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昀燚哥哥,尤小鸟被人抓走了吗?现在我们怎么办呀?”云幼颐急得拽住了昀燚的手臂,尖俏的声音打破了沉静。在柜台边打瞌睡的小二全身抖了一下,头磕在台面上,咚的一声。
脸色低沉的昀燚,端着扶曦递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叹着气点了点头,手指紧握茶杯像要把它捏碎般,艰难着开口:“都怪我,竟然睡着了。”
扶曦摇了摇头,轻声抚慰他:“不怪你,我们是被下药了。”
听闻此言,昀燚和云幼颐皆震惊。
昀燚瞳孔颤抖,一脸不可置信:“可是饭菜我都亲自试过了,是哪里出的问题?”
这时沉默的景嵚才终于开口道:“是迷香。”
云幼颐惊讶得张开嘴,不敢相信道:“景嵚你也中计了吗?”
景嵚缓缓点了点头,继续补充道:“味道不似普通的迷香,我察觉时便已中招。”
“可是我们听见声响都能清醒过来,鸴之怎么会没有反应?”昀燚还是无法接受道。
众人皆陷入沉默,扶曦思考后开口:“事不宜迟,救人要紧,把掌柜叫来。”
不多时,掌柜的边穿着外衣边睡眼惺忪着从后院走来。
听了昀燚问话,手捏着下巴上那点胡须思索片刻,道:“之前小店从没发生过这等事,听各位说迷香是在本店产生的,真是冤枉啊,我们这等小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算计住客呀,我以后还赚不赚钱呐?”
云幼颐并不打算放过他:“这地你熟,那你说会是谁能在你店里光明正大把人掳走?”
掌柜的连忙摆手,解释道:“你们可不能血口喷人啊!”随后想到了什么又道:“肯定是何顺!今天那位蓝衣公子对我出手相助,那位估计怀恨在心了,不然他怎么不抓你们其他人只抓他,他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昀燚听闻这话,凛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何顺现在在哪儿?”
云幼颐也嗔道:“白天问你的时候你不说!”
掌柜眼神闪躲,咳了咳保持镇静回道:“我也想不到他这么大胆不是,说来老夫也有责任,我这就让我那小儿给各位带路。”
说完便急忙往后院去了,不久便带进来一十来岁的小子。
小伙子个子不高,脸颊稚嫩可爱,眼神怯生生地快速巡视了一遍眼前这一排人,在掌柜的嘱咐下连连点头应允。
于是还在深夜,众人飞快收好行李,驾马驱车离开了青河镇。
小伙子跟扶曦、云幼颐二人共乘马车,景嵚赶马,昀燚骑马在侧。
车内点着灯,摇晃着明暗飘忽交错。
扶曦上车后至始至终没有说话,身边的云幼颐也感受到了这犹如坠入冰湖般的气氛,看了看冷着脸的扶曦,又看了看对面佝在角落不敢抬头的小伙。
过了许久,时间若被冰冻得停止了似。扶曦冷冽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你叫什么名字?”
对面的小伙听见这声音被吓得全身抖了一下,双手攥拳握得紧紧的,始终不见回复。
旁边的云幼颐看不下去了劝道:“对小孩子要温柔一点,你吓到他了。”
于是便见她在自己的小荷包里掏了半天,翻出一只白玉做的小兔子,微笑着递到了对面,刻意放柔了自己的声音,轻声地问:“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告诉姐姐吗?”
对面小孩低着的头终于在看见云幼颐手中的小玉兔时抬起了些许,藏在须须刘海下的眼睛亮亮的,盯着那只生动精巧的玉兔观察了一下,又快速地偷偷瞄了一眼云幼颐,以及依旧抱着手臂表情冰冷的扶曦。
犹豫了短短一会儿,小孩还是怯懦地抬手拿住了这只递到面前的小玉兔,然后沙哑着声音,声音微弱战战兢兢道。
“我叫…应星……”
“什么?”窗外又是马蹄,又是车轴的声音,他那点声音根本听不见,云幼颐不禁又问了一遍。
“我说,我的名字叫做——应星!”小孩见云幼颐没听清凑近了一点,于是再次大声地重复了一遍。
这回云幼颐听清楚了,小声在扶曦耳边嘀咕道:“那掌柜的还挺会起名字。”但见扶曦依旧是目不转睛冷冷睨着他,云幼颐歪了歪脑袋表示不解。
这时,窗外传来昀燚的声音:“小兄弟,前面那座房子就是你说的何顺的住处是吗?”
