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本将军愣神

京都四大势力,彻底没了一个,如今李茸一个宦官独大,朝中还不知成了什么样子。

这东陵面上看着还行,内里真是狗咬狗,烂的没边儿了。

符卿云挑了挑眉,抬眼望向柳倾秋的方向。

也不知怎么,每每心烦之时,一看到柳倾秋都觉得好像这些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天不会塌,天塌下来再说。

柳倾秋正和商队管事的坐在一处休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听说北边又打仗了,也不知是怎么个境况,你是从北边儿来的,你清楚吗?”那管事的人问了一句。

这一问,正问到柳倾秋的伤心事。

“我乃一界布衣,怎么会知晓这样的事。”柳倾秋言语淡漠,眼睛却红的厉害。

他怎么会不知,他清清楚楚的知道,是谁向东陵王进的谗言。可他只是一介布衣,一个废人,什么办法都没有,只能四处奔走,以盼来日。

柳倾秋并没有在商队里多留,打听完伏鱼镇的情况,便动身往镇上去了。

午后的日头正好,此地没有下雪,还算暖和。

书生的脸被日头照的泛出些红晕,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

符卿云双手背在身后,一路上瞧瞧这个,看看那个。

往年不是在边疆受风霜之苦,就是在京都朝里朝外的跟人争斗,眼下这么清闲,好像也不错。

“公子,买个包子吗?”

“公子您看看这个。”

柳倾秋走的很快,浑然不顾招揽他的商贩。

符卿云第一次见这人走的这样快,一时也好奇起来。

这人平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发呆,还真没听人说他在远方有什么朋友,要真是有朋友,怎么也不稍个信儿,报个平安呢。

两人在镇上兜兜转转,最后停在了城郊一座小院的门前。

这院子并不大,门上落的锁却已然生了锈,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

柳倾秋见此情此景,不由得心下一愣。

怎么会没人呢,他不过离开三年而已。

“方兄。”柳倾秋不死心的叩门。

符卿云直接穿过墙,进入了院内。

这院子布置的清雅,一旁的竹子像是前不久才刚刚修理过,不像是久不曾住人的院子。

符卿云又往屋中去,只见那书案上的书还翻开着,杯中的水落了曾层薄灰。

心下正思量着,忽听见门外院外传来一声惊呼。

几乎是转瞬间,符卿云回到了柳倾秋的身侧。

只见一个少女正捂着嘴望向冷倾秋:“你……”

“你的灯笼跌了。”柳倾秋俯身,替少女捡起跌落在地上的灯笼。

少女眼中的神色颇为复杂,是震惊,是哀伤,甚至还有一丝惊喜在。

“二哥,你居然回来了。”

“芝兰,你知道方兄现在何处吗,我有要事找他商议。”柳倾秋来不及叙旧,此刻他只想知道方若言的下落。

“他……”被唤作芝兰的少女一边抹泪,一边打开锁,拉着柳倾秋往院中去。

符卿云在此之前,从来不知道柳倾秋在伏鱼镇还有朋友,这么多年未曾相见还能记着,此间居住的人,必然与柳倾秋关系匪浅。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

屋里的炭火不知熄了多久,兰芝生了好半天的火,才让炭盆暖起来。

屋里没有热水,柳倾秋思索片刻后,将自己喝水的水囊递给了兰芝。

泪水和着茶水全部咽进了少女肚子里。

符卿云静静听着,听了许久才理清了其中关系。

这屋子的主人与柳倾秋乃是故交。

柳倾秋是伏鱼镇人,年幼时死了父母双亲,被方家捡了回去。

柳倾秋在方家待了十来年,长大后去京都寻亲,没成想那赌鬼舅舅直接将柳倾秋五花大绑,要卖去翠香楼换银子。

柳倾秋被符卿云赎走后,在京都一待就是三年。

符卿云从前只觉得柳倾秋总是愁眉不展,似有万般心事蕴结在胸中,如今看来这人的身世真是坎坷极了,难怪不爱笑。

“你是说,他死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没病没灾的,怎么说死就死了。

兰芝看着柳倾秋,一时间哭的更是伤心。

方若言整日圈在这一方天地读书,也有十数年了,今年秋闱又是第一名,若是不出意外,待春闱过后,便可面见东陵王,谋得一般官半职。

大好的前程,说死就死了,实在叫人惋惜。

“若言哥是被人害死的。”兰芝眼中的恨意渐浓,她心知肚明杀害方若言的人是谁,但是方家势单力薄,怎么敢得罪背靠朝廷的人。

“你疑心何人?”

