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梣以公司有重要事情要参与，跟蔓延告了假，啥时候归来再定。
回到家，蔡化把此行的收获给广行做了汇报，鲜梣从头听到尾。
李家接送孩子上学的司机叫顿直，蔡化当然门清，对门的动静也是他的工作重点之一。那个人手脚干净，他弟弟顿升的人生轨迹有些污点，但未与鲜氏有过冲突，所以就没列为目标重点。
“顿升干这个事儿，八成是受他哥的指使。”
别惊动顿直，先找到顿升，问题会迎刃而解。
“李红威你给带回来了吗？”
蔡化打愣，自然是被保护了，不然还等着人家给弄死啊。
“别亏待他。”
我不会私设公堂，又乱刑的。
广行问鲜梣，你是在我这儿凑合吃两口，还是回家？
我还回什么家，都下午了，小延在学校上课呢。
筷子还没撂下，广行就来告诉他，“顿升的人已经被发现，你要不要跟着蔡化他们去探路？”
事先有请示过鲜辈，他爸爸点了头，就看孩子自己的意思了。
如果鲜梣不去，那倒是反常。
有事惦记，总比无所事事要强得多。成天张嘴等着喂，那是雏燕。
蔡化和鲜梣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面模儿都隐藏在阴影里头。这回，轮到冯州唱主角。
“顿顿实惠”的金字牌匾高高挂，清亮的一个女孩拿着平板穿梭在食客中间记录着菜单。
开放式的后厨，令人赏心悦目，几个师傅在宽敞的玻璃窗后面煎炒烹炸，一派热闹的景象。
“几位先生，我们小店逢周末，每人每餐赠送三听啤酒，主食免费。”
冯州未开口先笑，“高朋满座，不亏我们顿哥一片苦心。”
女孩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回头往玻璃窗的后面看。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青年，腰间系着条白围裙，也同时往这边看，然后他从后厨走了出来。
男青年扶了扶女孩的手腕，“别怕。”
鲜梣和蔡化分别坐在冯州的左右，让人平空增添了几分气势。
“你们如果不是来吃饭的，请马上离开。”
冯州端了端肩膀，很是不悦。
“事情没办好，也不行顿哥来问问。”
男青年瞅瞅满屋子的宾客，眼光躲闪，“出去说。”
只看饭馆的前脸儿，尽显风光无限。在它的后面则是一条偏僻的冷巷，生活垃圾堆积如山，几截子残壁上，都划着大大的红圈，里面写着“拆”字。
蔡化护着鲜梣，引领着他，防止踩到地上的腐烂之物。
男青年掏出烟，给冯州敬上。
“不抽。”
尬了。男青年把烟放回口袋里，吸了气才道：“我哪里出了破绽？”
冯州冷笑，“你如果扔一定时炸·弹，给他来个车毁人亡，是不是更完美？”
男青年低头，“要人命的事，我不能干——”
冯州突然出手，将人直接撞上破墙。
“顿升，我不信，一个有着吸毒史的小混混儿，有这儿脑袋瓜儿，敢去算计鲜家的大公子。”
顿升傻了。
“你们不是我哥派来的？”
我们是要找他索命的人。
“叫他来，不然你就不用回去炒菜了。”
曾经的不良少年，搭上兄长的便车，开了家规规矩矩的店，还有了温柔贤惠的未婚妻，如果让眼前的美景瞬间成云烟，那等于要了人的命。
不是非得用这种法子找到他哥，如果没有血缘这段曲折的话，很容易引起李家的动静，那就得不偿失了。
冯州开车驶出延鹤城，鲜梣和蔡化把顿升夹在中间。
车厢里的空气比较沉闷，无人交谈。
车子在郊区一块湖水堤坝上停了下来，蔡化把捏在手里的顿升的手机屏幕对着机主刷脸。
“照我们说的做。”
顿升把头别开，“求求你们别报警，我哥才跟李家待住——”
现在知道怕了，当初干什么了？
“让我们看到诚意才行。”
电话打通，过了许久，声线那边才传出声音。
【顿直：怎么啦？】
【顿升：哥，我被鲜家的人逮住了，快来救我——】
还没等顿升再往下说，蔡化“啪”地给掐断了通话。
顿升憋屈，能让人把话说完吗？连感**彩都还没发挥出来，我哥不会以为我在逗他玩吧？
蔡化拿着顿升的手机下了车，冯州从驾驶座上翻身坐到他的位置。
顿升看到钳制他的人比自己脸嫩，但也不敢掉以轻心。
“小哥，我大哥要是不理我们怎么办？”
冯州板着脸，“不想私了，后果你们自己承担。”
我哥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帮他做这么点子小事儿，惹到鲜家人头上，怎么个私了法，还不是你们说了算。
