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时捷356A朝着组织的医院驶去。

“一个叫工藤新一的小鬼，你知道吗？”琴酒坐在副座，漫不经心点燃一支烟。

行动结束，参与其中的代号成员四散离开，贝尔摩得蹭了琴酒的车，她伤势不轻，几乎瘫在后座上。

听到琴酒的提问，贝尔摩得呼吸一窒。

在密闭的空间中，她的异常很明显。

“哦——看来你知道这个人。”琴酒表情冷淡，将烟头狠狠按在车载灰缸中。

“哈，你在胡说什么？Gin~”即使断了三根肋骨，呼吸间尽是血腥味，贝尔摩得也笑得风情万种，她费劲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打开邮箱，“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表现得毫不在意，快速回信，“Boss找我。”

她在解释刚才的异常。

本来想把雪莉变小的事情和琴酒说声，但是现在这个情形是不行了，他从哪里知道了cool guy的存在呢？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琴酒轻嗤一声，他厌恶贝尔摩得神秘主义的做派，不过，想必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看见那张令人生厌的脸。

黑色风衣口袋中的手机也开始嗡鸣，琴酒拿起一看，不耐皱眉，忽地有些理解君度对朗姆的嫌弃，明明远在美国，却总在各处彰显着存在感。

“Rum，什么——”

“Gin，为什么对Armagnac下手？”

琴酒话还没说完，就被朗姆急躁打断，经过变声器的声音刺耳失真，能明显感受到说话人压抑的怒气。

“Armagnac，是谁？”琴酒只觉得莫名奇妙，不自觉加重语气，作为日本区的总负责人，他完全没有听说过这个代号。

Armagnac，雅文邑白兰地。

“就是今天你弄死的那个条子！他是我安插在警视厅的卧底。”提到这件事情，朗姆的心都在滴血。

他安排进警视厅的不止雅文邑一人，但是顺利潜伏至今并且传递出重要情报的，只有他一个，谁能想到，Armagnac不是死在敌人手里，而是被组织自己人一枪爆.头，还是行动中唯一的死者，死得毫无价值。

“Rum，你在讲什么鬼话，那个条子是你的人？”琴酒惊讶一瞬，皱眉嘲讽道，“他太碍事了，一个卧底，遇到组织的行动不往后撤，还直挺挺地往前冲，他不死谁死。”

“而且我们要捞卡尔瓦多斯，必须先解决他。”

“卡尔瓦多斯怎么了？” 琴酒的话信息量太大，仿佛之前的情景再现，朗姆震惊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中回荡。

“他被公安带走了。”琴酒恶劣一笑，“很遗憾，因为事先没得到情报，人没有捞出来。”

“你！”琴酒的话听在朗姆耳中，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不是远在美国，朗姆估计会直接和琴酒打起来，今天晚上他损失极其惨重，不仅失去一个能传递情报的卧底，还少了一个在日本区的眼线。

伏特加和贝尔摩得默默听着，心中各有思量。

“Rum，少插手我的事。”今日凌晨的行动算不上成功，琴酒的心情本来就不太美妙，还要被人质问，他懒得再和朗姆打机锋，只留下一句，“下次还有什么人早点说，别又被我们一枪干掉了。”

“Gin，你不要得意。”朗姆怒极反笑，留下一句狠话。

琴酒不惯着他，直接挂断电话。

车厢内一阵无言，只余下引擎的轻微轰鸣和三人清浅的呼吸。

“大哥，那个……Armagnac的事情，真的是巧合吗？”斟酌良久，伏特加试探道，“君度一直看朗姆不爽，是不是他……”

“不是他。” 琴酒率先否定了这个猜测，轻啧一声，不耐道，“君度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那家伙谨慎惯了，就算想给朗姆使绊子，也不至于在这场行动中搞小动作。”

还有一句话琴酒没有说出来，甚至，君度比我更清楚贝尔摩得的价值。

“而且，基安蒂开枪是我的命令。”心情烦躁，琴酒又点燃一支烟，缭绕的烟雾从窗户的缝隙飘到空旷的街道。

“可是，现在朗姆估计记恨上您了。”伏特加心情忐忑，有琴酒大哥在，他倒不至于害怕朗姆，但是组织高级干部的内讧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随便。”琴酒冷笑一声，朗姆可压不了他，至于那个雅文邑，就自认倒霉吧，只要组织在警视厅还有线人，消息来自朗姆还是君度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听完了全程，贝尔摩得幽幽地叹了一声，不管今日的事情是巧合还是刻意设计，琴酒都已经无法保持中立了。

晨光熹微，道路上的车辆渐渐变多，保时捷356A消失在车流之中。

而另一侧，东云楑和降谷零也到家了。

寒风凛冽中，围墙旁的月季竟然冒出几朵鲜妍的花骨朵。

降谷零脚步轻快，甚至还有闲情细嗅即将盛开的鲜花。

“很开心？”东云楑忍俊不禁，牵住他的手，一起进门。

室内暖意融融，一下子驱散浑身的寒气。

“还行吧，只是完成了几个小目标。”降谷零眉目间都是飞扬的神采，傲娇抬头，一副求表扬的模样，在家里，他很放松。

正对上一双盛满星光的紫灰色眼睛，东云楑亲吻他水润的唇，赞道，“可我觉得是几个大目标，零超棒的。”

