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上)

有人问朕和朕的皇后,何为死亡。

死亡,是人生落幕时的夜晚中,最灿烂的星辰,它总结生命的智慧,闪烁,为名为国家的夜空增添光彩。

死亡是生命之日的陨落,而名为灵魂的新星将徐徐升起。

死亡是未知,固然可怕,但勇于面对,则为伟大。

这是朕想说的。

死亡就是成全自己。

不会因为活着多做一件蠢事而被嘲笑,成全名声;会在死后某一时间段被世人牢记,哪怕是罪无可恕的杀人犯,成全虚荣;在爱人眼中,死去的爱人将成为祂心中的朱砂痣,成全爱情。

看,死亡不过如此。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逃避死亡。

朕听见皇后如是说。

——选自《先皇遗录·长生的谈判》

诺大的会客厅里只坐了两个人。不,还有一个不算人。

诺兰·门也坐在会客厅里,满面春风,笑得迷人。

天知道他心里有多不耐烦。

左眼的制作只差最后一昧药材,那就是精灵血。

跟前这位长耳朵精灵先生仍犹豫不决。

精灵先生长得和人类没有太大区别,除了他奶白色的皮肤和近乎透明的眼珠。

精灵就是好,像个永远不死的陶瓷娃娃。

“你、您说,只需三滴血,就会给老夫一小瓶泪鸦的眼泪?”

精灵先生那泛着水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诺兰,声音因上了年纪而嘶哑。

“嗯哼。”

“…不骗老夫?”

“我以性命担保,绝不骗你,先生。”诺兰含笑,伸出手,“我对精灵的计划不感兴趣。”

精灵没握住那只苍白的手,身子弯得更低了些,更靠前了些,几乎在低喃:“不,你们人类没有一个讲真话,老,老夫要您以星宿之神的名义起誓。”

“……”

“您,会违背诺言吗?”

“……”诺兰笑了,仿佛听到了此生最滑稽的笑话,“我以性命起誓,你不信,偏要我用神明的尊严来赌。”

“您这话什么意思?”

诺兰站起身,亲手倒了杯滚烫的茶水,递到精灵面前。精灵一惊,刚要起身,就被诺兰一手按了回去。

精灵直觉有异样,有些坐立难安。

“伯爵先生太客气了。”

“我只是倒了杯茶而已,先生高看了。”诺兰带着微笑,右眼盯着慌张的精灵,话锋一转,“先生高看自己了。精灵血哪有那么珍贵,让先生觉得我会拿神明来开这种玩笑?”

“不、不!玩笑?!这是神圣的誓言,为了你的承诺、也为了老夫作为精灵族长老的威信!”

“就是玩笑,先生。我是热衷于创造些小玩意,但从没做过亏本买卖。除了这只眼睛。”诺兰轻点左眼眶,平静道,“用太多的眼泪换三滴血太不值了,即使是长老的血。我不喜欢。”

精灵气得浑身打颤,但很快平复,强迫自己坐着,几乎与白色眼球无疑的瞳孔慢慢放大了,语气冷下来:“你想怎么办。”

“很简单,请稍等。”诺兰等了三四秒,笑容扩大了,打一响指,一根细长的中空管显现在诺兰手中。他手中的管子一头连接一只秀丽小瓶,另一头正插在精灵肩上靠近脖子处。

淡紫的血液顺着管子滴入小瓶,嘀嗒,嘀嗒。

“世人都说精灵的血有起死回生与长生之效,希望有用。不过先生的血真美,用来做眼珠一定很好看吧。”

精灵先是惊异,刹那间便愤然掀桌,金光射出,精灵变出法杖,直指诺兰右眼。

“无耻的骗子,老夫就不该相信你们人类!做你的瞎子去吧!”

话音刚落,强大魔法冲击波从法杖尖轰出,伴随精灵的冷笑。

轰!

魔法打到右眼处,却无痛感传来。诺兰伸手拨了拨碎发,被烟呛得咳了好久,边咳边笑:“怎么没感觉呢?

“啊,原来是我开了防护罩啊。”

诺兰仍笑眯眯,终于舍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此时一步步逼近精灵。

精灵发狠想再射一波,被诺兰徒手抓住法杖往后一拉,手上魔力蓄了一蓄,法杖炸成碎片。

“先生,这是我家,我不允许有生物在家里乱轰炸,除我以外。”诺兰一步步紧逼,“先生,你是精灵中的长老,如今背叛精灵族,私自用血来交换自己的私欲,现在恼羞成怒,让其他人知道会怎么样呢?”

“你威胁老夫?”

