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医楼思慧

回到梅苑双方已止刀剑,楼思时跪在榻前,韩立华抱剑守西厢门,郭记清并郭荣跪院中,胳膊与肩膀各有刀伤,是楼二姑娘手笔。

“多有冒犯楼神医!”郭记清请罪,“神医若肯为祖父看诊,记清愿以死谢罪!”

头砰一声磕石板上,立刻破皮洇出血迹。

张士平下意识上前扶人,被林清拦下。

楼思时出门指着郭记清鼻子骂,“我姐姐要你这条烂命做甚!跪死在这也没用,滚远些。”

周壬寅摸下巴思考片刻,招手把林清喊到身边,林清以为是有高见,附耳去听,“方才我对楼神医那样,她不会给我下毒吧。”

林清嘴角一抽,“没事,不成我就再找一哥哥。”挨周壬寅一个爆栗。

楼思慧缓步出来,扶门框堪堪站稳,朝康贤光行礼,“思时说康老请我出诊。”

“原本是这样,”康贤光看眼闹成一锅粥的院落,“任凭慧娘做主。”

楼思慧闭眼定定心神,开口,“烦请郭公子带在下去老寨主房中。”

“姐姐!”楼思时不满,韩立华伸手要扶,楼思慧拒绝,行至院中,朝仍跪地上的郭记清伸手,“你早说就是,何苦受此磋磨。”

“对不起,”郭记清落泪,“我鬼迷心窍。”

林清目送神医,震惊于楼思慧心胸,“哥,不用怕神医下毒了。”

张士平感动咬手绢,“以德报怨,仙姑果真高风亮节。”

楼思慧刚搭上脉就皱眉,捏捏双臂,查看前胸后背,面色越发不好。

“神医,可有不妥?”

“你说郭老寨主自然害病,不是被人暗害?”

“若真暗害,为何不是我与阿荣,祖父年事已高,不理寨中事务多时。”

“森罗丹,像森罗丹假死之症。”

森罗丹是楼思慧炼出的假死药,但有不轨之人滥用,当年甚至出了活埋的案子,于是她退隐江湖时全部销毁,再未炼过。

“症状实在太像,”楼思慧取下腰间小竹筒,是银针,“让我试一试。”

张士平解说,左手商阳少冲,右手神门太陵,胸口三针,离太远辨不清具体穴位。楼思慧回头,“公子,穴位不打紧,重点是解药。”说完问郭记清要包裹,她被抓时背着的布包。

郭荣跑隔壁耳房取来,包裹完好无损,哪怕有人打开看一下,最起码能知楼思慧医师身份,哪还有今日。

挑出个天青色瓷罐,取两粒药丸喂下,楼思慧说:“若对症,今夜便醒。”

“这药不是十年前就不炼了吗?”林清好奇,“现在解药还能用?”

“森罗丸不炼,解药每年炼一批,就是怕有漏网,以备不时之需。”楼思慧顿住,脑中闪过一种可能,“会有人拿解药研究出森罗丸吗?”

“大可放心,”周壬寅说明,“炼出来早大肆传播了,不会如此个例。何况病症完全一样,仿的再像都不该。”

楼思慧点头,“希望是我多虑。”

郭记清扑通跪下来,郭荣跟着跪下,“神医大恩大德......”

“不必说。”楼思慧起身,“不是为你,是为医师之名。”

“郭寨主说有人告诉他与思慧姑娘您成亲冲喜可活老寨主,”林清收到楼思时眼刀,忙摆手解释,“我不是为他说话,只是此事蹊跷,慧娘在光州落脚不足一月,药又出自医姑之手,怕有人针对郭寨主和思慧医姑设局。”

“不只设局,还有内鬼,”周壬寅走到堂前,倚靠放牌位的桌子,“你爷爷何时醒,那人跟你怎么说的?”

“成婚第二日寅时必醒。”

“你看,”周壬寅拿桌上苹果扔给林清,“他是跟你说,他怎么不跟阿荣说,外人不都以为阿荣才是郭记清?”

“可他是......”

“他是什么?神算子?”周壬寅笑,“王青侬记,郭记清八岁说悠悠天地无神无佛,唯有他自己能胜天算,怎么?自己都忘了?”

郭记清闭眼,“是我错了。”

楼思慧告辞回梅苑,晚上再来。楼思时扶姐姐走,韩立华看林清一眼后跟着出门。张士平想追上,被周壬寅拽住,让神医回去休息。

陈金跟上问:“方才已命厨房备了酒菜,姑娘公子可有忌口或喜好,我让他们改。”

“简单些就好。”

“好嘞。神医姑娘,梅苑书房与西厢房门还没修好,是换院子还是......”

