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好听点是舞姬,实际上就是个随人轻贱的玩意儿,被逼着训练专门的手段讨好那些臭男人,他们开心了好处落不到我们手上,但是不开心就要被拳打脚踢,我要是反抗,他们就去折磨应星……那段日子唯一值得怀念的可能便是一起在乐坊的姐妹了,她自己都很难还想着帮我们……算了不说这个……”
提到乐坊姐妹时燕雪时脸上才逐渐有了点光彩,但是想到什么瞬间又泯灭了。
闻言,本逐渐自若的应星被话语勾着陷入了回忆,应该是心里难过,小声抽擤着鼻子。
“后来一次宴会上,我趁着他们全部大醉时,带着应星逃走了,这次出逃我秘密策划了很久,本以为他们一时发现不了,结果半路上杀出来个何顺。他那天正好帮陆萧办事,回禀时不巧撞到了我们,于是事情败露,应星情急之下便第一次使用了神力……”
聚精会神倾听着的众人,仿佛置身于当时紧急的情况之下,纷纷面露忧愁之色。
燕雪时顿了顿继续道:“虽然当时短暂逃脱了,但是却暴露了神力,这能力本也只能让人暂时昏迷,待他们醒来之后意识到应星拥有神力,便派出多人一齐抓拿我们。最后连城都没出得去便被抓了回来……”
昀燚轻叹一口气,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能够预料到了。
果然便听燕雪时接着说了他们利用应星的神力,设计出了之前尤知言经历的那些事,此事虽是何顺的鬼点子,但陆萧和谢仁却才是真正的幕后推手,不然区区一个管事怎么可能搭上县令,如若细思,此事恐还有更深一层的目的。
“你们的目的不只是区区钱银吧,陆家之富何人能及,他们真正想要的……恐怕是各富贾权贵家的丑闻吧,把这些当作把柄捏在手里,岂不是更加顺风顺水?”
昀燚想到刚才那两人演的那出戏,只觉无比可笑可怖。
燕雪时他们从没这么想过,被昀燚三言两语点拨出陆萧和谢仁真正的意图,她也不禁暗自倒吸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个原因,那事情败露之时,藏在背后的他们完全可以抽身,但是真正直接得罪那些权贵的可是被当作棋子的他们几人,真遇到强硬难缠的,暗中找上他们报复,后果完全不堪设想。
想明白这些的她才第一次看清隐藏在迷雾中的巨大陷阱,她离洞口只差半步,底下是蔓延的吸血荆棘丛,会把人捆住活活勒死,再用鲜血滋养本身一步一步向上攀爬。
她觉得阵阵恶心后怕,果然,在富豪权利的游戏里他们姐弟二人就是最底层随时可以被舍弃的棋子……
尤知言听闻至此,也完全看清了陆萧二人布下的这对于他们百利无一害之局。
奸计得逞,收获权和利;奸计败露,上演贼喊捉贼的戏码,又树立为民除害的正面形象。
期间环环相扣的任何一枚棋子,都是可随时抛弃替代的,唯有这个应星不能缺少,所以他二人才会拉下脸来他们这里要人,此事若不是昀燚的身份能镇得住他们,若换做是他一人,还真不好解决。
他看着此时才恍然大悟,脸色霎时惨白的燕雪时,明白她和应星也是被算计利用的可怜人,生来柔软的女孩,不知吃了多少苦,吞了多少委屈才长出这层坚硬的壳。
云幼颐和常羲二人此时已难过得说不出话来了,常羲看着燕雪时脸上的掌印,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
一旁沉默的景嵚也轻叹着气,为这对姐弟的处境担忧着。
“所以解除此术的方法是什么?”
昀燚知道此时眼下要赶紧解决这个问题,他先前虽说去信再要了一队暗卫,但是现在已经等不及他们到来了,他们现在离真相越近离危险也越近,要赶快离开这里,在八星城内陆家只手遮天,就怕陆萧真干出对他们不利的事来报复。
应星年纪始终太小,之前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只能理解一二,本还在恍惚迷惑中,此时听昀燚又这么问更是一脸无措,摇了摇头回答。
“没什么解除之法啊,他们隔一会儿就会自己醒来的。”
“你们之前有遇到过醒不来的人吗?”
昀燚觉出不妙,应星还未完全了解自己的能力。
应星想了想,随后摇头。
一旁的燕雪时见昀燚脸色逐渐晦暗不明,虽说不明白他问此话的目的,刚开始她还保持警惕,但此时了解下来心中直觉这几人似乎可以信赖。
于是她努力回想之前燕界尘的话,想从中找线索,可实际上他虽是他们的父亲,但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对这个人也是相当陌生,思索半晌也无果……
沉默半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想此人应该知道一二,于是道:
“应星也是这一年才慢慢开始掌握此能力的,还没遇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是我想有一人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此神力,也是在他的指导下,应星现在才能稳定发挥的。”
“竟有这等人?是谁?”昀燚疑惑道。其余几人也好奇着发问。
“谢仁有一门客名叫晋鸣,见多识广,对各种神力似乎都有研究。”
昀燚不禁眯了眯眼,怀疑道:“他既然能指导应星使用神力,他必然很了解此力,那他应该也会知道燕界尘,从而联想出你们之间的关联。你确定你们姐弟二人的身份还是秘密吗?”