“正是排在若言哥之后的冯家公子,冯照临。”

冯照临。

这三个字有些耳熟,符卿云皱了皱眉,倘若没有记错,这伏鱼镇有个冯家好像是与朝中的李茸有点关系。

“那冯照临早与若言哥有不和,冯家在生意上更是对方家更是处处打压。那冯照临一准儿是怕若言哥入朝为官,这才暗中下了死手。”

“你如此言说,可是已有证据。”柳倾秋问她。

兰芝闻言,含泪道:“那夜若言哥托人稍信,叫我去后山取药材,若非我来了月事耽搁了相见的时间,只怕如今连我也见不到你了。”

兰芝虽未亲眼见冯照临杀害方若言,却在后山亲耳听见那杀手向冯家管事交代。已经把方若言的尸身丢在了后山悬崖之下。

那会儿天色暗,但她听的真切,听得到方家管事喉中的痰鸣声。

她父亲就是医馆的,那方家管事有哮证,常去抓药,他的声音,她记得很准。

“这些天我一直在找若言哥的尸首,只可惜还未找到。”

“方家可知道这件事?”柳倾秋问她。

兰芝摇了摇头,只道:“现如今方家里只剩下眼睛不好的老夫人和几个忠仆,此刻若是叫他们知晓这样的事,只怕老夫人也活不成了。我是伤心,却也并没有昏了头,还没将此事泄露出去。”

冯家一手遮天,没人管得住。

“报官是没用了,只怕整个东陵,敢管此事的人也不多。”兰芝说罢,不由得叹了口气。

柳倾秋听到此处,心下一时痛的厉害。

怎么会这样,他最在意的人,一个接着一个都死于非命。

柳倾秋的手落在胸前,隔着衣裳摩挲着那枚玉佩。

也不知是怎样的情绪滋养了那双鱼佩,坐在一旁的符卿云忽然觉得原本有些疲惫的心松缓了不少。

他转头去看坐在灯下正蹙着双眉的柳倾秋,忽然有种老天待他不薄之感。

要是真像他娘说的,自己留在柳倾秋身边能帮上他的忙,他一定帮柳倾秋争取个好前程,再娶个好老婆。

“兰芝,今日先休息,明日入夜,我陪你一起去找方大哥的尸首。”

这是柳倾秋第无数次面对死别了,此刻找到方若言尸首的信念已经压过了原本的悲伤。

斯人已去,眼下再大的悲伤都是无用的。

柳倾秋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花。

符卿云看着灯火下兀自失神的男女,一时万般惆怅也涌上心头。

一人一魂在送走兰芝后,住在了小院东侧的屋子里。

这间屋子是方若言专门用来招待好友的地方,不大的地儿,摆了一张桌子,一张榻,还有些用来消遣的小玩意儿。

柳倾秋从井内打了些水,胡乱擦了把脸便躺下了。

他心底下乱的很,自然是睡不着的。

与他同样心乱的人此刻还靠在窗边走神。

天边的月亮躲藏进了云中,此刻的的人间没有一点光亮。

符卿云沉思许久,脑海中不断闪现出京都那伙子人。

顾家明哲保身,遇到什么事就缩头乌龟一般躲起来 。裴家倒是有不少年轻将领,但每次一想做点什么,就被朝天监弹劾,束手束脚的,做不成大事。

历代东陵王都十分相信那朝天鉴的话。

早些年,就因为朝天监一位先行者的“贵子出张”,东陵王黎昀第二日便废了皇后,迎尚书之女张氏入宫了。

可怜那张氏,才十六岁就进了不见天日的皇城。

废皇后更是可怜,明明一连为东陵王生了两位皇子,东陵王一点旧情不念,说废就废了。两位皇子从小离开母亲,过得更是不如意。

这朝天鉴到底给黎昀下了什么样的咒术,竟让他如此忌惮天象之说,真是邪门儿。

倘若有朝一日能回京都,他一定要亲眼看看,那位躲在朝天鉴日算夜算的先行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比李茸还要妖言惑众。

.

第二日一早,日头还没出来,符卿云便看见柳倾秋的被子动了一动。

昨夜明明说了今日要连夜去找方若言的尸体,怎么白天不多睡一会儿,养养精神。

他仔细看着柳倾秋的床榻,只见这人翻了个身,从被子里抽出一只手,细长的手摊开来,是一枚莹润的玉佩。

柳倾秋这人,怎么每日睡觉都把这东西放在手上,生怕人偷了似的。

符卿云心下不解,但却没来由的多了几分踏实感。

榻上,柳倾秋怔怔看着手中的玉佩,许久没有回神。

“什么都没梦见,真是如同白睡了一般。”

符卿云听见柳倾秋低声道了这么一句。

梦见谁,梦见他吗,柳倾秋想梦见他。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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