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周在游戏里加上雁姝和李青麟的好友。
雁姝满脸的欲言又止,显而易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你为什么——”
临周撕开一袋棒棒糖,堵上雁姝的嘴,“吃了我的东西,就不要再问问题了。”
雁姝乖乖闭嘴,在嘴边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李青麟抬起手,“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临周也侧耳去听,过了两秒,走廊间响起嘈杂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一群人。
而且,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
临周诧异地与李青麟与雁姝对上视线。
门外响起敲门声,临周透过猫眼去看,门外竟然乌泱泱挤了七八个人,最中间的是在楼下遇见的女人,临周心下有几分了然,眼神冷了下来。
雁姝一脸迷糊,“怎么了?外面是什么人?”
临周无奈,“我回来的时候在楼下遇见了一个人,她大概看见我带回来的食物了。外面来的人,大概是冲着这个来的。”
雁姝把嘴里的棒棒糖一拔,眉毛皱成了八字,“啊?那怎么办?”
门外的人哀求起来。
“求求你了,帮帮我们,我们实在太饿了。”
“对啊,我听刘姐说,你能出去,你既然能出去的话,那帮我们带回来一点食物,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们,我们一定会感谢你的,只要你帮了我们这回,你要我们干什么都行!”
熟悉的女声响起,尖利中带着一股子颐指气昂,“小莱,说话啊!”
童稚的男声像没有感情的机器复述一般,开口,“姐姐,求求你帮帮我,我好饿。”
临周攥紧了掌心的把手,听到这句话咬了咬后牙根,“真不是人。”
男孩被推搡到门前,在一堆大人中间,女人恨铁不成钢般开口,“继续叫啊!”
男孩又开始一言不发,女人见此放弃劝说让男孩继续说话,“你告诉你叔叔阿姨,是不是那个姐姐给了你饼干!”
男孩试图缩回人群中,又被女人拖拽出来,于是怯懦着点了点头。
“你既然都给他了,那帮帮我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要是不开门,我们也不走了!”
雁姝举着棒棒糖的棍儿,目光提溜提溜临周和李青麟身上转,“那现在,怎么办?”
要是现在不开门,他们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引来其他人。
临周觉得他们算准了这些,话说的好听,实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李青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你今天开了这一道门,也许就关不上了。”
临周叹了口气,还是打开门。
门外一共七个人,四男两女,还有一个小男孩。
但那个小男孩面色发黄,肚子还在咕噜咕噜叫。
临周撇过脸努力压下自己的怒气,缓了两秒才蹲下身子,对小男孩扯出一个笑,“我给你的饼干,你没有吃吗?”
男孩犹豫着看了身边的女人一眼,被扯着手臂拽回去,趔趄了两步,被临周扶稳。
临周眼皮一抬,“我没听错的话,是你们来找我帮忙,没看见,我在问他问题吗?”
女人神色一僵,笑容僵化在面皮之上,“您问,您问。小莱,好好回答。”
临周语气里带了点不耐烦,搭上了男孩的手肘,“回答我,什么都不用怕。”
男孩摇了摇头。
临周站起身,眼神轻飘飘扫过面前的一众人,“你们想要我帮忙,那就拿出一点诚意来,既然你们想让我帮你们,你们能带给我什么呢?”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你想让我们帮你做什么?”
临周环抱双臂,“这应该是你们想好的事吧,你们应该问问自己,能带给我什么,”
戴眼镜的男人咳了两声,“我们——”
另一个干瘦的黑老头发言:“你帮我们出门买食物,又不损失什么,你忍心见死不救吗?”
身边站着的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应和,“是啊小姑娘,你就当可怜可怜我们,你忍心看着我们饿死吗?”
雁姝叉着腰,“你们这群人讲不讲道理,你们动动嘴皮子就想让人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食物,不是都跟你们说过了吗,外面现在有怪物!”
临周在楼下碰见的那个女人终于开口了,“但是,但是就算有怪物,我们还没碰见怪物,就已经被饿死了。”
雁姝白眼一翻,“你们这群人还真是自私,我说白了,你们就算饿死了,也和临周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凭什么要求她为一群不知好歹的陌生人以身犯险。”
临周拍了拍护在自己身前的女孩的肩膀,“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可以帮你们,但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最中间的女人急不可耐地开口,“什么条件?”
