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伤吻

谁?是段绸来救我了。鲜梣呢,他还不知道我被困牢笼中么?

“你从里面能把门打开吗?”

蔓延又拽了拽门柄,纹丝不动,次叙是从外面把门锁死的。

段绸的声音高而且尖,“去他抽屉里找找,可能有备用锁。”

我晕了头我,这么简单的事儿还得用别人提醒。蔓延在督学的办公桌里搜,能打开的抽屉,柜子,甚至连衣架上的衣服都搜遍,找了一大堆钥匙出来,从外观看也瞧不出来哪个是哪个呀!

“有没有啊?”段绸貌似听到了屋里头稀里哗啦的声音,“我去楼下接着,你都从楼上给我丢下来。”

“不用!”蔓延的火气直往上冒,抡起拳头,照着门上的玻璃窗就捶。按说应该很坚固的东西,没成想,也可能是巧劲儿吧,玻璃居然给撞碎了,但他的手也跟着淌下了血。

在门外的段绸给吓得不轻,眼瞅着蔓延用血葫芦一样的手把一大堆钥匙举了出来,“挨个试!”

“曾哥,你的手——”

“死不了人!”

小姑娘抖着手,一个个地看,又一个个地试。二十几把都试过了,无一合格“产品”。“你别急啊,我都跟班长说了,他跑去餐厅找‘刺猬’了。”

“等我出去非得宰了那个孙子!”

从走廊楼梯口杀过来一队人马,鲜辈和次叙在前面,后头跟着鲜梣和广行,在队尾还有两票:松鼠和小包。

“鲜总,您听听,小曾这儿关着还口出狂言呐,我死不紧,您的名声可比天啊!”

蔓延给气得火冒三丈,如果不是那道门挡着,他非得过去给次叙几铁拳。

“次老师,”鲜梣上前,“请把钥匙给我。”

次叙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钥匙,巧了,段绸刚好碰对路数,打开了门。

鲜梣一个箭步冲上去,拉过蔓延淌着血的手就走。

鲜辈也看到了孩子手上的血都滴在了地上,脸色很是阴沉。

广行给自己的老板打了声招呼,“我带他们上医院。”

鲜辈点头。

次叙也就是那种小人。雷声大雨点小。你强他就弱。你弱他就强。

“鲜总,这——”

“小孩子给老师添麻烦了,我们进去说。”

眼前的阵势让包筝直咋舌,“神仙打架,如来佛救场,我心倾倒!”

段绸一推他们俩,“请我上馆子。”

“我们庆祝曾大将军旗开得胜,有你啥事?”

女孩子笑问:“不请?”

“昂!”

班副儿哼着小曲儿,扭着腰走啦!

勾凇一拍脑袋,“我请!”

小怂包恼了,踢了他一脚,就你老跟我唱对台戏。

“我今儿的物理模拟才考了那么点子分儿,好歹让段家姑奶奶给我吃吃小灶儿。”

好吧,我物理也没比你好哪儿去,借个光呗。

广行一边开车,一边把急救包递给鲜梣,“给小曾先消消毒。”

鲜梣升起挡板,拿出碘酒,棉球之类的东西给蔓延探试伤口。

蔓延不说正题,剑走偏锋,“我伤的是手,不是腿,不怕人看。”

鲜梣绷着脸,不搭言,做事做得有条不紊。

“我跟你说话呐!”

“他屋里那么多物件,哪一个不比你的手有重力?”鲜梣对上他的眼神,质问着。

蔓延心下有愧,我脑子少根筋,随便抄起个凳子砸不行啊,用自己肉做的拳头当铁锤,我没有病谁有病。

“我错了,下次我随身带个五金箱行不?”蔓延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喂狗,我哄他干嘛?

鲜梣捏着他的手指问:“疼不?”

“我说不疼你信吗?”

鲜梣低下头,亲住了他伤口的那个区域。

操!蔓延一抖手,刚特么消毒完了,你要是中毒了我想择都择不清。

“一会儿拍个片子,不许躲。”

我就给玻璃茬子扎了一下子,至于闹这么大动静吗?鲜爸爸还让广秘书看着,给长辈走个形式不就得了。

“不用,包巴包巴就行啦!”

“万一有玻璃碴子在肉里头谁能看见?”

蔓延上去就敲挡板,“预备显微镜没?给你们家大少爷拿来一用。”

广行就是家长总代理,带着俩孩子挂了骨科急诊,拍完片子,专家给出的诊断是:指骨受损,韧带撕裂,开放性损伤处有异物存在。在“鸡蛋”里挑骨头,专家有助手,两个人给蔓延在肉里挑玻璃碴子。

被鲜梣半抱着坐在那儿,热汗直流。在他的脑海里浮现着奶奶小时候给他讲的三国故事:看关老爷怎么一个刮骨疗毒。

蔓延受伤的手被他们把持着,全身的力气全在另一只手上。他的指甲都抠进了鲜梣的肉里,汗珠子嘀嗒嘀嗒掉在地上,也打在了鲜梣的心尖。

蔓延拒绝用麻药,他对医生说:“我不受麻药。”

“能试试吗?”鲜梣问专家。

“打了麻药,我会起麻疹。”

用了两个小时以上,都快把蔓延的那只手弄废了,他们才放人。完全虚脱的男孩是给鲜梣硬强着抱上车的。

广行一边拉开引擎,一边对鲜梣说:“医生给我开了食谱,我让大师傅做了送来。”

“现做现吃。”

你都不吃冰箱存货,我们还敢给蔓延吃。

回到家里,恢复了一些体力的蔓延把鲜梣推到一边,“我洗澡,你也看着?”

