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偿你什么啊，这不是没受伤吗，伤情报告都做不出来。”苏桐瞅他一眼，何家黍的问题后患无穷，她的心情实在是好不起来。

淮泫看出这女人表情不对，但平滑的脑仁思考不出什么问题，只能直白地问：“你不高兴吗？他都被抓进去了。”

“抓进去了有什么用，迟早也会被放出来，那时候又该怎么办，下次有……”

“有。”淮泫的眼睛亮晶晶的，路灯撒些一片白色，混着还没有完全消融的积雪，笼罩在苏桐身边。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直一直。”

只要有淮泫在，没人能伤得了苏桐。

淮泫突然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说：“接下来怎么办，生意不好，你总要想办法的。”

苏桐脑子里的不安被淮泫寥寥几句就扫干净大半，生意的问题逐渐大面积占据她的大脑，“我之前想过，要是能借用翠翠的账号，现场直播新秘方新菜式，也许还能扳回一局。”

“改良秘方我已经有想法了，可以减少各种香精辣椒的使用，改为清淡口味，最能突出现烤鲜鱼的味道，但只有一种鱼适合这种做法。”

“鳌华？”淮泫立刻接话。

苏桐听闻不免有些惊喜，微微笑起来，“你怎么知道，真聪明！”

淮泫总觉得这种夸人语气就跟夸楼下阿姨家的狗“你怎么会吃屎，真棒！”一样，他怎么会不知道，他可是鱼类里最会走路的，人类里最会游泳的，没准儿明年奥运会让他上能横扫游泳比赛。

鳌华鱼是山北省镜泊湖的特产，距离连城有两千多公里，对环境要求极高，在连城根本不可能找到活的鳌华鱼，如果从山北空运过来，鱼肉早就失去了鲜美本味，也就没有任何价值了。

换句话来说，苏桐这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要求太刁钻了。

“既然你神通广大，也知道我搞不到鳌华，还有别的办法吗？”说完苏桐自己都笑了，她竟然已经走投无路到问一个大脑没有一丝褶皱只知道吃的人了。

淮泫看着她笑了笑：“有啊。”

真的有，他一点都没骗人。

苏桐想询问他是不是在吹牛，而淮泫甚至没来得及回答，拉过苏桐的胳膊把她扛在肩上开始狂奔。

苏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天旋地转，下一秒这条死鱼开始跑步，速度绝不亚于目前世界百米赛跑记录保持者，至少苏桐是这么觉得——她要被颠吐了。

在苏桐把胆汁吐到淮泫名牌羽绒服的前一秒，她被对方放了下来。

“你他妈……”苏桐颤颤巍巍举起手，手指都直不起来，“我要杀了你。”

“先别杀。”淮泫略有些气喘，三下五除二地把自己的羽绒服、毛衣、保暖内衣和背心全部脱光，白得晃眼的皮肤在寒冬腊月显得尤为突兀。

苏桐本着人道主义立刻闭上了眼，大叫道：“你有病啊，大晚上把我扛到河边就是为了脱光衣服秀你的肌肉？！”

淮泫没回她话，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河里，溅起不小的水花，还好现在将近凌晨，除了他俩这种神经病没人会来河边散步。

只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在水里蛄蛹两下，立刻就恢复了平静，要不是因为他是条人鱼，苏桐此刻已经打完救护车电话了。

时间过了很久，苏桐冷得有些打摆子，把淮泫的羽绒服也套在了身上，肿得像个皮球。

直到苏桐耐心殆尽，准备丢下这个忘恩负义的人鱼独自回家时，他一个仰身跃出水面。

“苏桐！”

他大喊一声，露出一口白牙，右手举起，是一条正在鲜活挣扎的鱼。

苏桐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大半夜来运河就是要捉鱼？”

她的饭店后院池塘里有数不尽的鱼给他吃呢。

他蹦跶出来，下半身的裤子湿透了，苏桐赶紧把身上的羽绒服裹在他身上，人鱼生病最痛苦的可是自己。

他把鱼递到苏桐面前：“这不是普通的鱼。”

“是王维诗里的鱼。”苏桐肌肉记忆似的回答道。

换来淮泫一个白眼。

“别管了。”淮泫掏出不知道从哪个小吃摊顺来的塑料袋，舀了一袋子河水，再把鱼塞进塑料袋，“咱俩晚上还没吃饭，你用这条鱼先试试水，万一好吃呢？”

苏桐被淮泫半推半就地拉回了家，不过她也有些饿，锅里还有早上剩下的米饭，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做条鱼试试，即使达不到理想味道，至少她的水平绝对不会难吃。

第一次尝试，她有些把握不好调料的用量，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在厨房捣鼓了好久才匆匆上桌。

“好香啊。”淮泫努努鼻子，像只癞蛤蟆闻见天鹅肉一样飘了过来。

“端碗去。”苏桐下了命令，淮泫狗腿子一样跑进厨房把碗筷拿了出来。

苏桐没敢尝第一口，她把握不太大，把筷子递给淮泫，这货二话不说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鱼肉，还是鱼肚子最嫩的那块。

……

“说话啊你。”苏桐拧着眉问他。

“太……”

太一般了？太清淡了？太腥了？

“太好吃了卧槽！！”

苏桐给了满眼放光的淮泫一个**斗，“不许说脏话！”

她话锋一转，语气又软了下来：“真的好吃？”

淮泫点头如捣蒜。

苏桐试探性夹了一块鱼尾的肉，如果说要考验一个厨师做鱼的功底，就得尝鱼尾巴的肉，因为鱼尾肉更柴，烤鱼时十分考验火候，如果不控制火焰，全程保持一个温度烧鱼，或许鱼肚子的肉温度刚好合适，但鱼尾更薄，十分容易过火。

苏桐在厨房忙活这么半天，也是因为要小心翼翼看着碳火，绝对不能“顾头不顾腚”，保证一条鱼的最大食用率。

鱼肉入口，爽劲丝滑，弹润而不松散，入口清甜，没有被过重的香辛料抢了风头，不光是因为这条鱼品质独特，还得益于苏桐精湛的厨艺。

“嗯！”苏桐忍不住笑起来，“好吃！连我这种天天闻见鱼都想吐的人，都觉得香，跟平时的烤鱼味道不太一样。”

“淮泫，这到底是什么鱼啊？”苏桐不算见识浅了，直到对鱼这方面，她也算个老吃家，但第一次见这种鱼，长得不太好看，龇牙咧嘴的，没想到鱼不可貌相，就像淮泫长这么好看结果是个傻子一样。

淮泫颇为认真地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好像是最近才在河里发现的，似乎是一种外来物种吧，反正不是本地鱼，听口音不像。”

苏桐：“鱼也有口音？”

淮泫不想回答她刁钻的问题了，跟着打哈哈：“好了好了，别管这么多，反正明天用这种鱼来直播，一定不会出错我觉得，你就安心睡觉吧，赚钱的日子还在后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