应星闻言探身向前,掀开了车帘一角向外看去,随后回道:“对的,到了。”
扶曦这时也从他掀起的一角向外望去,马车前点了一盏灯,映照出前路的模样,两道旁栽着高耸入云的翠竹,中间一石板铺成的小道通向紧闭着的宅院,门前静悄悄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马车停在了宅院门前,昀燚翻身下马走到门前去敲门。
车内三人也在景嵚的搀扶下逐一下车,应星跑向前与昀燚一同敲门。
云幼颐转头左右瞧了瞧,好奇道:“他家晚上门前不点灯的吗?”
应星听闻此言,身影顿了顿解释道:“这山头只有他家一户,想来也不用点灯吧。”
扶曦最后下车,在众人后面,默默单手掐了一诀。
这时大门吱吖一声向内打开了,里面黑压压一片,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扶曦盯着那黑暗,心下一跳,瞳孔极速放大,不自觉倒吸一口气,煞时夺命上前,两三步拉住了应星的手腕。
应星没想到扶曦会在这时忽然发难,转身间神色慌乱非常,眼中是不尽的诧异与惊恐。
“尤知言在牢里——”
这一声响彻深山,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听闻此话,众人皆被惊得睁大了双眼。
昀燚还不明眼前是何状况,听闻扶曦猝不及防这句话,惊诧间便已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车轴的声音持续吵在耳边,混着马蹄哒哒的巨响,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隐隐坠痛。
尤知言头昏得想吐,艰难尝试着睁开双眼,结果一抹黑色蒙着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茫然间顿时天旋地转,他不受控制向前滚了半圈,身体磕磕碰碰挣扎着想用手来控制平衡,结果用力挣了半天才发现他现在双手正被死死绑住。
仿佛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了般,尤知言感觉自己正坠入漆黑的无间地狱。未知的恐惧瞬间拢上心头,他想呼救但是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着,甚至用力呼吸都会让自己窒息。
但还好他还能听见声音,此时周围除了马车的声音,便再无其他动静。
他用尽全力逼迫自己冷静,先平顺好呼吸,慢慢一呼一吸间空气才又一点一点从鼻腔重新进入体内,片刻后他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分毫。
这时,静默中骤然传来一阵声响,尤知言瞬间又被吓得全身汗毛竖起,僵直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片刻后,随着飒的一声,他感觉到蒙在自己眼前的黑布被人抽走,紧接着呼的一声,整个世界立时明亮了起来。
尤知言皱着眉,颤抖着眼皮,适应着光芒缓慢至上而下掀开了双眼。
定睛一看眼前竟然是一个姑娘,他完全没想到的,一个眉目如画、面若桃花的陌生姑娘,只是此时她眼中投射出来的视线冷若冰霜。
她一个跨步单膝蹲在了他身前,不由分说便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上下打量起来。
尤知言眼睛微颤,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不敢与其对视,只能把眼神投在了地上。
谁知对方嗤笑一声松开了他,跨身坐回了座位,用脚踩着在地上的他,戏谑道:“眼睛还挺好看,继续闭着吧。”
说完只一脚便又把尤知言踹昏了过去。
尤知言再次醒来的时候依旧是躺在地上,双手被反捆在身后,嘴角因为一直保持撑开的姿势引起撕裂般的疼痛,只是这次眼睛没被蒙上。
睁开眼勉强看清,现在已经不在马车上了,而是在一间昏暗又狭小老旧的屋子里,吸入脏腑中的空气混杂着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味道,令人一时难以接受。
微弱的光线从破落的窗纸间透进这灰暗的世界,外面传来鸟儿清脆的鸣叫,看来黑夜已经过去,此时天地又再次迎来了朝阳。
尤知言的视线范围内什么也看不见,但是他能听见轻微的声响,他知道此时屋内不止他一人,刚才在马车上看见的女人应该正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干着什么。
他害怕自己这次再发出动静又被一脚踹昏,于是并没有挣扎,而是睁着眼睛就这样静静地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想从中找到求生的机会。
此时屋外的鸟鸣更加清晰接近,似乎就在窗户外面般,尤知言猛然发现有个熟悉的声音,仔细分辨才认出来那是玄雀的声音,它在呼喊着自己,听清玄雀的话,他顿时有种被拯救的雀跃感,眼泪也差点兴奋地流了出来!
看来扶曦已经让玄雀来找他了,昀燚他们肯定很快就能找过来,眼下看那个女人并没有取他性命的意思,不管她待会儿要干什么,他直管拖延时间等待被救就好。
想到这,尤知言胆战心惊狂跳的心终于平静了不少。
“醒了?”
背后猝不及防响起女人的声音,只这一声,尤知言心中的惊惧便被唤醒,背后再次被冷汗淋湿。
“醒了怎么不说话?”女人声音慵懒问道。
“噢,我忘记了,你现在说不了话。”说话间脚步声响起,从后方逐渐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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