顿了顿，继续说，“摆了一道FBI，又借刀杀人让琴酒解决了朗姆安插在警视厅的卧底，顺便让朗姆和琴酒结仇。”

听到东云楑一项一项把达成的目的都列了出来，降谷零的心情更加美妙，补充道，“贝尔摩得受重伤，短时间内无法出动，hiro可以回来了！”

“这件事情，你是不是需要感谢莱伊？”东云楑故意逗他。

“呵，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私自入境还携带武器，一定要付出代价！”降谷零气势汹汹，充满斗志。

不过他心里也清楚，以两个国家的关系，他们也不能对FBI如何，但是至少能够掌握主动权，这就是最大的收获。

两人一起回到房间，东云楑直接坐上沙发，看见降谷零将浅灰色的西装从衣帽间拿出来，问道，“等会儿要去警察厅？”

“没错。”降谷零将衣物放在床上，然后蹭到他身边，“昨天晚上的事情错综复杂，我需要和管理官当面汇报。”

“注意隐蔽。”东云楑顺势搂住他的腰。

“放心，不会有人注意到我的。”降谷零自信满满，放松靠在他怀里。

他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最近事情又很多，休息一会儿又拿起笔记本开始工作。

东云楑把沙发侧旁的小桌子转上来，让降谷零把电脑放上去，这是他醒来充分了解了自家小猫的工作狂属性后特意改装的，这样降谷零就可以随意地窝在舒适的沙发上。

正好收到一封邮件，是风见裕也的汇报，降谷零打开一看，不是很满意。

不过他也没细究，在昨天的行动中，风见裕也虽然完全按照上司的指示进行布置，但是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估计也是云里雾里，尤其是被特意叮嘱带去波洛的一名同事竟然惨死在警察医院，他肯定有很多疑问。

降谷零简单回复了一个“收到”，打算和他当面解释。

“零，你们最后没有核实卧底的身份吗？”东云楑看完了降谷零和风见裕也沟通的全程，好奇问道，“你的属下似乎很多疑问。”

降谷零点点头，又摇摇头，“技术人员拦截到他发送给朗姆的邮件，确认他就是卧底，至于风见，我是故意瞒着他的，他是直面卧底的第一人，如果表现出异常，昨晚的活动全部就全部泡汤了。”

这次行动，其实并不复杂，让风见带上卧底去波洛，并偶然间证实茱蒂的FBI身份——就算毛利兰当时不进入波洛，坐在门口的东云楑也会叫住她，然后一路追踪到码头，在合适的时机撞破FBI与贝尔摩得的对峙。

重重巧合下，哪怕卧底行事谨慎，在得知贝尔摩得的身份之后，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将情报传递出去。

整个行动环环相扣，步步惊险，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降谷零整个人蜷缩到沙发上，小桌板挪到近前，把自己往东云楑怀里塞了塞。

“所以411究竟是谁？你是怎样让他不知道卡尔瓦多斯的存在却又心甘情愿堵在门口呢？”东云楑为他梳理凌乱的发，金色的柔软发丝从指尖滑落。

沉默一会，降谷零才有些心虚地说道，“411是那个FBI……”

东云楑无语极了，可真是把FBI利用了个彻底。

不过也是，千面魔女贝尔摩得，即使是组织的人也不一定见过她的真面目，只有报仇心急被截胡了的茱蒂才有可能在公安面前暴露贝尔摩得的真实身份。

“真是一个小坏蛋。”东云楑笑骂，语气中却满满都是自豪。

他的夸赞，降谷零很愉快地收下了。

“不过，后面的事情还是多亏了你。”降谷零笑吟吟地抬头看向东云楑，轻轻道了声谢。

这次行动是他全权指挥没错，但是能够完美谢幕还是多亏了楑，卧底六年，他其实大约摸清了琴酒的性子，但是毕竟不如和琴酒相识二十年余年的楑，在组织中也没有君度那样的话语权。

他们步步为营，利用贝尔摩得给琴酒设套，又刻意对卧底隐瞒卡尔瓦多斯的存在，波本在行动开始前一直激怒琴酒，君度也对组织行动做了约束，而公安在组织行动的同时不断逼近来施加压力。

