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扑扑的罐子被邓早早从床头的箱子里给拿了出来,洗漱完回屋的叶寻州看向罐子目光疑惑,邓早早朝他招了招手,他乖乖的坐了过去。
“家里米面不多了,一会儿咱们上叶阿爷那去买些。”邓早早把碎银铜板都倒在桌面上数了数,足有十二两并二百余文铜板,乐的他眼睛都睁不开了,愉悦道:“买一百斤糙米再买五十斤面粉加上家里这些够我们吃这个冬季了。”
留了买粮食的二两多银子出来,邓早早把剩下的钱银收回罐子放了回去,合上箱子落了锁,转身轻快的出了屋子去做早饭,一副小财迷的样子让叶寻州忍俊不禁,在他转身后,叶寻州勾了勾唇角,轻笑一声。
棚子三面都砌了跟人差不多高的竹墙,棚顶跟墙面顶部隔了半米多的空隙,正好能让油烟顺着飘散出去,还不会让风对着人吹,邓早早对他们花了三日得来的成果很是满意。
早饭是稀粥薄饼配咸菜,秋季时邓早早在村里买了许多藠头,他爱吃各种腌制的咸菜,买回来的藠头大部分都让他用剁辣椒给腌制了,饱满晶莹的藠头跟剁辣椒腌制后酸辣清脆,能下饭配粥,也能当个小零嘴。
除了藠头家里还有酸豆角、酸萝卜、腌干茄条,酸水芹、腊八豆......用作储存的小隔间里放满的坛坛罐罐,光是各种咸菜就够他们俩吃一个冬季了。
吃过早饭,二人就去了老村长家,算起来吴家才是在村里田地最多粮食最多的人家,只是两家不和,邓早早肯定是不会上吴家去买粮食,就算他愿意去,吴家还不一定会卖给他,就算卖肯定也是漫天要价。
村口的空地上长着几颗高壮的大榕树,大榕树枝繁叶茂,夏日在树荫底下纳凉别提多舒坦了,再吃上一口用井水镇过的瓜果,瞬间沁人心脾,闲来无事的时候,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崽子们都喜欢到这边来。
大树底下让村民们搬来许多石块砌了长长的石凳,他们从小道进了村子,便看到些年长的阿么婶子坐在这唠嗑做针线活,小崽子们围在空地上玩耍,还有胆子大的正在粗壮的树枝上窜来窜去,跟山间的野猴一样灵活。
邓早早笑着跟相熟的几个长辈打了招呼,跟小伙伴们丢沙包玩的月哥儿看到他们俩抓着沙包就跑了过来,身后的小伙伴们没了沙包还咋玩?呼啦啦一群小萝卜头追着月哥儿跑到了他们跟前。
“早哥哥,寻州哥哥。”月哥儿玩闹出一身的汗,小脸红红的,眸子清澈明亮,邓早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问叶寻州要了手帕给他擦汗,问:“你哥哥呢?”
月哥儿乖乖仰面让邓早早给他擦汗,“哥哥在家绣荷包呢。”
不太情愿拿出手帕的叶寻州闷闷的看着邓早早给小哥儿擦脸,他俊朗的脸庞显的有些阴沉,追过来的小萝卜头们在离他们三步外就吓得不敢再靠近了。
从小就听大人们说叶寻州是灾星,是怪物会害人,小崽子们年岁小,心智稚嫩大人们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短时间内很难改变他们心里对叶寻州长久以来的刻画形象。
邓早早倒也没跟小崽子们多说什么,给月哥儿擦了擦汗便打发他跟小伙伴们继续去玩,他将用过的手帕揣进自己袖口,叶寻州倏然睁大了眼睛,手帕不还给他吗?
四角祥云的湛蓝色手帕在回竹溪村当天夜里邓早早就送给了叶寻州,叶寻州宝贝着呢,天天揣在怀里,一次都舍不得用,现在好了,第一次用就是给月哥儿擦汗,现在又让邓早早收了起来,叶寻州一脸纠结,想让邓早早把手帕还给他,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等买了粮食搬回家,他还在纠结,把粮食收进小隔间后邓早早实在忍不住了,来回一路上叶寻州都一副要说不说的样子,邓早早盯着他问:“你想说什么?憋了一路不难受啊?”
