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那吴亦山被边易摁在地上打,开头叫了几声,很快就一点声音也不原意再出了。他一双眼睛死死瞪视着面前的高大青年,整个人倒在泥地里,瞧着狼狈又凄惨。

边易收了手。他身形高大,吴亦山又被捆的严实,提起人来的时候就像是拎一只小鸡仔。他面容平静,对对方怨毒的眼神视若无睹,只与他对视:

“吴亦山,看在长老们的面子上,今日我只将你打伤。若是被我知道你再欺辱我不苦山弟子,就不会这么简单了。你听明白了?”

吴亦山正要说什么,对上他的眼睛,一瞬间话又咽回去。

明明话听起来像是威胁和震慑,可边易那双漆黑的眸子盯着他,里头却没有情绪。像是看着什么微不足道的蝼蚁,居高临下,讽刺又令人厌恶。

一股无名火起,吴亦山咽下嘴里的血,身躯在半空中挣扎:“你且等着吧,边易!今日你若是打不死我,来日你在宗门内定不会好过!!”

“呦,还有力气放狠话,看来我还是打的轻了。”边易咧嘴,对他的威胁嗤之以鼻。

伸手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厚重手掌挥过,清脆响亮的声音在这片空地传开。

啪!

吴应山被打的发了懵,嘴角的血迹控制不住的流下来。头被打的偏至一侧,很快肉眼可见的吗,肿起老高。

边易笑了笑:“我今日若是来的不及时,你还想对我师弟做什么?”

啪!

头偏去另一侧,本就散乱的发髻终于被彻底打散。他像个物件似得被提在空中,长发乱七八糟贴在身上脸上,沾满泥污,而此时他还被边易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掌掴,可谓丢脸至极。

吴亦山的愤怒使他一双眼睛猩红,他不说话,只死死瞪着边易,阴森可怖。

可边易的眼神比他更冷,更吓人。张开嘴正欲说些什么,目光陡然凌厉!

轰!

一拳轰出,与一道真气在空中对上,两者相触,在空中迸发爆炸。

“差不多可以了,边师弟。”

来人声音平淡,从山道中施施然走出来。青白色衣袍穿的周正,额前系着一条绦带,长发束在脑后,身材清瘦挺拔,面容俊美,脸上还带着笑意。

“大师兄!!”吴亦山看见吴峰,像是见着了救星,顾不得此时狼狈,扬声呼唤。

吴峰撇眼看他,忍不住皱了眉:“不知道我这顽劣师弟做了什么错事,让边师弟气成这样,竟是不顾门派门规也要将人磋磨至此?”

他声音偏细,语调温和,做足了一派道貌岸然的虚伪模样,让边易膈应。

他扬了眉毛,随手将人甩向吴峰:“吴师兄来的正好。你说我磋磨你师弟,且不看看你这混账师弟都做了些什么。”

伸手将人接下,另只手挥了挥,那金色绳索便逃也似得离开了吴亦山,飞回边易乾坤袋中消失不见。后者瞬间软倒在地,瞧着是昏过去,人事不知了。只是不知道是伤重,又或者是干脆羞愤气晕过去。

吴峰摇摇头,将人提着:“边师弟,你这性子是该改改。门有门规,一派有一派的规矩。不论我这师弟做了什么,总该是师长们出手教导,再不济,我这同门师兄也还活着,轮不着你越俎代庖。你说是不是?”

边易眯起眼,嗤笑一声:“少跟我来这些有得没得道貌岸然的场面话。”

上一世他敬重这门派大师兄几分,从未与之起过冲突,纵使那吴亦山总没事找事,看在吴峰的面子上也大多略施小戒,从未真正对他如何。可前者后来驱赶庄飞白出山时,却亲手将之打成重伤,庄飞白也因此伤了根基。

当时他在外游历,无从得知这事儿。直到庄飞白死了,他才偶然听说还有这么一遭。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语气愈加嘲讽,似笑非笑的转身,对着庄飞白招招手。话却对着吴峰说:“今日我打的就是他,你待如何?就是告到掌门那里,我大不了就是思过……”

等看着庄飞白乖巧的站在身后,才懒懒斜过一个眼神给吴峰:“可若是我被罚,等我出来,你这师弟可就不只是今日这点程度了。”他语气轻描淡写,话里的威胁之意却不减。

“你是在威胁我?”吴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扩大,眼神却冷下来。

“怎么会,”边易也笑,两人瞧着一个赛一个的温和:“我只是陈述事实。”

他带着庄飞白往下山的方向去,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停顿步伐道:“吴师兄啊,别怪师弟多嘴。”