燕雪时一愣,她明白昀燚的思量,她曾经也试探过他,但那人确实不知道燕界尘,所以她怀疑他只是道听途说过这神力,实际上对于来源也并不清楚。
“我曾经探过,他确实不识燕界尘。”
“……”
虽说昀燚觉得此事说不通,但是毕竟还没有与此人接触过,他便保留了自己的看法。
好歹此时陆萧谢仁二人表现出似乎是不知姐弟二人真正底细的,不然按照他们的野心,顺这根藤摸到那个组织,才是他们的作风。掌握再多的世族把柄可比不过直接拥有一群有神力之人来得有用啊。
“这个晋鸣现在在八星城内吗?”
“应该是在的,就在宜昌伯府上。”
昀燚闻言抿嘴点了点头,心下快速思考对策,现在他们这种情况下,要怎么见到这个宜昌伯府上门客。
尤知言也皱着眉将手抵在下巴上思索着,半晌迟疑道:“要不然直接宴请?”
云幼颐闻言不可置信挑眉反问。
“你没搞错吧?你用什么理由宴请他?”,想到啥又故意模仿刚才陆萧的口气调侃道:“一会儿那两位大爷又破防说,竟是为何事需避着主人家与府上门客密谋?”
一直没说话的应星和云幼颐身旁的常羲闻言,不禁被她模仿陆萧搞怪语气逗笑,忍不住捂嘴发出咯咯的笑声。
“寻个正当理由其实未尝不可。”景嵚沉着声音道:“近日也正好是月夕节。”
昀燚明白景嵚的意思,只是这样就又要花心思和精力去和那些人周旋了。但现在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不可能又直接翻进别人家里把人找出来吧,只能用这种方法引他自己出来了。
“晋鸣此人平时会出席宴会吗?”昀燚最后向燕雪时确认一遍。
燕雪时不曾想他们真打算直接宴请,虽迟疑迷惑,但仍旧把自己知道的都尽量告诉他们。
“会的,谢仁也喜欢带他出去充面子。”
“成了这不是!”尤知言闻言激动拍手,对着刚才还在否定他的云幼颐故意掳了掳嘴。
云幼颐见状抱手哼了一声:“幼稚。”
此事先这么暂定,但是此时这番开门出去便要把姐弟二人交出去了,经过和他们这次独处,姐弟二人重新落回陆萧二人手里估计是死路一条。
为了保住他们的性命,还要再想办法。
昀燚沉思片刻后,让景嵚再次确认一遍四周无人监听,便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告知了在场所有人。
厅堂内几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明白,姐弟二人没想到他们竟想着保护自己,也恳切跟着点头。
只有尤知言一脸震惊,无语着发笑,用手指着自己又确认了一遍:“我?你们确定要这样?”
其余人闻言同时看过去,然后同时点头肯定:“对,就你。”
尤知言顿时卸了气。
“好吧好吧,出来这一趟本公子这张脸早丢干净了……”
于是,一盏茶后,景嵚打开了听风堂的大门,向外呼喊道:“来人啊!快!”
门外守着十几个守卫,其中二人见有人出来,便急忙跑到院内客房内去通报。
随后便见陆萧和谢仁二人前后往厅堂赶去,陆永年沉着脸跟在后面。
“殿下问完了?”
谢仁人还没迎了过来,声音先到了。
“这是怎么了?”
陆萧远远便望见地上躺了一人。
待两人重新踏入厅堂,才看清眼下的情况。
此时众人皆站着,脸上神色各异,二殿下昀燚面色不耐,接连叹气;安荣公主在旁似乎受了惊吓,呼吸还在急促着;她那暗卫此时也皱着眉立在旁边;另外那个小姑娘脸上气色也很差,但似乎在忍着泪安抚着尤公子;
看着便是勃然大怒后,尤知言还在顺着气,眼色厌恶地看着地上的二人。
此时正蜷缩着身体侧躺在地上的便是之前还在犟嘴的燕雪时,应星满脸是泪趴在她身旁,不停唤着姐姐。
“赶快找个大夫给她看看,鸴之刚才那脚急,别把人弄断气了,我的话还没问出来。”
昀燚不耐着招手唤人去喊大夫。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谈话不顺利,估计那燕雪时又嘴毒把人气急了,便挨了这窝心脚。
谢仁汗颜望了一眼身旁的陆萧,没想到刚才看着还文质彬彬的尤公子气急了也这般鲁莽。
想来也是,之前刚被下套受了那些苦,该是对燕雪时他们恨之入骨的。
“还不快去!去唤大夫来。”
陆萧见下人迟疑地等待自己发令,立即怪对方没有脸色,现在这几个祖宗脸色这么差,想来是被那女人气坏了,别一会儿又怪罪起他们来了。
虽表现得着急,但他内心暗自长舒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见状缓慢放了下来,看来他们还没问出什么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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