所以，在贝尔摩得说出卡尔瓦多斯也被公安扣下之后，这最后一根稻草直接点燃琴酒的怒火，让他在最后阶段下达击杀的命令。

当然，他们也有另外几套备案，只是事情比想象的更加顺利，备用计划完全没有用上。

能够完美利用好琴酒这把刀，楑功不可没。

“对我不用说谢。”东云楑亲亲他的脸颊。

降谷零撒娇般地蹭蹭他。

——成功抓到FBI的把柄。

——解决了组织在警视厅的卧底。

——朗姆和琴酒结仇。

——赶走贝尔摩得。

一石四鸟。

不对！降谷零计上心头，还可以一石五鸟，只不过……

东云楑有些好笑地抱紧怀中一直在小声嘀咕的小猫，现在零酱已经彻底放飞自己，傲娇认真，饶舌多话。

当然，仅限在他面前。

这样也好，不需要独自背负覆灭组织的责任，也没有经历失去四个同期的孤独，不必一个人在黑暗中沉沦，可以在家中毫无顾忌地展现出柔软的内里，就像是被娇宠的小猫咪露出软乎乎的肚皮。

东云楑蹭蹭降谷零微凉的脸颊，他的零，就应该意气风发，骄傲恣意。

感觉到怀中人的挣扎，东云楑放松手臂，却蓦地一惊，只见降谷零一个转身，跨坐在他身上，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似乎是过于羞涩而耳垂通红，软软地叫了声，“哥哥~”

东云楑怀疑自己幻听了，自从对零表明了身份，就很少能从他嘴里听到这个词，只偶尔在床.上逼得狠了，才会迷迷糊糊地唤上一声，而现在——

“嗯——在打什么坏主意？”东云楑解开他领口的扣子，都送上门来了，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你不是有东西要交给莱伊吗？”降谷零搂住他的脖子，眉眼弯弯，“我帮你转交。”

东云楑瞬间明白降谷零的意思，他手上确实有一份材料要交给莱伊，是前段时间整理出的朗姆近些年在美国建立的医药研究所的信息，联系莱伊，就是想利用FBI削弱朗姆的势力，把所有的研究逼回日本。

对他而言，组织最大的依仗，就是遥遥领先并且违背人伦的各项研究成果，也是他们必须毁掉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

不过朗姆毕竟是个情报专家，解决他想自立门户而开展的研究部门并不会让他伤筋动骨，那些遗留下来的东西，就交给FBI头疼去吧。

“我也在你的计划内吗？”东云楑眼睛微眯，闪过危险的光。

“当然不是。”降谷零摇头，果断否认，“只是忽然想起来，反正都是要给莱伊的，谁给都一样。”狡黠一笑。

细密的吻落在锁骨上，他感受到一丝痒意。

“这份资料，假如由公安给FBI，你的身份就彻底瞒不住了。”东云楑提醒，“莱伊可不是好糊弄的人。”

“我觉得，他宁愿相信君度是公安，也不会相信波本是公安。”降谷零面无表情吐槽，随后说出自己的计划。

“公安会对FBI说这份资料是从昨天捉到的两个犯罪分子口中问出来的，卡尔瓦多斯不是还在我们手里吗？等FBI全面清剿朗姆在美国的研究势力之后，就可以把这个情报来源宣扬出去。”

“卡尔瓦多斯不可能知道这些。”东云楑指明致命的漏洞。

“还有贝尔摩得，她昨天被公安看押好几个小时，谁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完全够搪塞FBI了。”降谷零自信满满，势在必得，“而且，在组织那边，哪怕朗姆心知肚明贝尔摩得不可能背叛，但是损失惨重的他一定会把帐记在贝尔摩得身上。”

“想法不错，不过骗不过莱伊。”东云楑泼冷水。

降谷零嘟囔两声，脸颊鼓鼓，破罐子破摔，“先试试，实在不行，让他闭嘴。”

赤井秀一的人品还是靠得住的。

东云楑亲亲他的唇边，虽然相看两厌，但也是互相信任着，这两人真是。

“还有一个目的吧。”东云楑淡淡道，“公安和FBI成立联合搜查是大势所趋，这份资料，足够公安占据主导地位。”手从衣服的下摆探进去，摩挲着他光滑的背部。

两个国家，两个组织，谁掌握的信息更多，谁就更能占得主动权。

放走贝尔摩得，虽然是早就定下的计划，但是对于不知情的人而言，这无疑会损害公安的威信，可是假如公安手中有组织的机密情报，局势就大不一样了。

“顺势而为。”降谷零笑得毫无心机，不动声色握住他作乱的手。

演技精湛。

东云楑知道自己说中了，忍不住逗他，“假如我不给你呢？”

降谷零瞪圆眼睛，理所当然说道，“是你说的，我想要的都可以给我。”

“我是这样说过没错。”东云楑托住他站起来，“不过，零，后面还有半句话。”

忽然悬空，降谷零抱紧他的脖子，感觉到某种危险的气息，他连忙补充，“先欠着，晚上再给你报酬。”

但是东云楑脚步未停，甚至有些加速，降谷零愤愤锤他后背，咬牙道，“放我下来！等会儿还要去见管理官！”

而东云楑的回应是直接将降谷零扔到柔软的床上，按住想要逃跑的小猫，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先简单收点利息。”

“唔……”

最后还是新查了一个酒名，sa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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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满月-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