楼思时用刀背抵住陈金,“废话真多!有事姐姐自会同你说,不必再问。”

周壬寅说总觉得小韩针对林清,林清骄傲抬头,解释是小屁孩为他倾倒。

不分好坏的傻弟弟,周壬寅白他一眼后布局,“要向各情报组织散播消息,达成名正言顺杀李文忠的目的。兵分两路,我东南去齐国,康老北边去马炳原那。”

没等问,康贤光要了松月和林清同行。

“行,”周壬寅拍拍张士平,“我俩一道,先去焰都阁再去齐国。”

“就算占城光明磊落,只靠血雨寨也难以维系。”郭记清补充,“除李州府外,城中只一个老主簿是先朝旧臣,若无先朝这层保护,光州会立刻被包圆。”

“你不想入主光州,而要找政治依靠?”周壬寅问,“此次要借齐国之力,考虑齐国吗?”

郭记清早有属意,“我想去见于行温王爷。”

在场的人俱是一愣,林清张张嘴还是没说话。

“温王爷仁义,定能同时保下光州与血雨寨。”

张士平折回,“温王爷虽是前朝血脉,却无称帝之心,待他择主后郭寨主如何选?”

周壬寅懒得管这些,手动让张少主闭麦,只问郭记清打算怎么去,阿荣要送,郭记清回绝,“你留下照顾爷爷,还有山寨。”

窗外楼思时将话听去大半,周壬寅开窗将她暴露在众人眼前,小姑娘嘿嘿一笑向康贤光行礼,“康伯伯,思时也想去温王爷那瞧瞧。”

“我去。”韩立华一身青衫抱剑出现,衣服是郭记清的,十分有七分违和。

“你去什么?”楼思时跳起来,这人先跟她抢姐姐,现在出门玩也抢,真是个学人精,“本姑娘不计前嫌宽宏大量保护郭寨主,你去做什么?”

“你留下保护阿姐,我送郭记清。”

楼思时动摇,可这次偷跑来,自然想各个地方多逛,咬唇内心斗争。松月主动解围,“路上凶险,不如楼二姑娘和韩公子一同护送郭寨主。”

“不行!”三个人异口同声。

韩立华与楼思时,一个狠毒一个泼辣,郭荣见识过,不可能放心把清哥交这俩人手里,这两位又绝不放心姐姐再孤身陷魔窟。

松月说:“我留寨中,定保慧姐姐无虞。”康贤光一旁作保。

“那我也不同意!”郭荣气愤,“他们杀我清哥怎么办!”

“老夫保不了。”康贤光出门。

“这我也管不了。”松月紧随其后。

“可以赌二位心善。”周壬寅阴阳怪气。

林清拉他哥往外走,梅苑有饭菜香气,他想去吃饭,临走伸拳头锤郭荣胸口,“你真不能跟着走,血雨寨靠你呢。”

最后张士平放狠话,“死也活该。”出门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楼思时转头就走,倒是韩立华留下句信不信由你。

是夜。

傍晚开始飘细雨,院中玉兰像裹一层薄膜;天彻底黑下来后雨势突急,大颗大颗水珠砸在白色花瓣上,林清颇可惜,抬头思考站树上给玉兰遮风挡雨的可能。

周壬寅捏他后脖颈提着他进屋,“小心被雷劈。”

“张少主,”楼思时从内室出来叫张士平,“姐姐让你进来。”

“我?”廊下看书的张士平跑进去,周壬寅与林清一对视也跟进门。

“张少主,烦请瞧瞧。”楼思慧站起来让出空间。

张士平不知何意,惴惴不安上前,反复查看几次,开口仍不自信,“脉象已顺,呼吸见稳,似有复苏之像。”

“是,”楼思慧点头问:“那为什么还没醒?”

“这......”张士平不自信,看向周林二人,“难道我错了?”

“你没有错,是心病,非我之能。”

“爷爷,”郭记清在床前跪下,“您要把我蒙在鼓里到什么时候?”

床上老人睁眼,却不答话。

“为什么?因为我?因为我这个不肖子孙,自己就不要命?”郭记清鼻涕眼泪一起流,已看不清眼前,却准确握住郭小光递来的手。

“乖孙。”

郭记清擦擦眼泪,撑爷爷坐起来。老人见他戚戚,解释只是想留他在寨中,要他保证不下山不进城不去找那什么王爷。

“你自小读书不喜习武,我由着你,现在又要给王爷做幕僚,是要送命吗?”郭小光颤抖着手指向大堂,“你爹怎么死的,你爹给顾东冠写自荐信被退回,这才让那些土匪绑上山寨折磨死,你也要如此?你也要走你爹老路!不如我先死了干净!”

“爷爷!”郭荣自隔壁房顶而来,没等门口几人伸手喊停,已自侧窗翻进房间,“爷爷,我亲手做的阳春面......”

郭荣进门后看到相对落泪的二人愣住,门口不知是谁因为刚才伸手拦他而站不稳,最后人挤人倒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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