临周装模作样地蹙起眉头,“外面有怪物,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你们要选一个人,陪我出去。”
众人果不其然僵了脸色,女人虽然脸上笑着,但眼神中却闪过恐惧,“可是,可是外面在下雨,我们出不去的。”
临周不为所动,“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在没出去之前,也以为自己出不去。”
见周围没有一个人要出来,临周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哎,你们害怕,我也害怕呀,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就都不要出去了。”
“等等!”女人瞬间慌神。
女人眼皮上下翻飞,左右环视了一圈,最终推了推小男孩的肩膀,“小莱。”
小男孩顺从的跟随着女人的力道走出了人群,站在临周面前。
临周眉心一跳,揽着小莱的衣领子给人推进了屋,“下午两点在一楼大厅等我。”
然后便推上了门。
掏出一袋方便面在厨房开煮,小莱像只小尾巴跟在她身后。
等热水烧开的间隙,临周问小莱,“那个女人是你的谁?”
小莱眼巴巴地看着还没下锅的方便面吞口水,乖乖答道:“阿姨。”
临周挑眉,脑筋一转脱口而出,“你后妈?”
小莱终于把自己的眼神从方便面上扒下来,对上临周的视线,点了点头。
雁姝倚着桌边嗦棒棒糖,“怪不得,我说那个女人怎么那么狠心,竟然把孩子推出来,简直太不是人了。”
看来那时候小莱跑出来也不是因为什么贪玩,大概是家里的食物不够吃,小莱被遗弃了。但是自己的出现,让女人改了主意。
而自己给小莱的饼干,并没有进到小莱的肚子。
水终于开了,在锅里咕噜咕噜冒泡,临周把撕开调味料的包装撒入沸水,放面下锅,“你爹死了吗?”
雁姝晃悠着小腿搭茬,“对啊,那你爹呢,你爹怎么也不管你。”
小莱双手扒在桌边,也不怕人,直愣愣盯着人看,“阿姨有弟弟。”
雁姝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对一个七岁的小男孩是不是太过尖锐,只是感叹着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但小莱看起来也不甚在意,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毛绒绒的地毯上,手肘支在茶几捧着碗吸溜着面条。
李青麟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弩箭,递给临周,有小臂长,“机括里有十五支短箭,外面现在情况不定,危险时可用做防身。”
临周拍拍李青麟的肩膀,“谢了。”
临周出门借用了李青麟的车,感叹自己考了驾照两年多第一次自己开车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道路上一辆车也没有,临周一路连闯红灯,非常之顺利。
进了超市哼哧哼哧往后备箱搬米面,又购进了一些生活必需品。
看着车的油量告罄,又转头去了最近的加油站,路上给李青麟打过去电话。
对面接电话很快,“怎么了?”
虽然语气很平静,但较平常快上几分的语气还是暴露了几分焦急。
临周“我没事,就想问问你,你车加几号油?”
李青麟的声音放松下来,“95。”
临周没忍住逗对面的人,“看不出来,你还挺担心我的。”
对面静了两三秒,“无聊。”
临周不满意,“我都这么牺牲自我,无私助人了,怎么不给我说点好听的。”
雁姝的声音凑近话筒,“快点回来!”
手机又回到了李青麟手里,“注意安全。”
临周看着不远处的加油站,“知道了知道了,先挂了,我加完油就回去了。”
临周停车出门,没想到加油站竟然还有员工。
给她加油的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大半张脸都是狰狞的烧伤。加完油后在原地站了很久,临周看出她有话想对自己说,左右不过和那些堵在自己家门口那些人没什么两样,她有些不耐烦,但鬼使神差地,还是站在了原地等那段要说出口的话。
女人踟蹰着开口了,“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的女儿。”
女人刚说第一个字临周就已经打开了后备箱,她就知道是为了食物——女儿?
临周一愣,抬眼见女人掰开手机壳,从里面拽出一张照片来,“这是她的照片,她还在上学,我联系不上她们老师,很担心她。”
大概临周愣神的时间太长,女人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不好意思,是不是不方便?”
