应该对他做不了什么。
“那你可以吗?”
余年反问了回去,王元康挑眉,打开荷包看了看,随即抬头,“可以,等着。”说着便消失在她眼前。
幸好,没赌错,他既认识那两幅字,也不怕麻烦。
余年长吁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还没等她感动完,王元康就拿着钥匙来给她卸掉了枷锁,顿时,感觉人生重新活了一遍,她不停的像人道谢。
王元康摆摆手:“不用,银货两讫。”
话虽如此,但他肯出头,也值得感谢。
两人再次回去,迎接了众人的眼神洗礼,相比王幼玉的震惊,以及那个给他上枷锁的衙役的愤怒,谢大哥谢大嫂就是满脸惊喜了。
“这,这,没事了?”
余年重重点头,两人喜得不行,特地做了顿加了点跟人换来的腌肉的野菜汤替她庆祝。
第二天,余年轻身上阵,走起路来快多了,不过就是伤口还有点疼,得去找那老太医换点药,余年看着身后的一老一少,暗自琢磨。
此时,长安,晋王府书房,“滚,都滚,给本王滚出去。”
然后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传来,杨窈站在门外,深吸了口气:“王爷,出什么事了?”
屋里没动静,杨窈向前走了两步:“王爷,妾身进来了。”
说着她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一地狼藉,她笑了笑:“王爷,气大伤身,有什么不高兴的事说出来,妾身也能帮你分担些许。”
“还不是那个余年,一流放就跟那些下九流混在一起,体统都忘了。”盛博钰怒气冲冲的,俊美的脸庞都有些扭曲。
她不就配和那些人在一起吗?下九流生的自然是下九流,如果没有她娘,这个贱人只怕早不知死到哪了?
杨窈心中恨得滴血,面上却是为难:“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回来的,这样,余姑娘也不会走了。”
盛博钰立刻摇头:“这怎么算你的错,是她自己不识好歹,非要暗算你,不关你的事,或许,俗语说得没错,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她本质就是那样的人,怎么都教不好的。”
对嘛,这才该是对她的态度,她就应该被万人嫌,千人踩:“要不,还是让她回来吧,她虽想害我,但我毕竟没受伤,再说,她要不了多久就会回来的,既然这样,早一点也没什么的。”
“不行,回什么回,我看就该让一辈子呆在黔州那地方,对,一辈子呆在那,遇赦不赦最好。”盛博钰恶狠狠道,谁叫这女人嫌弃他的,还说什么她不配,他倒要看看,如今是谁不配。
杨窈心里都要笑开花,但脸上很是忧愁:“这不太好吧,我听说遇赦不赦的犯人都是要戴枷锁上路,她受得了吗?说不定还没到黔州,余姑娘就会出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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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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