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车技

怎么能让生命的岁月变得流光溢彩?站在鲜梣这座山峰的下面,蔓延有压迫感,自卑是一方面,欠缺拓宽学习的面积才是真。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更有质量,蔓延付出了比同龄的小孩要多得多的努力。即便如此,跟鲜梣相比,还是河水与海洋的区别。

鲜梣虽然没有见过更早之前蔓延的样子,但可以想像得出来。他和他的困苦不相同,一个是为了缺少钱,一个是为了缺少爱。不管精神的,还是物质的,欠缺的结果都会给小孩子的心灵造成终生不可抵消的伤害。

重新回到座位上的奶奶,给他们讲蔓延儿时的故事,几个孩子正听得入神之时,叫段绸抛出来的大彩球砸了个结实。

小包拉了蔓延就往场地中间走,“别说不行,如果不是艺术在作祟,那你就是当之无愧的‘杂技之星’。”

鲜梣没去阻拦,喝着果茶,抱臂看着。

段绸把车子交到蔓延手中,“怯场吗?”

“去你妹的,我蔓延哥才不是苍蝇心蚊子胆呢。”

段绸坐到蔓延的位子上,在奶奶的背后一捅鲜梣,“班长,叫我喘口气,等节目完了,就让位。”

“想法儿折磨人,挺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跟包子表演了半天男女对口相声,也该你们来个节目助助兴了。”

台下的观众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蔓延要怎么做。只见他飞身上车,两手扶把,很顺畅地绕场一周。两手放把抱在胸前,只靠双脚蹬着车轮。骑着骑着,前车轮忽地抬起,在没有平衡感地支撑之下,完全依赖后车轮往前蹭蹭着。

“啊——小曾!”段绸扑在奶奶怀里不敢看。

奶奶轻拍着女孩子后背,“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喂喂喂,有木有搞错,我蔓延哥比你大,目无尊长。”小包拽她的马尾,“别小鸟依人,我奶奶承受不了你这么大一坨子肉。”

松鼠把这个“惹事精”拖到一旁,“好好看节目。”

“看啥看,这个桥段我也会——”

松鼠趁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舞台”,突然出击,亲了小包的耳朵边一口,柔声道:“安静点,如果你不想成为众矢之的的话。”

小男孩红里透白的脸涨得通红,呆呆地看着勾凇。典型的国字脸,浓眉,眼光炯炯,该有棱角的地方绝不塌陷。是不是月光太亮的缘故,你怎么突然间英俊起来了呢?

表演车技的艺人又有了新动作,只见蔓延让前车轱辘两次着地,他从车子上站了起来,直接踩上车座。

凭借一股运动的惯性,在没有任何外力的作用之下,车子还往前冲了老远,蔓延动作敏捷地从高处跳了下来。眼看着要倒地的自行车,被突然登台的鲜梣给接住,新角色上场成功。

才热身了一圈,蔓延又蹿了上去,不是坐上后车座,而是高高站在那小小的方寸之间,他的两腿抵着鲜梣的后背,两臂平伸,做展翅状。

“啊!”小包用余光看到了那个绝美的镜头,听到了大家的掌声,不服气地小声嘟囔着,“我也敢。”

“你敢我都不敢,我车技差,怕把你摔着。”

“那——那当初,蔓延哥跟师傅练车技的时候,你没在边上偷练吗?”

“狗子最会伪装,表面上是菜鸡,实际上心大得很。”

“哼,就知道你熊。”小包不自觉地往他怀里靠了靠。

“等将来我公大毕业,进了禁毒局,有了配·枪,再当个支队长啥的,你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是熊蛋还是英雄。”松鼠的手臂用力,把人搂紧了一些,并带着小包往场外退。

“滚,我才没答应跟你搞对象呢。”

“那我去给包大人下跪求他把儿子许给我行不?”

小包不言声了。

“实在不成,我去求鲜叔叔,让他给咱俩儿说说情。”

小包把头埋进松鼠的胸口,咬住他的一只衬衣纽扣,“做出样儿来,给爸爸看。”

“是。”

“但不许你进禁毒局,成天守着那个死丫头的狐·媚脸子,我可活不了。”

“你怕啥,她媚她的,你爷们儿心里装着定海神针呐。”

“滚泥马蛋!”小怂包抡着粉拳砸松鼠的胸口,“你要是敢背着我做坏事,我就叫我爸捶死你。”

许崇拿着手机在给节目全程录像,段绸叫道:“学委,把视频发到群里边儿。”

“是嘞!”

蔓延塌下身子,两手扶着鲜梣的肩头,动作缓慢,有细节的,寸寸挪移,让两脚离开车座,整个身子往上提,最后居然踩在了鲜梣的肩头之上。鲜梣的车速不快不慢,上面的男孩站得稳稳当当,两只手臂继续平伸,两只眼睛注视前方。

段绸激动得抓着奶奶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光张着嘴说不话来。

“鲜梣啊,快停下来,别把我们小延子给摔下来。”

“好——”嘴上答应着,鲜梣和蔓延却保持这个动作绕场两周才把节目落下帷幕。

孙杰跑上前接过鲜梣手里的车子。

小包上前给了蔓延一拳头,“操!你啥时候跟鲜少有了私下的练习?”

