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宁和吴蔚是作为代表特地来探望的,他突然浑身一僵,抱紧了胳膊,潮红涌上脸颊。
吴蔚默默扭头盯着盛宁,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但是不说话别人自然不知道,盛宁回头冷不丁对上她的视线,还挺吓人,勉强挤出一个笑:“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冷。”
“多喝热水。”天呐,她居然会主动关心人了!这真的是迈出好大一步。
并没有感觉很温馨的盛宁:“好,好的。”
姜芥舟拉开门,两人火速结束了尬聊,吴蔚看着她肯定地说:“你筑基了。”
“对。”
“怎么做到的,教我。”吴蔚眼睛亮亮地望着她,上身不由自主向前倾,好像一只大狗在摇尾巴,哦不,吴蔚个子不高,是围着你的裤脚团团转的小狗。
盛宁不赞同地说:“吴道友,姜道友大病初愈,怎可过度劳累。”
闻言吴蔚默默垂下头,看起来沮丧极了。
“无碍,我这算什么病,不过我也不清楚要怎样教你,冲宽经脉危险极大,做之前最好找游师兄在一旁看顾。”
“冲宽经脉?你竟是冒了这么大的险?那我不能和你学了,家中规矩,修行之事上不可贪功冒进……啊我不是说你的意思,我,我……”
“没关系,我只是好赌而已,搏一把带来的好处还是挺多的,不是吗?”
盛宁语气艳羡,抢着说道:“可不是,你的事在外门都传开了,大家都说你会成为今年的玉华君。”
“玉华君?那是什么?”
似乎在她晋升筑基休息的这段时间,盛宁他们打听了不少事。这种从旁人那被动接受信息的感觉,还真是久违了,她得空还是得将自己的情报组织建立起来,就像北冥镇的丐帮那样,不过能打听到修仙界的消息,丐帮应当是不够用了。
“每年灵根测试后的一个月,当年新进九霄宗的弟子中修为最高的那人,可以获得一次挑战内门弟子的机会,若是成功,便可获得玉华君的雅号,据说上一个玉华君的出现已经是二十年前了。”
“这样久么?看来这雅号不好拿,得了之后呢?有何好处?”虽是这么说,她却心里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当这玉华君,给自己的身份加加码。
显然仙人都还挺抠的,盛宁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是没打听到还是什么:“好处是会闻名修仙界?九霄宗的每个玉华君都实力非凡,其中有好几个飞升的。”
姜芥舟勾起唇角:“这份名气最好值点钱。”
盛宁无奈地说:“姜道友还真是现实的人。”
“你家很有钱,不是农户吗?”
“这个……爹娘比较宠我,从小到大没为钱发过愁,这次进入九霄宗,听说筑基以上的弟子都可以接任务赚钱,我也想给家里寄些钱。”盛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接任务?如果修炼之余还有空闲的话,她也去看看好了,不过最要紧的还是玉华君的称号。
跟吴蔚和盛宁聊了一会,他俩就要回去修炼了,有她这么个优秀的例子在前面摆着,其他人难免更有压力。
他们走后,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叫住了姜芥舟:“等等,告诉我,怎样冲宽经脉。”
他从旁边的屋子里推门出来,看来就是整个院子里的那个“前辈”。
“没有方法,巧合而已。”
“那就说说你的感觉。”男人快走几步拦住她,语气急切。
“这不是捷径,是险径,会死的。”
“我当然知道啊!”男人高声回答道,尾音都破开了。
姜芥舟定定地看他,这人与自己一样,穿着一身白色麻布道袍,洗了太多次,已经不再硬挺,边缘泛着黄。她能轻而易举地探请他的修为,很弱,比方才过来探望的吴蔚和盛宁还要弱,仿佛从未修炼过一般。
他年纪不小了,修为再不能进一步,就要耗尽寿元,难怪会想要铤而走险。
面对这样顽固又执着的人,劝说的话总是无力的。
“灵力在经脉遇到阻塞之时,加大灵力输入,会感到灼烧感和胀痛,速度要慢,不可松懈精神。”
“多谢。”男人露出一个感激的笑,跌跌撞撞的走回自己的屋子。
她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才离开。
趋炎附势是哪里都存在的现象,修仙界如此,九霄宗也如此。今日外门管事没有派弟子接待她,而是亲自为她讲解宗门事务。
他带着姜芥舟来到雕像广场,走进看,九人雕像的脚下还放置着莲花石雕,同样有九朵莲花。
“姜道友还请站到中央,释放灵力,灵力越多越好。”
她拱手:“师兄客气了,叫我芥舟就好。”
外门管事笑了一下,连忙摆手:“道友可不能这么叫,九霄宗金丹期才可从外门弟子变为内门弟子,我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筑基,靠着些凡俗本事混上个管事位置,担不起这一声师兄。”
姜芥舟:“为何,这不该是按照入门顺序吗?”