叶寻州张了嘴又闭上,面前的邓早早也不催他,片刻后叶寻州才开口道:“你手帕没还给我。”他的脸撇向一侧,声音小之又小,比蚊蝇之声大不了一丁点。
邓早早伸长了脖子凑过去都没听个明白,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手帕,你手帕没还给我。”
嗯,这一声响彻屋顶,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的明明白白。
吼完之后叶寻州臊的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他撇着脸,邓早早只能看到他一半的侧脸,耳尖红红,半边脸红的冒黑,紧张之下竟然还流了汗水,邓早早闷笑一声,实在是被叶寻州这副摸样给可爱倒了,他抱着肚子努力忍笑。
要真大笑出来叶寻州该羞恼到找个地方躲起来了,缓了一会儿把邓早早才回他:“我原本是想洗干净了再给你,既然你这么舍不得,呐。”他从袖口抽出手帕递到叶寻州跟前,“给你给你。”
叶寻州看也不看,迅速抽过手帕跑了,一瘸一拐跑的还挺快,落荒而逃的背影让邓早早实在忍不住,“哈哈哈哈”抱着肚子笑出了眼花,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他轻声呢喃:“呆子。”
拿回手帕的叶寻州没好意思待在前院,躲到后院的牲畜棚子底下蹲在栅栏下捧着手帕暗自羞恼,口中念念不停:“我都还没用过就让别人先给用了。”
“我刚刚声音那么大,早哥儿会不会以为我生气了?”
“怎么就说出来了?”
“他本来就要还给我的,我干嘛还要问他要啊?”
......
一个人对着空空如也的猪圈叨叨个不停,让不知道情况的人见了一定觉得他脑子有毛病。
邓早早在前院没看到他人,悄摸摸上后院瞧了一眼,知道他在院子里没跑出去就不管了,地里的昨天已经去锄了草,用不着天天去看,等下午再去施一次肥,顺便把院子旁开垦的田地也施些肥。
这会儿没什么活计,邓早早便将叶寻州的旧衣服全给找了出来,拢共也没几身,都是缝缝补补穿了又穿,针脚歪歪扭扭比他的技术还要差劲。
破旧到不能穿的被他挑出来放到一边,正好用来纳鞋底给叶寻州做几双厚底鞋,挑来挑去只剩两身还看的过去,邓早早拿了针线把磨损破开的口子缝补上。
这两身留着给干活的时候穿,刮了蹭了也不心疼,等下回去镇上再扯些布料,正好回家让阿娘帮着给寻州做几身新的春夏衣裳。
缝补好两身旧衣服准备纳鞋底的时候邓早早才发现家里没有针锥子,他起身准备上柳夫郎家去借用针锥子,走到院门前才想起还蹲在后院的叶寻州。
这个呆子,蹲了这么久还不进屋,也不怕给自己冻坏了。
邓早早转身去了后院,在离着蹲在那当大蘑菇的叶寻州三米远的地方停下,“蹲了这么久你腿脚不难受?不冷吗?”
听到他的声音,叶寻州身体一僵,差点没一屁股坐地上,在他身后的邓早早揶揄笑道:“成了,为了块帕子搁这耗半天了,赶紧回屋去,不想回屋你就去前院把柴劈了,我上信阿么那去借点东西。”
“嗯。”叶寻州闷闷的应了一声,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他才缓缓起身,“嘶。”两条腿刚动就跟有一万只蚂蚁在肉里面爬一样,又麻又痒,又酸又疼。
叶寻州苦着脸在驻足不动,等了好一会双腿的不适感才慢慢散去,他岔着两条腿,以一个非常怪异的姿势缓慢行走,就,有点像大猩猩......
去借针锥子的邓早早回来手里还多了个菜篮子,柳夫郎在家发了些豆芽,正准备让两个小哥儿给他们送些过来,邓早早就上门了。
他把豆芽菜放进厨房,现在有墙有屋顶,算是厨房了。
“信阿么发了些豆芽菜,咱们中午煮酸辣汤喝还是炒了吃?”
叶寻州闷头劈了好些柴,他走过去把劈好的柴铺开,趁着今天有太阳晒晒干,半干半湿的柴烧起来烟雾大,呛人的很。
叶寻州像没听到邓早早说话一样,一声不吭继续劈柴,一副闹别扭的样子让邓早早忍不住发笑。
这样的叶寻州很好,有情绪有脾气,不再木讷呆滞,这才像个活生生的人。
叶寻州越不作声,邓早早就越是想要逗他说话,“赶紧的,问你话呢。”
他上前两步夺过叶寻州手里的斧头,吓的人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邓早早赶紧去扶他,“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屁股痛不痛?”
