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玛尔的归途2

收到信息的阿格里帕为玛尔凯路斯准备回程的车队,他还得知了屋大维娅要来的消息,不由得皱起眉头。

毕竟是奥古斯都的亲姐姐,他若是不在场似乎也不合适。

所幸屋大维预料到了这一点,他特地又发了封信函说叫阿格里帕不要来,以前线战事为主。

尤利娅:“既然玛尔都能回去,我不如也一起回去好了…也能一路上照顾他。”

这几日,她切身的感受到了玛尔凯路斯生命在流逝,她对他的厌恶也就烟消云散了。对着一个将死的人,她总是感到很惆怅,也有许多怜悯。

玛尔凯路斯调侃她“你这么关心我,难道是心虚想补偿吗?”尤利娅也总没法反驳。

“我真的没问题。我跟一段路吧。至少让我送到山口那里…我……”尤利娅揪紧裙摆。

阿格里帕叹了口气,他并不想大动干戈,再加上一个尤利娅只会要在增加一倍的士兵护送。

尤利娅:“我害怕我是见他最后一面。”

阿格里帕:“不会的,他的伤势已经控制住,正在不断愈合。”

尤利娅:“我……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想陪陪他。”

阿格里帕无奈,只得答应。

“一定不要往前走。只半日路程一天都不能多。”阿格里帕交代。

玛尔凯路斯被一群仆妇挤着上了马车,这是为了送他回去特制的,内里有张床,他可以躺着休息。软垫铺的非常厚,他不用担心颠簸。

全程要有两个医生在车里看护玛尔凯路斯,尤利娅也一旁,虽稍显拥挤,但别无他法。

“表妹,我能枕你的腿吗?”

即便再怎么做减震措施,马车还是摇晃的厉害。尤利娅能看出玛尔凯路斯很不舒服。

对他提出的无礼要求,尤利娅没有果断拒绝,而是犹豫一下后便同意了。

玛尔凯路斯靠在她腿上:“有时候我觉得生病也没什么不好的……”

尤利娅:“哎,你别说话,好好休息吧。”

玛尔凯路斯:“不过这次绝对说不上好呀。如果我没事,我也可以照顾你,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我们会好好的……”

他胡言乱语着什么。

马车行了半天,到达了罗马人设立的第一个关口。屋大维娅就立在关口外面,满脸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儿子儿媳的脸,屋大维娅立刻泪流满面。她不顾仪态的扑上来,抱住尤利娅的头,用力的亲了几口,又亲了亲玛尔凯路斯的脸颊。

“母亲,别激动。我没事。”玛尔凯路斯声音轻飘飘的。

“傻孩子,别说话,好好躺着。”屋大维娅嗔怪道。

她看向尤利娅的肚子,那里并没什么形状。但屋大维的信上说医生基本已经确认了,只是月份浅不明显,所以她的忧虑中带着一点欣慰。

“我带了罗马最好的医生。你一定会没事的,啊。”屋大维娅捧着玛尔凯路斯的脸。

尤利娅决定陪他们在关口营地住一晚,她去了安置好的房间。到天色完全黑后,屋大维娅来找她,说已经让玛尔凯路斯睡下了。

“他今晚吃得比平时更多,医生说这是好转的表现。”屋大维娅激动的抓着裙摆。

尤利娅:“真的吗?太好了。”

屋大维娅:“看到你们夫妻二人关系和睦,还有了孩子,我真的太欣慰了…眼下是最难过的一关,以后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尤利娅心虚的摸了摸肚子,心里迟疑不已。

屋大维娅不知道孩子和玛尔凯路斯没有关系,她到底该不该说出真相呢?

不,现在不是时候。

尤利娅:“我去看看他。”

屋大维娅点头:“你快去。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还笑眯眯的捏捏她的脸。

尤利娅去看玛尔凯路斯,后者感觉到她的接近就把眼睛半睁开。

“玛尔……”尤利娅迟疑片刻,“如果之后你没事,我们能离婚吗?”

玛尔斜眼看她:“表妹,你不觉得这时候说这话不合适吗?”

