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子的鼓舞下，当天下午，贾荞回城的时候就拿到了葫芦巷五家的图纸。

算着散学的时辰，贾荞回府里各处见过，让红玉把木雕小摆件给贾环送去一套，自个儿带着李妈并一套木雕小摆件到黛玉屋里。

“不是什么好木头，但难得这样活泼泼的有趣，所以就买回来了，给姑姑把玩。”

黛玉拿起来细端详了一会儿，笑道：“这是唐僧师徒，还有白龙马？”

贾荞笑着点点头。

黛玉歪头瞧着他笑道：“唐僧是去西天取经，不知你又是去哪一处上学了？”

贾荞只笑，“果然我的事都瞒不过姑姑去。”

黛玉眸光潋滟的瞧着他笑。

贾荞让紫鹃把炕桌上的东西都收起来，将纸铺到上面，“正有一件事儿想请姑姑帮忙呢。”

黛玉嗔哼道：“我就知道，你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

贾荞看了一眼屋里的人，除他和黛玉外，还有李妈、紫鹃、雪雁。

贾荞端起茶喝了一口。

紫鹃转头招来雪雁吩咐道：“前头姑娘不是夸过宝姑娘身边的莺儿手巧，打的络子最好，你去请她帮忙打两个络子来，你瞧着她现打，你也好学一学。”

雪雁应了话出去。

黛玉道：“你要说什么？”

贾荞道：“我有个生意想请姑姑帮忙。”

黛玉不解道：“什么生意，你还缺银子使？”

贾荞笑道：“一来坐吃山空，总有用尽的时候；二来我和姑姑年纪都还小，能使的就那么几两碎银子，真要做什么的时候，极不便利；不怕姑姑笑话，前头打发赵天梁他们去金陵，我把小时候的什么金锁啊全当了，才够盘缠。”

黛玉忙问：“那如今可赎回来了没有？”

贾荞笑着摇头：“我现还缺银子呢，总归也用不上了，赎它做什么。”

黛玉却道：“难为你为我这一片心，还是赎回来吧，免得我心里过意不去。”

贾荞笑着答应道：“好，等我问我母亲要了银子，就去赎回来。”

黛玉没问他还要做什么，只问：“你要做什么买卖？”

贾荞笑道：“我还有三四五没说呢，姑姑先听我说完，也帮我参谋参谋。”

黛玉笑嗔他，“你还要人参谋的？”

贾荞笑容极诚恳的点头，“万一若是赔了本，先对好说辞，姑姑也好帮我求情不是？”

黛玉用手帕掩嘴，低头笑了一会儿，抬头忍笑道：“好了，你说吧。”

贾荞笑由着她，“三来，姑姑身子自来不好，更需要衣食住行都精细些，我母亲虽然有心，但府里人多，怕生出什么不好来，不便做到明面儿上，若是咱们自己有了来处，就万事便宜了。”

黛玉静默下来，捏着帕子同贾荞道：“替我向你母亲道一句谢，难为她费心想着我。”

贾荞笑了一声，道：“四是为了我自个儿，我年纪小，说的话，除了姑姑能全听全信外，我母亲能听能信一半，我父亲更是一半的一半，旁的，都拿我当孩子，小孩子虽然可以天真烂漫，但担不了责，相对的，也没什么说话的地儿了。”

黛玉听他说得亲密，心里喜欢，笑着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

贾荞笑道：“我知道姑姑必定能明白我。”

黛玉回以一笑，“那五是什么？”

贾荞笑说：“五就是赌了。”

“赌？”黛玉不解。

贾荞道：“赌咱们这件事能闹出动静来。”

“你想要什么动静？”

贾荞伸出食指往上指了指，“天。”

黛玉怔住，紫鹃倒吸一口凉气，李妈只成了座瞪眼木蜡像。

贾荞笑道：“实在是这会儿年纪正合适，咱们都还是孩子，做坏了，不过赔了银子，被家里骂几句胡闹，可做好了，上面只一句半句夸奖，便于咱们一生有益，却不会惹来立时三刻的麻烦。”

黛玉的心思转了几转，有所猜测的看着他。

贾荞的好事从来不做在暗处，道：“姑姑样样都好，我私心里不愿姑姑到别处去，再不能相见。”

黛玉轻咬了下唇肉，道：“你看你，好好的说买卖呢，怎么说到天边去了。”

