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你是不是有病？整天这个大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叶思存戳着卓石的脑袋怒道，“我都没说李月松怎么样，你非得在心里拧个疙瘩。明明是你来找我的，念来念去全是李月松，咱俩在一块的时候，就不能把他抛出去好好玩？看着碗里的念着锅里的，是不是你俩在一块的时候，也一定要把我给挂在嘴边啊？”

本来是想骂醒卓石，结果最后还是把重点偏移了，偏移到了自己的问题上。

卓石认真地说：“我跟李月松一起的时候，从来不提你，一提你他就生气。”

叶思存无奈地出了一口气说：“卓石你听着，我叶思存认认真真地告诉你一遍，如果世界末日了，我叶思存只能救一个人，那我一定救你，绝不含糊！”

“就你那小身板，别说救我了，世界末日来了第一个灭的就是你。还是我救你吧。”卓石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很明白，叶思存这话是真的。他心里想的肯定是跟李月松一起死在世界末日的灾难里。

所以说不能喜欢自己太了解的人，因为太熟悉太明白，可以轻易看透他的想法，就算再贴心的话语，也会被看穿。有时候卓石宁愿自己不这么了解叶思存，因为叶思存嘴甜，光是他嘴上说的一些话，就可以让卓石开心很久。可造化弄人，他偏偏是越了解越喜欢，这种掺了残酷真相的喜欢渗进骨头里，挤都挤不出来。

卓石的手机又响了。他从口袋里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挂掉，整个过程没用两秒。叶思存说：“你如果工作忙就先去忙工作，你是有事业的人，总不能跟我们这些游手好闲的小混混似的。”

“你怎么游手好闲了？”

“就是在家里什么都不干，混吃等死啊。”叶思存表现力强，说话的时候还要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给卓石看。

“想不想来跟我一起创业？”卓石早就有心了，“不用你掏钱，只要你来，就算你股份。”

“看你大过年的都不能休息，我才不往火坑里跳呢。”在叶思存看来，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了。现在卓石在外面到处跑业务，他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在家里帮他打理公司内部的人。叶思存可不想整天被困在公司里，哪儿都不能去。

“那你毕业之后打算怎么办？”卓石问。

“现在在剧院实习，看看能不能留下来吧。记得把我当年借给你的炒的作业本都留着，到时候我出名了，你那里签名是最多的。”叶思存吹嘘着。

“在剧院一年才几个钱。”卓石现在工作虽然苦，可一个月的收入，是叶思存在剧院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收入。

“庸俗！我去剧院是为了艺术！”叶思存冠冕堂皇地说得自己都有点虚。

“是是是，您将来是要成为名角儿的人。”卓石不会儿化音，“名、角、儿”三个字清清楚楚地分开说。

叶思存平常虚张声势的没个正形，其实他只是不把自己内心的想法挂在嘴边罢了。叶思存有一个导演梦，当初学表演也是这个原因。他想通过表演来获得名声和财富，然后他再用财富去美国学习导演，回国后利用名声和学识，拍一部震惊中外的电影。

叶思存明白现在自己的这个想法仅仅是学习了表演的第一步，或者说连第一步还没有跨出去。他也明白这条路的艰辛，所以他把梦想分成了几个阶段，每一个阶段，他都一步步地去走好。现在正是迈出第一步的时候，除了往前走，其他的他都不想。

“认真点。我毕业之后要去北漂。先从表演做起。”叶思存的梦想在别人看来或许很可笑，那是因为别人不了解他的毅力，只看到他表面的吊儿郎当。卓石却是明白他为人的好兄弟，所以叶思存的梦想会明确告诉卓石，卓石也会认真看待，而不是当做叶思存一时头脑发热。

“你也要去北影厂门口蹲点吗？”卓石取笑道。

“请你尊重表演这个行业。”叶思存难得正经。

“漂就漂呗，表演都读完了，不漂对不起自己。”卓石鼓励。叶思存刚想感激地抱一抱卓石，卓石接着说：“反正你家在这里，早晚得回来。”

娱乐圈这个地方，里面的演员，犹如过江之鲫，能熬出头被大家看到的，少之又少。不是卓石觉得叶思存成不了名，而是希望叶思存不要太拼，适当放过自己。

可这样的大实话还是戳痛了叶思存，他本来的拥抱变成了拳头，捶在卓石的胸口道：“你就不能不补刀？”

卓石摊了摊手。

其实除了梦想实现难之外，还有父母的期望。叶思存的父母是希望他回家的，说不定到了年纪还会逼他结婚。可是叶思存是个没了自由活不下去的人。哪怕梦想失败一事无成，他也不愿意失去自由。