尤利娅叹了口气:“……我觉得你遭遇这一切…我也有责任。我没有很好的履行妻子的责任,这点我承认。”

虽然在她眼里,玛尔凯路斯作为丈夫也根本不合格,但他人的不义之举从来都不应该是自己据此效仿的理由。

她这么做从各方面来说,都称不上对,只不过仗着屋大维的权势逃脱了制裁罢了。

尤利娅:“你该找一个适合你的,爱你的妻子。我们不适合,强行凑在一起,也是互相折磨。我也不希望你逼着自己去承担太多责任,那些别人强加于你的要求,不是你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吗?如果这次你能恢复的好好的,我希望今后你都能活的更自在一些。让我们都自在些吧。”

玛尔凯路斯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他盯着天花板小声哼哼。

“你说的有道理。”他说,“你都不愿意我靠近你,更别说碰你了。这样的日子我可过不下去。”

尤利娅:“我也不乐意看你带女人回家。提比略的事,也确实不大合适。今后我会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玛尔凯路斯:“那你可得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否则你怎么完成舅舅的要求?”

两人又聊了聊,尤利娅起身离开。

她打开门时,正看到屋大维娅站在门前。她用一种惊疑不定混杂着愤怒的眼光望着她。

对屋大维娅来讲,接受儿子命悬一线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但这么多年来,她遭受了无数打击,多次嫁人,孕育孩子,孩子早夭,或是被当做联姻的工具,或是承受丈夫的暴力,亲属的利用,在乎的亲人互相争斗,一个个死去,诸如此类……她已经渐渐习惯,接受这种命中注定,不可避免的失去。

可是当她已经把她肚子里的孩子当做糟糕处境的一点好事,一线希望,当做一种寄托的时候…突然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

玛尔,她的玛尔万一有个好歹,这孩子便是他遗留在世上的一丝血脉,可现在却连这点血脉都没有。她可怜的孩子,他怎么这么可怜,为什么别人要这么对待他,连他妻子都欺负他…

屋大维娅难以接受。

“屋大维娅姑姑。”尤利娅唤了一声。

屋大维娅怒瞪她。

尤利娅在心里叹了口气:“姑姑你听见了……”

屋大维娅抬手打了她一巴掌。

“我以为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孩子了!我以为…我以为你在高卢,你们都好好的,学会怎么承担家族的责任!”屋大维娅怒气冲冲的说,“你还知道什么叫廉耻吗?”

她一边说,一边揪住尤利娅,把她拽到了屋外空地上。

她不希望让玛尔听见。

尤利娅:“对不起。”

屋大维娅:“你就没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尤利娅:“没什么好解释的。”

屋大维娅的气直冲头顶,她强压住剁脚骂人的冲动,指责道:“你们父女俩从来都是如此!他欺负我,你欺负我儿子!该死的,该死的盖维斯!他要我嫁谁我就得乖乖听话,要我离婚我就要离婚。我儿子婚姻也不能做主,被逼娶了你这么个麻烦精,还得眼睁睁看着你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在外头被人嘲笑……凭什么啊!凭什么!”

尤利娅看着她气得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捂着脸哭,也不知如何是好。

她想说明明是玛尔凯路斯先对婚姻不忠,她不喜欢他风流的秉性,还万般委屈的想诉说被玛尔凯路斯差点掐死的遭遇,但她知道这一切对这个生活在思想落后,男尊女卑社会的古代妇女来讲都没用。

更何况屋大维娅还是玛尔凯路斯的母亲,母亲看儿子,向来都是儿子再差劲在母亲眼里也没有一点错。

“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屋大维娅指着她喊,“别假惺惺的待在这里故作姿态,既然你自己都不承认他是你丈夫,也从尊敬我这个姑姑,又何必跟过来呢?”

尤利娅:“你在气头上,我不跟你吵。”

屋大维娅气急,她指着尤利娅:“我不想看见你,多一秒都不想。你现在就走,怎么来的就怎么走。”

尤利娅看了看漆黑的天色,皱起眉头。

这么晚了,似乎不大适合外出。在营地休到第二日再走是更好的选择。

但此时她心里也有了气,她又硬憋着,没有狡辩,反倒让这气憋的更深了。

“我……我不想和你说太多。反正你不会听的。至于结婚…说得好像我就很愿意一样。”尤利娅压低嗓音。

“你反了你!”屋大维娅气急,指着她浑身颤抖,“谁不是被安排着嫁给不想嫁的人,凭什么你就很特别?!”