贾荞便笑了。

紫鹃听明白话，心里感念荞哥儿的苦心，这生意真真是为姑娘一辈子打算的，便也对这生意上起心，恨不能也出一份力，就是不知……

“你还没说，你究竟要做什么买卖？”黛玉问了出来。

贾荞示意她看炕桌上的图纸，“姑姑请看。”

边同她说了自个儿的打算，邀她一起制图。

黛玉细看了，只说：“这五个院子，要花多少银子？后头新建屋子，买建材，招人工，多少琐碎事，又要多少银子？你算过了没有？”

贾荞道：“虽然没有算过，但必定是不亏的，回来的路上我想过了，咱们建七层高，头一层拿来做铺面，第二层到第七层，每层四户，你看，咱们拿了五个宅子的地，能建出二十四套住宅来，并许多的铺面来，这要如何亏损呢？”

黛玉听罢，细想了想，道：“听起来确实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是，”黛玉蹙眉，很是不明，“这样一桩好买卖，怎么从没见人做过？倒是见到过许多佛塔，莫说七层，十几层的也有。”

贾荞笑了，黛玉聪慧得让他惊喜，“姑姑真真是一语中的。”

“从前没有是因为承重材料不合格，木料难以承受高楼的压力，至于姑姑瞧见的高塔，是因为它平面的面积不大，间距够小，所以可以用木梁和砖来承重，加之八角叠梁井、六角或八角攒尖顶、筒券顶、穹隆式这类建筑方法，这才勉强解决了承重问题。”②

“你说‘勉强’，是因为开间不够大？”

贾荞笑点头。

黛玉瞧着他，又慢声问道：“你从哪里知道这么许多的？”

贾荞笑道：“我天天在外头跑，多看看多问问就知道了，咱们府里正建园子呢，多的是人问。”

黛玉噗嗤笑道：“可是说漏嘴了吧，我就知道你不是诚心去学里读书的。”

贾荞忙笑着拱手告饶。

笑闹过后，黛玉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解决承重问题？”

说到这个，贾荞略微有些苦恼，“这得从建筑材料上着手，我下午去城外逛了一圈，原本想去看看矿场，但太远了，就只看了两个小作坊，就这么两个没矿的小作坊，也有四五十个工人，听他们说，外头的大厂矿只工人都有四五千人。”

怪道从古至今，有矿的都了不得。

黛玉听出话音，“你想买矿？”

虽然这话离谱得比买皇宫差不了多少，但贾荞还是点头承认了，“我原想买一个铁矿，一个石场。”

紫鹃和李妈已经没有表情了，怪不得荞哥儿说能惊动到天上去呢，这事儿要真做了，府里得先炸了。

黛玉也怔了好一会儿，方道：“石场还好些，铁矿可是事关重大，莫说你我，就是府里老爷去办，也不容易。”

贾荞点头，他知道，他只是看铁矿竟允许私营，所以动了心思。

但凡做生意的，没有不想把上游也握在手里的。

五十万两还是太少啊。

黛玉虽不知道，他怎么好好的说要建房子，又要买起矿来，却也从中窥见了他的野心。

“我这里还有两万两银子，你先拿去用。”

贾荞惊讶抬眸，“姑姑？”

黛玉让紫鹃去把一个带锁的小匣子拿来，瞧见贾荞的反应，睨他一眼轻哼道：“不过就是两万两银子，你作什么大惊小怪的样子。”

贾荞坦然受了，笑着点头道：“是极是极，我与姑姑之间，两万两银子算什么，就是两千万两银子，也不过是外物俗物而已。”

黛玉低头轻笑了一声，把银票子点给他，都是见票即兑的银票，相当于现银了。

贾荞瞧见点完两万两，她的匣子就见了底。

他竟见着了活的倾囊相助。

“姑姑，”贾荞唤她。

“嗯？”黛玉把银票子装回匣子，连匣子带银票推给他，轻应了一声。

贾荞两手搭在匣子上，正容道：“往后，我必成为姑姑的倚仗。”

黛玉听了却蹙眉恼了，“谁图你什么了？”

贾荞笑道：“我知道，我明白姑姑的心意，只是我这心意，姑姑也得容我表白表白不是。”

黛玉轻哼一声，这才笑了。

另一边，贾荞分析了一箩筐的利益好处，又说了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凤姐儿好容易应了给他十万两银子时，还是割肉一样痛。

贾荞瞧得好笑不已。

②网络资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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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