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成功的聚餐酒会,她只停留了片刻。带着得体的微笑与团队一一击掌,然后悄然离场,如同阿山当年推着单车消失在晨雾里。
回到工位,她将会议笔记仔细归档,标注好后续待办。关掉电脑,屏幕暗下,映出她平静的眉眼。
下楼,走进常去的咖啡馆,点单时几乎没有思考:
“一杯冰美式,谢谢。”
这曾是阿山唯一的、雷打不动的选择,那苦涩的滋味她最初并不理解。如今,这却成了她结束一天工作、开启另一段生活的,某种带有仪式感的切换。她接过冰冷的杯壁,第一口下去,喉间泛起一阵熟悉的苦涩,随即是一种清醒的、独属于成年人的回甘。
她回到公寓,利落地换下职业装,穿上柔软的练功服,将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镜子里的人,眼神沉静,姿态挺拔。
舞蹈室里,夜色已深,只剩下她一个人。她按下音响,《落了白》的旋律流淌而出,不再是为了忘记谁而舞,也不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
她起舞,仅仅因为她需要起舞。
在身体的舒展、气息的流转与音乐的起伏中,她感受到一种绝对的掌控与随之而来的、广阔无垠的自由。
她忽然清晰地记起,阿山在决定出发前,曾望着窗外说过一句:
“我这辈子,最向往的就是自由。”
那时的林晚并不真正理解,以为自由是任性,是随心所欲。直到此刻,在自律带来的汗水与肌肉的酸痛中,在独自面对并战胜了生活所有挑战之后,她才终于触摸到了阿山所说的“自由”的轮廓——
那不是在世俗规则里为所欲为,而是拥有选择自己人生轨迹的勇气,和承担选择后果的能力。
阿山用一场奔赴世界之巅的苦行,寻她的自由。
而她林晚,在这间方寸的舞蹈室里,找到了属于她的、同样坚实的自由。
她们一个向外,一个向内,最终,却仿佛在精神的某个至高处,殊途同归。
音乐渐息,她以一个沉稳的下腰收势,呼吸微促,眼神清亮。
她拿起那杯快要融化的冰美式,轻轻举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像是在致敬那个正在远方某处,与猫狗为伴的、沉默的山,也像是在致敬这个终于学会了与自己安然相处的、崭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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