而后她捂住胸口朝一边歪倒:“你这是要气死我…气死我……”

尤利娅气呼呼的说,“反正玛尔要是不好了,我在你眼里大概也是该死的。”

两人不欢而散,尤利娅委屈巴巴的回到车上,对护卫队的领头说自己要走。

领头士兵诧异,看看天色又看看尤利娅,心下犹豫不定。

尤利娅:“走吧,我也想早点回去。反正路不远,要不了多久就能到的。”

领头的士兵是弗西乌斯的属下,受了元帅和上司双重叮嘱接了这趟差事,自然不敢怠慢。

埃西比小声道:“夫人……天都这么黑了……”

尤利娅:“走吧。省的屋大维娅看见我心烦。”

屋大维娅怎么也没想到,尤利娅这一走,人就失踪了。

她正沉浸在失去儿子的痛楚中——玛尔凯路斯隐约听到了她们的争吵,他挣扎着起身,想去阻拦。但还是没能拦住。

屋外,屋大维娅哭哭啼啼的样子也让他倍感无奈,前者看到他居然起身,连忙慌张不安的叫人把他架回床上。

“我只是有些虚弱,不是腿断了。”玛尔凯路斯说。

“你不能乱动,傻孩子!”屋大维娅把被角压的更用力些。

玛尔凯路斯:“你别刺激尤利娅,她脾气很倔…要是真跑出去有个好歹怎么办呢?”

屋大维娅:“她身边那么多愿意为了她要死要活的男人,她能有什么事?!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玛尔:“母亲,你这样我更闹心了…尤利娅又不只是我的妻子,她还是我妹妹呀。”

屋大维娅:“你此时倒是表现的这么善解人意了。你要是早点这样,我也就少操点心了。”

第二日,他们也没有关心尤利娅的去向,只知道她的车队昨晚迎着月色出发了。想着离大本营路途又不远,必然没什么不好的。回家还要天天看她实在闹心,屋大维娅愤愤的想。

玛尔凯路斯又不好了,他在回程的路上,吃什么吐什么,好像又回到了刚入军队的那一年,他依然是肠胃上的问题。

屋大维娅急得团团转,眼看着儿子的生命一点点的在眼前流逝却无能为力。

半个月后,屋大维迎接到的是已经哭尽了,形容枯槁的姐姐和玛尔凯路斯的遗体。

他顿时两眼一黑。

提比略躺在床上,他浑身剧痛,不能移动。眯成两条缝的双眼依稀看到些模糊的光影。

他感觉一个人,准确点来说,是一个女人,在他上方。对方鼻子喷出的气吹在他脸上,她离他很近。

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混合着草药,血腥味,不知名的皮草的臭气和莫名其妙的酸臭,让提比略难受至极。

应该是个异族女人。

对方咕哝了两句,把一个硬的东西贴到他嘴边。

提比略感到难闻的东西进了嘴,难不成是毒药?他努力的闭嘴不吞咽,想让东西流出去。

那女人又咕哝了两句,是异族语言。达契亚人说的那种,他刚学了没多久,居然听懂了。

“不乖。不好好喝。真坏。”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倔强的提比略很快遭遇了报应,他被那个女人板着脸强行亲了嘴。

准确点来说,对方用亲嘴的方式喂他喝药。

提比略仍旧没喝进去,他知道酸臭味哪里来的了,这个女人的嘴……

救命……

“啪”一声,大约是他伤口的地方挨了一击。

提比略疼得差点晕过去。

在使用了碗喂,嘴喂和痛打伤口威胁都失效后,提比略以为那女人放弃了,谁知他却感觉一根弯曲的管子插到了他嘴里。

提比略终于放弃抵抗,被强行灌了药。

“蠢货,喝药才会好起来。你快死了。”女人骂骂咧咧。

提比略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他的心情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与担忧。他究竟在什么地方,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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