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笑炎在外面抱着也牙剑，静静看守。

似乎进去没多久，苏黎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水。

楚笑炎的背脊绷得僵直，一动不动盯着她。

几分钟之后，苏黎的呼吸突然变得紊乱起来，汗水从鬓角大颗大颗滑落。

“苏黎，出来！”

“苏黎！”

眼见不对劲，楚笑炎眉眼一冷，左手执剑，右手手指在空中快速翻飞，“破！”

一道白光闪过，楚笑炎在看清漩涡中心不断下坠的那人时，瞳孔颤了颤，下意识伸手去拉！

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往里拖拽，楚笑炎反手将也牙剑钉在墙上，剑锋与墙壁相摩擦，火花四溢——

但最终还是没能抵住那巨大的吸力，天旋地转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一直在往下掉，苏黎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错了个位。

被吸进来之前，苏黎分明看到楚笑炎尾随而至——

真傻。

索性这糟糕的状态没有维持多久，苏黎脚下一重，便踩在了实地上。

她身子踉跄，突然被一双手扶住。

苏黎转过头去，楚笑炎。

苏黎叹了口气，“跟进来送人头。”

楚笑炎手指往嘴唇处一竖，“嘘——”

苏黎后知后觉，看了一圈周围环境，怔住了。

一个带着瓜皮小帽的商贩驾着马车慢悠悠从他们面前驶过，行人三三两两行走在街道上，既有着中式长袍马褂的，又有穿洋装西服的……

拉着窗帘的黑色铁皮小汽车滴滴滴按着喇叭，行人避之不及……

“卖报卖报！今天的晚报……”

楚笑炎声音很轻，“民国。”

脑中的弦被嗡的扫过，一片余响搅得苏黎的心脏砰砰直跳——怎么可能。

通俗点来说，以往的梦境里苏黎其实就像一抹游魂，拥有着上帝视角和自由掌控身体的能力，只是……这梦为何会是实境？！

小腿上被什么东西轻轻撞击了一下，苏黎下意识往后一避。

一个绾着头发的妇女急忙走过来捡起孩子掉落的玩具，朝着二人弯腰道了声抱歉。

苏黎的手心瞬间冒了汗。

她……看得见他们。

按照以前，苏黎是可以遮蔽自己的踪迹不让梦的主人察觉的，这一次，这一次……

手被人握住，楚笑炎不动声色牵住她往外后退，躲在一个货架之后，“她来了。”

苏黎眯了眯眼。

不远处一个身材娇小玲珑的女孩慢悠悠走过来。

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红色洋裙，一头海藻般的栗色长发打着卷儿，几乎垂到她的小腿。

苏黎不知不觉间掐住自己的掌心，是她，是那个娃娃。

或许是先入为主，眼看着娃娃变成了一个会动的人，苏黎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诡异。

女孩手里拿着一个小风车，间或对着风车吹上一口气，风车在她手中转转停停。

她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小皮靴停在一个摊子前。

苏黎顺势望去——娃娃。

一个摊子的娃娃。

小女孩歪着头，拿起其中一个娃娃端详，“好看。”声音又轻又软。

摊主是个又瘦又高的青年，笑着说：“喜欢吗？喜欢就让你阿爹阿娘给你买一个吧。”

小女孩一只手抱着娃娃，另一只手拿着风车，“没有阿爹阿娘。”

青年一愣，目光在她的衣着打扮上停留了一瞬，笑笑没再说话。

小女孩就直愣愣站在摊子面前，抱着娃娃不松手，看他做别的娃娃。

青年也没再理会她，自顾自做起娃娃来。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眼睛渐渐看不清，手上的活也变得吃力。

小女孩仍然抱着那个娃娃，站在他旁边看着他。

最终青年带着点无奈叹了口气，“小妹妹，你很喜欢这个娃娃吗？”

小女孩点点头，一双眼睛水汪汪。

青年像是犹豫了几秒，最后带着温柔的笑，“喜欢的话……这个娃娃就送你吧。”

小女孩抱住娃娃，一言不发看他收摊。

青年要走了。

小女孩仍然歪着头站在旁边看他。

青年无奈一笑，弯腰摸摸她的头，“怎么不回家？”

小女孩摇摇头，“没家。”

青年显然是不信的，拍拍她的肩膀，“快回去吧，一会儿你阿爹阿娘该担心了。”

小女孩跟着他走了两步，最后站在原地看着他。

青年朝她招招手。

等他走远了，小女孩身形一动，迈开步子。

楚笑炎压低声音，“跟上。”

小女孩七拐八绕，最后停在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前，她走过去，趴在窗沿上往里看。

屋内亮着一盏昏黄摇曳的灯，映在窗纸上的人影也跟随着摇摇晃晃。绵软无力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

楚笑炎揽住苏黎的腰，“抓稳了。”

也牙剑从袖中飞出，楚笑炎抱着苏黎飞到屋顶上。

楚笑炎轻轻放下苏黎，蹲下身子，揭开一块瓦片，朝苏黎招了招手。

苏黎见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有点惊讶。

此时也顾不上多问了，她凑过去，趴下。

是那个青年的家。

他放下背上的箩筐，倒了杯水递给躺着床上的老妇人，“娘，喝口水。”

嘶哑无力的声音，“儿，今天卖得怎么样？”

青年的睫毛抖动了一下，他面色自若，“还行，够明天的药钱。”