邓早早只是想逗他,没想到他给吓摔了,心里充满了愧疚,伸手就要去揉他的屁股,被叶寻州红着脸躲开了,“你,你...我没事。”
叶寻州两手捂住屁股蹲,跟个被流氓调戏了的小姑娘一样,目光闪躲,一张俊脸臊成了猪肝色,耳朵尖红的像要冒血一样。
“吃,吃酸辣汤。”叶寻州捂住屁股不撒手,像是怕邓早早再上手去揉他那两瓣肉。
说完一溜烟跑回了屋里,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邓早早站在院子里大笑,没脸没皮的嚷嚷:“咱们是俩口子,我摸摸怎么了?谁还敢说我不成?以后总有你求着我摸的时候,哼哼......”
最后那一句声音放的很低,不叫躲屋里的叶寻州听到,免得把他惹恼了,从里边把房门给拴上,自己夜里都进不了屋。
耍了一回流氓,邓早早心情极好,哼起了奇奇怪怪的不知名小调,一边烧火一边做饭。
花了五百多文买回来的小铁锅还挺好用,大铁锅放上蒸屉蒸上杂面馒头,小铁锅架在小泥炉上正好炒菜,以往都要先蒸了主食再来炒菜,花的时间长不说,等菜做好主食都凉了,两口锅就正好,主食蒸好了,菜也出锅了,热乎乎的吃着刚好。
蒸屉里蒸了一碗鸡蛋羹,邓早早做一锅酸辣汤就行了,豆芽菜先焯水捞出来备用,热锅下油将干辣子蒜末姜丝炒出香味,然后倒入切的好的酸菜翻炒,翻炒一会儿加清水煮热,再把土豆块萝卜块放进去一块炖煮,煮到软烂后撒进一把干河虾,出锅后再把焯过水的豆芽菜放进去,豆芽菜不用一块炖煮,这样可以保持原有的爽脆口感。
“咚咚咚。”邓早早双手在围兜上擦了擦敲响房门,“快出来吃饭,别墨迹啊,一会儿饭菜都冷了。”
隔了一会儿房门从里面打开,“吱呀”叶寻州垂着头快步走了出来,经过邓早早时更是恨不能长六条腿。
这会儿邓早早老实了,再逗下去这个呆子又要好几天不理他了。
软乎乎的馒头配上热乎酸辣开胃的汤菜,吃的人通身暖洋洋,汤菜里放的辣子多,叶寻州体质虚,吃多了辣子容易上火,邓早早早早煮了壶菊花茶温着给叶寻州解辣降火。
吃完饭后叶寻州麻利收拾了碗筷去洗,生怕邓早早再来逗他。
邓早早捧着茶杯瘫在椅子上看着他忙活,悠悠然自在的很。
他们这边是岁月静好,村子里可就闹腾开了。
李夫郎带着他家小汉子在自家院门前哭骂,住在旁边的村民听到动静端着饭碗出来看热闹,原以为又是李家婆母在为难这对可怜的父子,结果只见李夫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在怒声咒骂,他家小汉子抱着阿么急的满脸通红。
“哪个畜生偷我家的鸡鸭,他不得好死啊,我们孤儿寡么的全靠这几只鸡鸭过活,现在叫我们怎么活下去啊!”
“老天爷有眼,定要劈死这些个黑心肝的东西。”
“没了,什么都没了,我的儿啊,我们可怎么办啊?”
......
从他的哭骂里村民们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原本抱着看热闹心态的人,都没了好脸色,他们竹溪村近年来都没出过鸡鸣狗盗之事,村里是有几个游手好闲之辈,却也没在村里敢过太出格的事,怎么突然就遭贼了?搞不好是外边的人偷摸进了村。
一时间村民们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指不定下回就偷到他们家去了。
叶寻州拍拍两瓣肉屁股蹲朝邓早早抛了个,嗯,僵直的眉眼,掐起娇滴滴嗓音:来呀!人家的屁屁又软又弹哦~
邓早早痛苦捂眼:辣眼睛,真的,还不如瞎了的好。
叶寻州哼哼唧唧:哼,你是不是不爱人家啦?
邓福豪&邓犇犇:呕~呕~呕呕呕~
邓大强&丁美丽(冷漠点烟):你不是来加入我们的,你是来伤害我们的...
邓早早:......作者,我想退货,现在立刻马上,快,老子一秒都等不了!!!
南柯扣脚中:呵,我这从来都没有退货这一说。
叶寻州:嘤嘤嘤~~~人家好怕怕,作者大大保护要一直保护我哦!!!
南柯:......额,其实...退货也不是不...
被掐住脖子如同尖叫鸡一样的南柯:啊~~~不能退不能退,啊~~~
悠悠然松手,叶寻州傲娇转头: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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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我摸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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