“没有。”临周抿了抿唇。
没有不方便,只是她太自以为是了。临周接过那张照片,照片里的两个人躺在床上,女孩依偎在女人怀里,那时候女人的脸上还没有狰狞的疤痕。
临周半倚在后备箱,“你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七一五纵火案,孩子爸爸也是在那时候去世的。”
临周知道这个案子,四死十三伤,当年在龙川市闹得很大,但罪犯是少年犯,只有十二岁,得到的惩罚只有专门矫治教育。
临周心头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咬紧了牙根,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来,“你不恨他吗?”
女人依靠在了临周旁边,“我当时也觉得不公平,我现在也觉得不公平,但哭也哭过了,闹也闹过了,没办法,人生还是要向前走的。”
临周脑海中闪过熊熊燃烧的火光,建筑中飞出的滚滚浓烟,和人群的喧闹声。她把照片收进了自己的口袋,“我会帮你去找你女儿的,她叫什么名字?”
“真的吗?谢谢你。”女人一脸惊喜,“她叫尚云开,在城北的蘑菇幼儿园。你如果见到她,就告诉她,妈妈很想她,让她乖乖等我,不要害怕。我平常都叫她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但是你把这张照片拿给她看,她会相信你的。”
临周点头,“我会的,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愣了片刻,“尚琴。”
临周打开通讯录,“加个联系方式吧,见到你女儿我联系你。”
尚琴脸上的笑容更大了,明媚到就连脸上的伤疤不能影响分毫,她胸口剧烈起伏,攥紧了双手,仿佛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狂喜,“等等,还有一个给云开的玩具,她之前一直吵着要,我当时没给她买,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来着。”
临周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笑,看着尚琴跑回了站房。
等待的过程中临周又掏出那张照片,突然心口一热,物理意义上的热,那枚贴在皮肤上的钥匙又开始发烫,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加油站站房传来的异响,仿佛什么重物坠地,在雨声中显得有几分朦胧。
临周循声抬头。
噼里啪啦一声巨响,站房的玻璃瞬间破裂,血红的触手挥舞着,尚琴被甩出了几米远。
临周猛地站起身,一滴粘液滴落在手背。她眼睫轻颤,咽了一口水,缓缓抬头,一只触手贴在天花板,正沿着柱子扭曲着下滑。临周掏出自己外套口袋里的弩箭,对准目标,扣动扳机。
转瞬之间那只触手就被死死钉在了墙上,动弹不得,临周抓紧时间打开车门,手握在门把手上,但因为手抖,试了好几次才成功拉开,刚要抬脚上去,触手就卷上了她的小腿。
临周被拽倒在地上拖行,双手举起弩箭,瞄准目标。
连发三箭。
但缠住临周的那条触手却没有松,而是因为疼痛把临周疯狂地左右摔打。临周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洗衣机,脑浆都快被甩出来了,最后被一把砸在了柱子上,后背上的脊柱都要被撞错位,后脑勺一阵剧痛,临周眼前发黑,睁开眼有好几秒什么都看不清,但依旧依靠自己的直觉朝触手方向射去。
腿上的触手终于消失了,但临周却没有力气站起来。
尚琴跌跌撞撞着站起身,跑过来扶起临周,临周的视线一点点清晰,两人磕磕绊绊朝开着的驾驶座跑去。
那条触手仍旧穷追不舍。
启动,开火。
尚琴被卷住了腰,拖后了数十米。
临周举起弩箭朝尚琴身后扳机一扣,尚琴却被拖出去更远。她攥住方向盘的掌心一紧,还是开到了尚琴的面前,拉下车窗连发三箭,操纵开了车门,喊道:“上车!”
触手被临周发射的弩箭射中,瞬间缩了回去试图甩落嵌入血肉的箭矢。
尚琴抓紧车门翻上车后一把拉上车门,临周踩下油门,另一只触手探进了半开的车窗,她拉紧车窗按钮。
即使临周油门踩到底,车的底座依旧像被什么纠缠住一般不动如山,只有发动机的声音轰轰地响着。
那段触手在车窗逐渐缩小的缝隙中被挤压,几乎要断裂,但仍旧不管不顾地往车内探寻着。离临周的脸颊只有那么零点零一毫米的瞬间,车窗严丝合缝地合上,那节触手被斩断,活蹦乱跳地掉在了临周的大腿上,还在不停地蠕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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