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两天,江稳公寓的门没有再紧闭不开。许合欢傍晚打烊时,偶尔能看到他二楼窗户透出的灯光,虽然人影依旧很少出现。她每天都会炖一小锅不同的汤——山药排骨、菌菇鸡汤、小米南瓜粥,装在保温桶里,在深夜或清晨轻轻放在他门口的地垫上,再发一条简短的信息:“汤在门口。”
信息依旧很少回复,有时是隔了很久的一个“收到”,有时甚至没有。但保温桶每次都会被拿进去,空桶在第二天或第三天放回门口。
许合欢并不在意回复。她知道,沉默的接受,对他而言已是最大的信任和回应。她只是默默做着这些,像照顾一株在寒冬里受了冻伤的植物。
第三天下午,冬日的暖阳难得穿透云层。许合欢正在吧台后调试一款新的柑橘风味糖浆,风铃轻响。
她抬头,看到江稳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干净的深色高领毛衣和长裤,头发梳理过,虽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下的青黑也未完全消退,但那股沉重的颓丧气息淡了许多,眼神也恢复了惯有的清明,只是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疲惫。
咖啡馆里几个熟客都看了过来,目光带着关切。张阿婆更是直接招手:“小江!好几天没见你了!快来坐,阿婆给你留了刚烤好的核桃酥!”
江稳脚步顿了一下,似乎不太习惯这种热情的注视。他朝张阿婆的方向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径直走到吧台前。
许合欢的心跳快了一拍,放下手中的量杯:“你……感觉好些了吗?”
“嗯。”江稳应了一声,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比那天好了太多。他看着许合欢,镜片后的目光复杂,带着真诚的谢意和一丝尚未完全消退的窘迫。“谢谢你的汤……还有药。”
“能帮上忙就好。”许合欢弯起眼睛,松了口气,“今天喝点什么?热美式还是……”
“雪绒拿铁。”江稳打断她,目光落在吧台上展示的“雪绒拿铁”样品杯上,“不是说……‘独家特供’?”
许合欢愣了一下,随即笑意从眼底漾开:“好!马上做!”她转身,动作轻快得像只小鸟。
当那杯蓬松洁白如新雪、淋着琥珀焦糖酱的“雪绒拿铁”推到江稳面前时,他端起来,没有立刻喝,而是看着杯口那完美的“雪绒”,目光专注。
许合欢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他低头,轻轻抿了一口。绵密的奶泡温柔地在舌尖化开,咖啡的醇厚与焦糖的微苦完美平衡,暖意瞬间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身体里最后一丝寒意。
他放下杯子,抬眼看向许合欢,唇角终于扬起一个清晰、真实的弧度,虽然很淡,却像破云而出的暖阳。
“很好。”他说,声音低沉而肯定,“很暖。”
许合欢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和眼中久违的光亮,心口像是被那杯“雪绒”填满了,暖洋洋的。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恰好落在吧台上,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咖啡馆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和熟客们的低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只是那裂痕之下,悄然生长出的牵绊,已如藤蔓般缠绕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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