“您先歇着，我去做饭。”

老妇人无力地咳嗽了几声，疲惫地点点头。

小女孩歪着头思考了一瞬，从袖中抽出一个什么东西，放到窗沿上。

随即默默从窗沿上退下来，离开了。

苏黎和楚笑炎对视一眼，乘着也牙剑跟上小女孩。

小女孩在弯弯绕绕的巷道中穿行许久，进了一处院落。

楚笑炎扶着苏黎停在院落上空。

院子里没点灯，漆黑一团，小女孩慢悠悠走到院落中间，停住了。

似乎是口井。

苏黎不敢出声，扯了扯楚笑炎的袖子，示意他往下看。

楚笑炎站在苏黎后面，手臂本来只是虚环住她的，突然往里收拢。

坚硬滚烫的手臂隔着薄薄一层布料，紧挨着苏黎的肚子，她神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有邪气。”楚笑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

灼热的气息从耳畔拂过，激起苏黎一身鸡皮疙瘩，她不知不觉抓紧楚笑炎的手臂，“打得过吧？”

楚笑炎似乎一愣，随即轻笑起来，“能护你周全。”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苏黎嘴角微扯，“不需要，护好你自己就行。”

乌云散开了些，借着月色，苏黎看到下方小女孩趴在井口，不知在看什么。

她突然爬了上去。

楚笑炎手臂一紧，带着苏黎飞低了一点。

这明显是小女孩的梦境。要出梦境，必须时刻跟随梦境的主人。

那口井……很可能是梦境的出口。

楚笑炎抱紧苏黎，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抓紧我，千万不要松开。”

果然，小女孩裙摆一扬，直愣愣跳入了井口——

也牙剑快得像是一抹光，载着两人随之而入。

楚笑炎把苏黎按在自己的胸口。

他的胸膛坚硬中带着点柔软，身上是冷冽好闻的气味。

苏黎环抱住楚笑炎，心想，没出息一回就没出息一回，楚笑炎，你可得把我带出去啊。

在往下坠。

苏黎刚松了一口气，却感觉到也牙剑停在了半空中——

随即响起一道轻软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跟我这么久？”

完蛋，被发现了。

苏黎从楚笑炎怀中抬起头来，只见头顶一道模糊的光亮中，小女孩怀抱着娃娃悬在空中，裙摆飞扬。

他们已经入了井。

兴许是井内太黑，一点白色的荧光从小女孩指尖亮起，漂浮到两人面前。

脚下是无边黑暗，也牙剑发出阵阵嗡鸣，托举住两人。

荧光映出两人面孔的那一瞬，小女孩惊讶地问：“是你们？”

随即她手一挥，一片什么东西朝着苏黎飞过来！

电光石火间，苏黎抓住了那东西——是阴鱼！

还来不及开心，一股巨大的吸力便从脚下传来。

楚笑炎一手揽住苏黎的后脑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一手扣住苏黎的腰。

两人直直往下坠去。

***

头……好疼。

长睫微颤，眼前一片模糊的光斑，苏黎挣扎着睁开眼。

眼前景物渐渐清晰起来。她在一个洞穴内，四周岩壁荧光烁烁，淡蓝色的光线映得整个洞穴梦幻迷离。

楚笑炎！

苏黎环视周围一圈，见他躺在不远处，心下稍安，手脚并用爬过去。

楚笑炎歪着头，昏迷不醒。

对方的一身白衫不知何时已经变得破破烂烂，像是被大力扯碎，露出皮肉的地方血污一片。

“楚笑炎！”

苏黎的手指有点抖，她深吸一口气，朝着楚笑炎的脖颈探去。冰凉的指尖触上同样冰凉的皮肤……

还有脉搏。

她瘫坐到地上。

自己只是手臂和脚踝上有轻微擦伤……苏黎看了一身是血的楚笑炎一眼，垂下眼睫。

能护你周全。

脑子里不知为何，突然蹦出这句话来。

诡异的荧光时明时暗，将他们笼罩在其中。

苏黎稍稍挨近了点楚笑炎，“没死就快醒，待会儿我扔下你逃跑了。”

楚笑炎没反应。

苏黎掀了掀楚笑炎破破烂烂的衣袖，没找着也牙剑，于是只好俯下身，用牙开始撕自己的衣摆。

差点没把小虎牙给扯掉，总算从衣服上撕下几条破布。

顾不上出血的牙龈，苏黎手脚麻利把楚笑炎伤口比较严重的地方草草包扎了下。

现在，只能靠她自己了。

苏黎守在楚笑炎旁边，开始打量这些诡异的石壁。

仔细看去，这石壁并不是一整块的。像是大大小小的石块凭凑在一起，每一个石块的颜色都是不同的。

苏黎朝着一块颜色较深的石块看去，突然发现，那里面似乎流转着一缕黑烟。

苏黎生怕自己看错，定睛一看，那黑烟打了几个转，突然汇聚成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往外猛烈一撞！

苏黎脸色煞白，下意识将楚笑炎挡在身后——

那恶鬼却似乎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阻挡，哀嚎着再次散成一缕黑烟。

苏黎再次看向石壁的目光，变了。

小楚同学先破再跳，把自己送到了掉马的边缘

微笑/

寂寞的作者敲着她的键盘大喊道：hello！有人吗？看看单机的我吧～～留言给你们发红包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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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