蔡化啥也没干，顿直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蔡化果断地把电话掐断，顺手拍了一张风景照片给对方发了过去。
你弟弟在我们手上，你爱来不来。
夕阳快要下山之时，又一辆车子打坡道上超速行驶而来。
车轮碾压着青草，在蔡化的跟前停下来，一个身材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从车里下来。
来人看见蔡化，很明显地吸了口冷气，再唬人的外表也是徒劳。
“蔡科长——”
蔡化面无表情地，“有过节找大人，你不应该碰孩子。”
“哥，我啥也——”
顿升从车窗探出头，话说一半就给打断。
“蔡科长放过我兄弟，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请您放言。”
人家压根就没想难为你们，真想往死了揍，还能这么费劲？
私了也是要具备条件的。
蔡化把手机归还，脸上不阴不阳，很叫外人费疑猜。
“谁的主意？”
李介跟鲜辈的恩怨积攒多年，根本不是用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顿直当然知道蔡化的言外之意，连忙往前凑了两步。
“不是李总的教唆。”
生意场上的较量，输赢是靠实力的，采用下三烂的手段，确实不太像大人物的所作所为。
斗你斗不过，我找人吓唬吓唬你儿子，叫你们父子尝尝惊弓之鸟的滋味，隔靴搔痒，管什么用？
“我们小主子的主意。”
瞧这个瓜吃的，不但不甜，还叫人非常不爽。
鲜辈的做人风格是：我决不轻易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如果非要跟我为仇，那我也不是吃素的。
鲜总不但自己这么树立威信，对手下也是这么要求的。
顿直毕恭毕敬地看着蔡科长的车子驶离自己的视线，许久不动弹一下。
顿升问：“哥，我们咋办？警察会找上门来吗？”
顿直拍拍弟弟的肩头，“我送你回去。”
聪明人都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李结做了这个局儿，说坏吧，又不至于死。现在是报复回去，还是吃个哑巴亏？
鲜梣在左右盘算。
鲜辈到很晚才有空，给广行留了话，要俩儿子过来一起用夜宵，他和蔡化作陪。
蔡化得到消息，乐得把晚餐吃了一半就扔了筷子，拽起一块用餐的冯州就走。
好事得有这小子一份，鞍前马后没少卖力。
“你老家是哪儿的？”
蔡科长闲得慌，没话找话地问，“广行带你来的，你们啥关系？简历都不给我看。”
“广陵。”
冯州等了一会儿又道，“我以前不认识广秘书。”
蔡化绷不住了，“你是曾大师的老乡？”
“我管曾廉叫姨夫。”
操！蔡大科长老大高兴，广行应该通融一声，要是自己错待了人家，回头叫老板肉疼。
鲜梣把车停在学校门口，等着蔓延出来。
他坐在车里，把白天的事情复盘一遍。
思虑到头痛的时候，想来根烟提提神，但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儿。
烟草解决不了疑难杂症，只能在缓解之后使其更加困惑。
下课铃声响过，一群群的学生从校门里头出来。
鲜梣打开精神，两眼直瞪着前方，盼望着一天未见的男孩及时出现。
跟往常一样，错开高峰，蔓延排在最末尾。但这回他不是独自一人，在旁边还跟着个身量较低的男孩子。
他们挨得很近，而且边说边笑。
鲜梣急得把身子都欠了起来，啥时候见蔓延这么开心过？
陌生的男孩子是谁？他怎么压根儿没见过？
还是蔓延对自己有所隐瞒，除了孙杰和许崇，他还有别的追求者？
他刚要冲下车把二人隔开，忽然有辆出租车开过来，男孩子跟蔓延挥手告别坐车离去。
蔓延还站在原地笑。
鲜梣一时没控制住，把人往车上拽，堵在后车座上，先是一顿亲。
亲到不能喘息，才被蔓延给推开。
车水马龙的，即便有贴了膜的玻璃挡着，你也得考虑一下我的脸皮薄厚行不行？
鲜梣逼上他的眼睛，气势夺人地问：“告诉我，他是谁？”
到底谁才是小醋包，你整天被人捧着，身边总围个里三层外三层的，我说一个“不”字没有？
我刚跟同学说几句话，你就这样，以后还怎么跟你过日子？
“想知道他是谁，你不会叫人去调查？”
蔓延慢悠悠地说，“我跟他不是旧情复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