鲜梣揽住有些气喘的蔓延,把勾凇递上来的维他命水打开。

段绸趁他们聚在一起,小声跟奶奶说:“我扶您回屋睡觉去吧,我们几个还要赏月呢。”

奶奶叮嘱着,“丫头,别再搞大动静儿了,出了状况让我心焦。”

“您放心,我们就是聊聊天,规划一下开学以后的事。”段绸心里是有愧的。睁着眼跟奶奶说瞎话,这么好的气氛,提学习,太煞风景。

秋天的夜有了寒意,段绸抱着堆衣服出来,一件件地往本主手上丢,“不好意思,私自翻了你们的行李箱。”

小包仍霸着蔓延不放,“你说不说啊!”

“说什么?”蔓延拿眼睛直白他。

“这个绝技你跟鲜梣咋练成的?”

“我们特么就没练过。”蔓延坐下来吃家常饼,饼里夹有牛肉条。

“我不信!”

见他吃,小包也拿眼瞅松鼠,后者麻溜从保鲜盒里取出一块饼供上来。

“信不信是你的事,关我毛线?”

气氛又尴尬了。从上场到结束,十几分钟的时间,途经一个男孩子少年时期的志向春天,以及他与另一个男孩的配合默契。

小包的饼里夹的是后腿肉,于是问松鼠,“他吃的是什么肉?”

“他们家那口子做的,我哪知道他入肚的是牛是羊还是驴。”

“我想吃驴肉火烧。”

蔓延斜了那个家伙儿一眼,“想吃地道的火烧,去河间呀,我们家没有。”

包筝的喉咙口“咯噔”一下,差点给噎住。“我爱吃保定口味,为什么非要听你的,去河间吃?”

松鼠从桌上找到自己刚才喝了一半的水,送到小包嘴边。“着什么急,又没人儿跟你抢。”

小包在下面踩了他一脚,“他呛我,你不数落他,反而怪我,你是哪头儿的甘蔗?”

“宝儿耶,你老这么着暗里使绊子,好人都得给你整成魔怔。”

段绸也从保鲜箱捞出一角饼,还“挑衅”地打开里面看看,“哟哟哟,我的是金华火腿。”

许崇有点肚子叫,可在场吃东西的几个人身份“特殊”,他不好意思自己伸手去拿。

他吞咽唾沫的动作被孙杰瞥到了,后者脸长,大大方方地从箱子里取出一块,托着送到他眼前,“折腾了大半宿,饿了吧?”

“嗯,还好。”

“我看了,里面夹的真是驴肉——”

这句话被耳朵尖的小包听到了,大叫着跳过来,“老孙,你真够孙子的,我们谁也没挑肥拣瘦,就你长了‘金手指’?”

孙杰没怎么个儿,许崇的脸“唰”地红了,一推他的手,“我不饿。”

孙杰把许崇藏到身后,挺直了脖子,当仁不让地,“我是随手拿了以后,才看里面的肉,我碰过的,总不能再放回去吧。”

“没有直接证据,又没有旁证,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呗!”

段绸在一边打哈哈,看着新一出的闹剧上演。

“班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饶是整着花样儿让大家吃得开心,却不成想‘后宫’是非多。我要是你的话,就给这些饼都贴上标签,像‘曾同学的牛肉条条’,‘包同学的驴肉’,‘段子的金华火腿’等等,学委你也爱吃驴肉吧?”

躲在后面的许崇笑了,鼻子不小心贴到孙杰的外套上,“我祖籍就是河间。”

“你个猴孙,肯定探听过学委的家底儿,连我们都不知道呢。”

孙杰回身把饼塞到许崇手里,“我要知道学委是河间人,就咒我腿病复发,参加不了今年的全国中学生田径大奖赛。”

“孙杰——”许崇一拉他的衣袖,“别发这种毒誓!”

“你把话说这么重什么意思啊?想让大家都派我的不是?”

“哎呀!”松鼠顾不得许多了,一揽小包的肩膀,挡着他的大半个身子,“咱们这是七星守月夜,好好的,干嘛非得搞僵。”

蔓延吃完了饼,想擦擦手,鲜梣适时地把薄薄的一层湿纸巾搁在他手里。

抹着有点油的手指,听到勾凇的感慨,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起身就走。

刚刚落座的孙杰和许崇看到蔓延的阵仗,都有些吃惊地欠起了身子。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敢言语,架不住心里都有了差不多同样的想法:小包咋老没事找事?蔓延更加嫌弃他了。

他们以前几乎没有交集,今天有了天赐的良机,短时间内,却都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你起开!”小包从勾凇身后横着出来,嗓音嘶哑着,还带上了哭腔,“比我大的哥哥,一点都不知道让着我。看不起人,以后就别搭理我了!”

鲜梣拽住蔓延,“包弟弟挑理了。”

蔓延对着鲜梣直眉瞪眼,我没义务哄“脑智障”。

鲜梣捏了捏他的手心,“让一让他,又不能少块肉。”

要去你去,跟他说话,全特么是堵心。

鲜梣笑对包筝,“你们把蔓延推到浪尖儿上,我不能让他一个人独闯难关,来个临时客串,叫事儿吗?”

“招人儿恨,我也得说。鲜少,你得管管自家弟弟,人是越长越正,脾气又臭又硬,还摸哪儿哪扎手。”

听得勾凇不由得脖子都直了,说得在理儿。

孙杰跟许崇耳语,“小包开窍了。”

没等许崇说话,段绸插来一句,“看班长咋跟他‘舌战’吧。”

“长得漂亮,不用香。没有养眼的地方,再香也没用。”

我们一路摸鱼,一路朝着高考进发(不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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