青年转过身,抬起手在身前轻轻挥了两下:“你这师弟两巴掌,你,更是三巴掌。”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白牙,笑容灿烂又明亮,可嘴里的话却不客气:“若是再让我听说你这师弟对我师弟有什么不干不净的动作,”

笑意微微收敛,黑白分明的眼睛平静注视吴峰:“我就卸了他的胳膊腿。”

“我说到做到。”

说罢带着庄飞白自去前山下山,沿途几位不识得面容的弟子对他投以敬慕的视线,边易也只作未见。

“师兄……”

直到了不苦山下,庄飞白才开口唤他。声音隔着帷帽,听起来有些模糊:“今日多谢师兄,不如去我那里喝杯茶以作答谢吧。”

边易也正有些事要与他说,听他这话,从善如流的点头,跟着人上了半山。

这茅草房子他头前儿时分刚来过。少年身量细瘦,推开了门引着他往里头屋里走:“有些简陋,望师兄不要嫌弃。”

确实简陋。庄飞白去更衣净手,边易坐在竹制的小凳上,此时才顾得上四下细看。半晌皱着眉头:“山上如此多的洞府,你怎么就选了这么一个地方住,等会儿你就随我搬家,至少找个说得过去的。”

庄飞白有些讷讷,在他对面坐下点头:“是,师兄。”

边易身形高大,此时缩着手脚坐在小凳子上,瞧着那长腿委委屈屈的。他皱着眉头看着庄飞白头上的帷帽,想了想,道:“师长闭关多年,你师姐又在外游历归无定期,师兄也时常出山,倒是对你多有疏忽,这么些年委屈你了。”

就见面前的大帷帽左右摇摆起来,白纱下头的人有些惶恐的放了茶壶摆手:“没有的事,师兄多虑了。飞白本就无依无靠,是师兄可怜才给我一处容身之所,”他期期艾艾道:“只希望师兄不要嫌飞白无用,给师尊师兄师姐蒙羞就是了。”

边易一皱眉。他不乐意听庄飞白这么拿腔拿调的说话,唧唧歪歪,古里古怪。

可思及他今日受了惊吓,也不好说什么,只点头:“往后在咱们山上,你那帽子不带也成。闷得慌且不说,行动还不便。咱们师兄弟,宗内没有比这再亲的关系了,受了委屈就告诉师兄,师兄护着你。”

庄飞白似乎很感动,细白的手摘了帷帽放在一边,露出那张惑人的脸来,一双桃花眼盯着边易:“是,师兄。”

边易还想说什么,对上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忍不住咳了一声,错开视线道:“往后那吴亦山的话,你不必再听。都是修士,他哪里就平白高你一头,只管回绝就是了。若是他还不长眼,就让他来找我。”

“是。”

边易想了半晌,觉得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正欲问问对方的修为进程,却听对面先开了口:“师兄不是该在外头有任务的?怎么今日这么快就回了。”

他一愣,想了想,道:“不过是浪费时间的东西,以后我也不去了,凭他们爱找谁找谁。有这时间不如在山上潜修,早日突破,得证大道才是真。”

庄飞白不明所以的点头:“是这样……”

“你的修为如今如何了?往后有什么不懂也都可以来问我。”

少年露出些笑意来:“多亏师兄,如今已经凝气四层了。前些日子刚刚突破,还有些不稳,不过再修行几日也就好了。”

边易点头:“你不过十七岁,凝气四层已然是不错了。早日筑基,待到那时候,师兄送你一份大礼。”

“多谢师兄。”庄飞白笑笑,推了一盏茶来:“师兄尝尝,可还入得了口。”

“嗯。”

师兄弟两人又说了些有得没得,边易瞧着时候差不多,那队外门弟子也该回来了,便起身道:“我还要去执事堂复命,你收拾收拾东西,等我回来就给你搬个住所。”

“是,师兄慢走。”

庄飞白起身送他至门口,站在门边目送他离开。

吴峰一脉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只怕一会儿执事堂还有的闹。边易一想到这便免不了有些头疼,对着庄飞白点点头就皱着眉头下了山。

他一心只想着一会儿如何应付,自然不曾注意到身后的少年在他走远后的变化。

庄飞白站在门边,青灰色的眸子定定盯着边易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山路上。嘴角拉的平直,敛下了脸上笑意,倒与方才的乖巧的样子大相径庭。

直到人影都看不见了,不知道又想到什么,他脸上露出些带着嘲讽的笑意来,一甩袖,转身大步流星回了屋里,门板砰的一声阖上。

“有趣。”

呢喃声消散在空气里,一个错眼,他又换上了那副单纯乖巧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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