管事捋捋胡子:“九霄宗弟子千千万,我等练气筑基如何能舔着脸做有些大能的师兄师姐。只有正式拜入长老门下,才可与人论辈分。道友涉世未深,还请谨记,修仙界以实力为尊。”
“多谢管事教导。”她这次拱手多了几分真诚,真心想帮也好,趋炎附势也罢,都是好意分什么真心假意。
姜芥舟走入九尊石像之下,那些人像实在太高了,恍若天黑了一般。她尝试着将灵力放出,筑基之后,这样的事变得很简单,对灵力的操控和呼吸没什么两样。
突然,脚下出现了无数交错的线条,应该是个阵法,阵法之大,涵盖了九座雕像。随着她灌输的灵力越来越多,阵法也亮的刺眼。
紧接着,有什么破阵而出,天空骤然出现两道光柱,一道白色一道红色。
“恭喜姜道友,金火双灵根,道友果然天赋卓绝。”
“人人都道单灵根好,可要我说,我这金火双灵根才是天下一绝。”
管事的声音和女人嘶哑的嗓音一同在脑海中响起,姜芥舟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她亲手喂给她的灵根当然是一模一样的。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
彼时她还只是一个在街上偷东西吃,饥一顿饱一顿的小乞丐。每日最需要关注的就是今天北冥镇来了几个客商,哪些地盘被大乞丐占去了,不能伸手。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北冥镇的冬日总是很长,这对她这种乞儿不是很友好,只希望一些夫人们能突发善心,多多从指缝里漏下些稀粥,叫她暖暖身。
她年纪小,脸模子还算清秀,小姐夫人们看见她,总能多给些吃食。
活着已是艰难,她不敢幻想未来,能多活一天就多赚一天。
可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安分的,她摸了北冥镇某个帮派成员的钱兜子。
整个拿走,而不是划个口,取一些,剩下任由它落在地上。主人家往往能立刻知道,挽回些损失。
这样做无疑是冒险的,可帮派的钱也不是什么干净钱,这让她觉得,钱是无主的,谁抢到便是谁的。
初生牛犊不怕虎,那时候的她做事不利索,叫人追到了跟前来,险些给打死。
好不容易甩脱了帮派成员,她爬进了一间破观。如果把经常睡觉和放东西的地方称作家的话,这里勉强算是她家。
破观很破,风雨、虫蚁,什么都可以进入她家。也就是因为太破,才能让她占了这个家。
牌匾早就被她拆下来烧火取暖了,所以现在她也不能说明白,把究竟是个什么观。
只记得里头有个仙女的石像,即使碎得只剩半张脸了,也能看出很美。鸟在缺口处筑了窝,下了三个蛋,她吃了两个。
她住在这好几年了,意外的是,今天里头竟然有个人。
一个女人。
和她一样满身伤痕,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女人。
女人的状态让她非常安心,所以她想像那些一脚将她肚子都踢青的大乞丐一样,呵斥女人叫她离开。
可身后穷追不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她紧张地狼狈地躲进女人倚靠的供桌下面,祈求那些人不要发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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