叶思存问：“那你呢？什么打算？创创业，相相亲，然后结婚生孩子？”叶思存也听说卓石家里在催他结婚，还安排了好几场相亲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相亲的？”卓石觉得年纪轻轻被逼相亲这事儿已经够丢人了，居然还没叶思存给知道了。转而又无奈地说：“创业太辛苦，缺人又缺钱。我妈就想让我找个‘老板娘’帮我。”

“你说你有房有车，有高度有长度，除了丑了点，没有任何问题，怎么还会相亲那么多次都失败呢？”叶思存故意。

“我喜欢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在这儿给我贫。”卓石给叶思存一胳膊肘。

“我就想不通了，为什么上学的时候，家里催着好好学习，现在毕业了，又催着赶紧结婚生孩子，催出来的全是快餐产品，一点质量都没有。”叶思存抱怨。

“也有通过相亲结婚，过得挺好的。”卓石说。

“反正我没见过，真爱也是。你说世界上有真爱吗？”

“谁知道呢。”卓石瞥了一眼叶思存。

“真爱跟鬼一样，都说有，但从来也没人见过。我觉得我是遇不到了。唉……”叶思存叹了口气，想起高一的时候，正上着课，李月松偷偷在桌子底下拉叶思存的手。当时叶思存心跳得胸膛险些搂不住它，只感觉一只窜天猴从胸口那儿点着，瞬间上窜，一直冲破天灵盖。可是后来，无论跟谁拉手，叶思存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李月松最近也在相亲。”卓石像是不经意聊起。

“哦。所以呢？”叶思存知道卓石识破了他刚刚心中所想，但就是不喜欢卓石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李月松家教很严格，又是很传统的家庭。在当初两个人都有相互喜欢的意思的时候，李月松马上就逃掉了，毫无预兆的转学。自那之后，叶思存再也没见过李月松。

两个人从见面的时候黏在一起，不见面的时候天天煲电话粥，瞬间变成了不见面不联系。

见李月松不联系他，叶思存也赌气不联系李月松。那种“我确定喜欢他，他却如此绝情地待我，肯定是不喜欢我。我又何必去强求。”的想法深深刻在叶思存心里，阻止着他的行动。可无论李月松换几次电话号码，叶思存这里都有存下来，只是从来没有勇气拨出去过。别人问起来的时候，还死鸭子嘴硬：“本来也不熟，联系他干嘛？”

提到李月松，叶思存只恨自己没有生为女儿身。如果叶思存是女孩子，他就不用顾及任何人的眼光，也不用害怕李月松困扰。

凭借叶思存撩人的本领，有绝对的信心可以追到李月松，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可叶思存终究是个男生。就算他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也要考虑李月松的感受。一个传统家庭的孩子，被同性追求，对于李月松来说，应该是很羞耻的事情吧。

所以这么多年了，叶思存把李月松的每一个电话号码都背得清清楚楚，却从来不敢拨出一次。卓石无数次要带叶思存去见李月松，叶思存都认怂退缩。

越是深爱，越是难以跨过这个坎。

每次提起李月松，叶思存都恨得牙痒痒，当初叶思存是一个阳光帅气小直男。也曾经是不少女孩子的暗恋对象。可是李月松这个混蛋，不经过他同意，就把他给掰弯了，临了不给掰回去也就罢了，自己还跑了。叶思存恨不得把李月松千刀万剐。可纵然叶思存再恨。还是在心里为李月松编造了千万个理由，把他小心呵护着，让他完美无缺地待在自己心里。

“没有所以，就是告诉你这件事。”卓石接着叶思存的话说，“李月松家里给他定了计划，让他明后两年结婚。”

“卓石你能不犯贱吗？”叶思存真想好好揍卓石一顿。

“我就犯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卓石腆着脸。

“我掐死你！”叶思存掐起卓石的脖子。刚好卓石手机又响了。叶思存松开卓石说：“你赶紧回去吧，日理万机的，跟我聊个天都不消停。”

卓石看了一眼来电，没有挂断。他说：“那我先去忙了，你考虑一下跟我一起创业的事。”

“行了行了，快走吧。”叶思存催着卓石。

卓石跟叶思存摆了摆手，转身接起了电话：“对，我现在在外面。你先让他等一下，我这就过来。泡那壶碧螺春就行，老外喝不出好歹。行……”

叶思存目送卓石逐渐远去，在后面骂了句“奸商”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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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