“一只手怎么洗?”鲜梣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把眼睛蒙上吧。”

这要是不把蔓延气乐了,都达不到他鲜大少爷要的效果。

“蒙个屁,我是‘大卫’,我是‘垂死的奴隶’!”

帮蔓延洗完了澡,鲜梣也成了落汤鸡。

“你也冲冲,折腾了半天,一身的馊臭味儿。”

两个男孩吹干了头发,换好了衣服,楼下送饭的人就来啦。

蔓延看着一桌子美味,脸儿立刻就落了下来。

“我不喜欢肉汤,腥味儿不好闻。”

鲜梣舀一勺排骨汤喝了一口,“很鲜,你尝尝。”

就着鲜大少的手,蔓延捏着鼻子灌了下去,还好吧,肯定里边给配了带香味的中草药。

“行吗?实在不想吃让他们重新做。”

你当我是做月子呢,还挑食忌口的。

“凑合吧。”

山东呛面大馒头香甜可口,蔓延一口气来了俩儿。肉食动物让吃素,难啊!

“忍一忍,伤口愈合就能开荤了。”

蔓延闭着气不想说,以前上树掏鸟蛋把腿摔成骨折,奶奶都没给我断过肉,今个破这么点子皮,你就让我成受戒的“和尚”。等着呃,你有看不住的时候吧,一顿不揭锅,两顿一边多。

吃饱喝足,我肯定不能上学了,你呢?

“我也跟老师请假了,事假。”

事假?伺候月子?我特么要能生,不给你们老鲜家生三胎儿都不能为人。这个主儿指定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他就差手里举个照妖镜了,我变成啥都能给他辨认出来。

“你午休去吧。”

“都几点了,”鲜梣看了看腕表,“你做什么不方便,我陪着你。”

你不睡是吧,我睡!蔓延爬楼,又上了二层床。

他当然不是睡觉,打开网页,搜罗了一大堆古今中外的瓷器图片,只有看得多了,才长见识。

有些人就是唯恐不乱,看热闹不嫌事大。

【包筝:咋样了,被鲜少当祖宗供着吧?】

来来来,此待遇给你,当成蚕宝宝一样捆着,你乐意啊!

【包筝:你现在可是一中的英雄啦!】

【蔓延:我看你才英雄,现在是大课间,你从哪儿偷了手机?】

【包筝:我又没长第三只手,不是偷,是经过杨总批准,班副儿送到我手上的。】

【包筝:曾同学一个八卦掌劈开了刺猬的门玻璃,引来了山洪海啸。鲜叔现在刚走,还是由咱们的大校长亲自送上车呢。】

【包筝:瞅瞅,次叙这回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弄不好他得走路。你说说,鲜氏营造得给国库省多少钱?每年的奖学金人家全承包,老师们的奖金也全都揽下,还有咱们学校这建设那施工啥的……】

【包筝:他次叙算个屁啊!鲜叔就是不愿动他,想拿他就如同碾死个臭虫那般容易。】

少起哄,我不觉得我的“壮举”光彩。

【蔓延:没事赶紧上课去。】

【包筝:我心里畅快,跟你哔哔两句不行啊!】

【蔓延:问你个正事?】

【风筝:有问有答。】

【蔓延:你到底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你别特么两头都占。】

【包筝:……】

死了?

【包筝:干嘛想问我这个?】

【蔓延:说就说,不说滚!】

【包筝:造声势,给大人听。我们是一类人。】

够了!谁糟心谁知道。

【包筝:我不想伤爸爸的心。】

早晚都是痛。长痛不如短痛。包大人会谅解你的。

【包筝:那你怎么样?我看懂鲜梣的心。是你衔着骨头露着肉,不解风情。】

你麻痹不是慰问伤员,纯粹是恶心我呢。

蔓延扔了手机,看着裹成蚕蛹的手,想起了鲜梣对它的亲吻。越渴越吃盐。动手的时候他有没有动脑子,用踏马右手“行凶”,好了,伤痕累累,还怎么参加比赛?

这届瓷器平面设计,不分年龄,职业,国籍,一方面为了发扬传统,也为了发掘艺术设计人才。

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凭什么技艺,能够拿出吸引世界目光的寸寸长长?

“我能上来吗?”鲜梣扶着木梯,站在下面问。

我这里又不是蛇岛。除非你是那个给蛇取暖的农夫。蔓延的态度很不友好,就是好话不会好说的那一种。

鲜梣躬着个腰,不知把自己摆哪儿合适。靠在床头的蔓延往里挪了挪。鲜梣两腿搭着床沿子坐了下来。

“你多休两天,也好有空准备比赛的事。”

哦,没有你不知道的。在你这里,我就是一个透明人。一只手,我能干啥?休与不休有区别吗?

“我可以帮你吗?”

蔓延瞪圆了眼睛,看着他。你要替我捉刀?

“你构思,我画草图。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你的手就能恢复如初。”

蔓延不服气地把右手给他眼皮子底下一伸,伤口这么深,还有肌肉损伤,来,你给我吹口仙气儿,让我秒愈合,我都想给你磕个响头。

鲜梣两手扶着他的腕子,俯头又来了一个亲亲。泥马的。蔓延想把“投怀送抱”的家伙式儿抽回来,却被人家把住了不松开。

“如果受伤的是我就好了……”

我们一路摸鱼,一路朝着高考进发(不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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