“不,是希望先生能有段死前的祷告。”

诺兰一手抓住精灵的头发,发狠用力,一股强光从指缝爆出,伴随骨头碎裂的声音。

“咳,咳咳,呕——”

精灵跪在诺兰脚边,吐出鲜血,还得撑着,用一手扶住只剩半边的脑袋,半透明的瞳孔因充血而成了紫色。

诺兰上前,抬手,释放最后一击——

“门也先生,莫里斯公主造访。”

“请她进来。”

诺兰收了管子,瞟了眼精灵,奎冶会意,将精灵束缚,食指按在精灵额头,低声道:“石化。”

精灵一句话也没说就成了石雕。

“好久不见,殿下。”

诺兰迎了上去,将瓦伦狄娜带到会客厅。桌上还放着两杯茶,此时稍有凉意。

“请坐,殿下。”

瓦伦狄娜跟着坐下。

“嗯,殿下?是有什么事吗?和父亲有关,是吗?”

“是啊,特地来说,你给个建议,多谢。刚才我去拜访门也小姐,核对查找一番,找到一个嫌疑人。”

诺兰满脸堆笑,像个傻乎乎的小子。

“是谁?”

“很抱歉,是芙凌·佛罗伊克。”

“……”诺兰的脸色有些异样,“怎么会是她。”

“她说谎了。她说在早上看见你了。”

“也不能因此断定她就是嫌疑人。”

“没办法,目前她最可疑了。”

“……”诺兰皱眉呡了口茶,难以预料的苦涩在口中漫延,“嫌疑人会怎么处理?”

“私下的案子,自然私下处理。”瓦伦狄娜思考片刻,道,“哈德里安是主张不对外庭审,直接私下处刑。”

“太子知道了?”

“毕竟犯案的是贵族。”

“殿下不是说……”

“不让哈德里安知道?我或许说过吧,但是你委托我查案的,不是吗?”

“……”

“有凶手就好。”

“……”诺兰没了笑容,冷冰冰道,“殿下别开玩笑了。”

“有错吗。”

“不是她。”

“只能是她。”

“这是乱判。”

“没人在乎。”

“弗洛伊克伯爵在乎。”

“你也在乎。”

“……”

“是谁?”

“另有其人。”

“我不在乎是谁,但你知道。”

“嗯。”

“谁。”

诺兰不答。

瓦伦狄娜站起来,神色冷冽,但依旧平静:“你不是问过我,你父亲的遗体怎么处理吗?

“案子已破,遗体入棺,安葬。”

这就相当于给芙凌定罪了。

诺兰垂眼,摩挲着手指;瓦伦狄娜又坐到座椅扶手上,只是等待。

“……臣想好了。”瓦伦狄娜抬眼,只见诺兰深吸一口气,像是如释重负,缓缓后退几步,突然笑了,“让殿下失望了,臣不会说的。芙凌小姐的事,臣感到很抱歉,但这命已定,臣无能为力。抱歉。”

瓦伦狄娜霍然起身,还是晚了一步,诺兰一个闪现,已经跑到门口,空间门大开,诺兰只差最后迈出一步——

“诺兰先生?”

熟悉的声音。诺兰想回头看一眼,但理智告诉他快跑。

他还是没忍住。

回头的刹那,诺兰只看见刀光一闪。

噗!

一阵液体喷涌的声音。

咚。

一声重物落地。

芙凌愣神了好久,回想起自己说出口的“诺兰先生”。

不、不是说……?

芙凌扭头看向同行而来的哈德里安和他身后的人。

此刻的哈德里安面无表情,简直不像个少年,或许说,像不通人情的玩偶。

瓦伦狄娜此时从府邸出来,注意到地上的诺兰后愣了愣,抬头,就注意到哈德里安身后的一个人。

她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你怎么把审判官弄来了?”

“公主,请不要误会太子,是臣自己要来的。”一身黑衣的审判官道,“臣认为罪犯就应尽早铲除。”

瓦伦狄娜眉头皱得很紧:“所以就杀了诺兰?”

“臣应该做的。”

“你没有诺兰杀门也老伯爵的证据。”

“但他有嫌疑。”

“你,立刻滚回去。”

审判官看看哈德里安,等哈德里安点点头,审判官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等审判官一走,瓦伦狄娜径直朝哈德里安走去,狠狠打了他一拳,揪住领子。

“为什么不阻止审判官?”

哈德里安瞟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看了看失神的芙凌,目光转回瓦伦狄娜,轻嗤一声,道:“就当是个惊喜吧。”

“……神经病。”

哈德里安像没听见妹妹的话:“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你想当英雄我不反对,别给大家添麻烦。”

诺大的空间,不正常的几个人。

远处的森林里传来异响,一抹黑影冲出,在半空盘旋。

凄凄艾艾的哭啼,却不见掉泪。

也许是在为逝者送行。

注:

开头的那段《先皇遗录·长生的谈判》虚构,纯纯扯淡,就当看中二病发疯吧。先皇就是莫里斯兄妹的父亲啦。标题后续会提到。

写嗨了(流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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