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动周期

仓促间,他只看清自己手里拿着那张青面獠牙的面具。

乍然间的场景转变让骆沉渔有些没反应过来,倾身前扑盖面具的动作一时没能收住,一头撞在了铁笼子上。

先前坚不可摧的铁笼子不知出了什么毛病,竟变得柔软可折叠了起来。没收住步子的骆沉渔自然也没料到铁笼子变薯片的情况,随之向下摔去,下意识抬手一扑棱,勾住了一个人的肩膀。

骆沉渔撑着对方的肩膀站稳,抬头和时曦年对上了目光。

时曦年看起来被他气得有些七窍生烟,臭着脸道:“你……”

面对宿敌第一招,走为上计。骆沉渔立马把爪子从那人肩膀上拿开,彬彬有礼地略一躬身,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他看了眼时曦年,又摸了把自己的脸。

那恼人的面具竟自动消失了,而连在两人之间的痛感交换也不见了踪影。

场景中除了人以外的一切都变得绵软无比,像是一堆大型的捏捏玩具,触底回弹,软糯可欺。

而反派左溅和沈怀佑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一内一外地站立着,像两尊雕塑。

面具回到了左溅的脸上,他低着头缩在地上,看起来委屈柔弱;而沈怀佑手里捏着他的毛衣针,紧闭着眼睛,看起来痛苦不堪。

丝丝缕缕的絮状物在低空漂浮,连无色透明的空气仿佛也出现了某种裂缝,看起来就像出了bug(漏洞)的计算机游戏。

整个世界看起来摇摇欲坠。

“你做了什么?”

时曦年和骆沉渔是这个空间里唯二没有受到影响的人,他看着那两人的情况若有所思,“空间锁松动了。”

“我把面具扣在了左溅的脸上。”

非常时刻,骆沉渔没在意时曦年说话的态度,一边回答一边迅速思考着。

为何左溅戴上面具后,他们又回到了铁笼子?

空间锁的开关机制究竟受什么因素影响?

骆沉渔唤起了系统面板,随手在“系统背包”的位置点了两下。

他忘记书架是的第一本书已经更换,本想打开《剑谱》,手一抖却翻开了《生理学》。

页面正好停留在有关“心脏的泵血机制”上。

骆沉渔心里想着有关空间锁的事,直接把误点的页面关上,转而翻开一旁的《剑谱》。

【第五章空间锁】

“空间锁通过锁内人物之间直接接触相互识别而存在,分为低中高三种类型。……”

“中等空间锁可相互连通,称为‘串联空间锁’,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单人最多同时开启三个串联空间锁。”

单人?三个?

“串联空间锁受场景内人物形态转变介导锁内切换过程。若某一场景中人物自发改变形态,与同组其他空间锁内相符合,便会自动跳转至相应锁中。”

单看书上的文字过于单薄,骆沉渔边看边在脑子里把这些话自动转换成了大白话:

三个空间锁之间可以来回转换,比如左溅戴上了面具,他们就从祠堂转换到铁笼子。

那么同理……如果给左溅拿上骷髅头“怨火”,他们就会回到第一个空间锁?

而来回切换……

骆沉渔眼睛看着《剑谱》上的文字,思绪却莫名其妙跑偏去了方才的《生理学》书本——那个紧跟在标题“心脏的泵血功能”下的一个名词“心动周期”。

心动周期,指的是心脏一次收缩和舒张构成的机械周期。

其过程为心房收缩、心室收缩、全心舒张期。

骆沉渔莫名其妙地将这个内容联系到了眼下的情况中。

假设沈怀佑代表心房,左溅代表心室;他们身为“反派”时是收缩,而他们装无辜的时候是“舒张”——

竟能和整个过程完全对上!

心动周期的第一个过程,心房收缩。沈怀佑是“受害者”,此时“心室”左溅处于舒张期。

第二个过程,心室收缩,他们的身份倒转。左溅变成了无辜的“傀儡”,而“心房”沈怀佑进入了舒张作恶期;

第三个过程,全心舒张期,沈怀佑和左溅脱掉伪装,暴露了自己反派的本质!

骆沉渔迅速将眼下情况与心动周期的知识点相对应,脑子飞速转动了起来:

已知,如果心动周期的顺序被打乱,如心房收缩后直接进入全心舒张期,那么心脏将出问题;

而当他们从第三个空间锁逆行回到第二个时,整个世界也陷入了动荡!

简而言之——

三个空间锁会相互影响,如果不按照一二三的顺序来转换,锁就会动荡,出现裂缝。

这是除杀死制锁人以外的唯一逃脱方式!

推论已下,骆沉渔不再拖延,火速行动了起来,开始在四周找起自己需要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他跟着嗅觉找了过去,一把掀开角落的布条。

果不其然,布下面藏着一只骷髅头,上面残留着几缕血丝。

骆沉渔隔着布条俯身拾起了那颗头颅,伸手一把薅起了低头长蘑菇的左溅,强行将头塞进了他的怀里,而后立即后退。

三、二、一。

“哗啦……”

天地再次倒转,世界黑白切换。

赌对了!

世界再次陷入起初的黑暗,不知时曦年被传送去了什么鬼地方。

骆沉渔一落地就立即跳起身来,他没空管宿敌的死活,循着记忆便朝着左溅之前出现的方向狂奔过去。

脚步声急促地响动着,墨黑的空气像凝滞的果冻,冲入人的肺中,带出拉风箱的声音。

“歘啦——”

骷髅头摩擦地面的声响极为清晰,反派伴随着刺耳的刮擦声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骆沉渔没多犹豫,加速冲了上去。还没等左溅点燃怨火,他就扑了上前,一把扯下了对方的面具!

“轰隆……!”

眼前一黑又一亮,他们回到了祠堂。

一回生二回熟,骆沉渔手里还捏着刚扯下来的面具。他甚至没等左溅站稳就扑了上去,左手揪住对方的衣领,面具糊在了反派的脸上。

“啪”一声,清脆得像个巴掌。

铁笼子、黑暗、祠堂……

骆沉渔精力充沛地在各个空间锁里狂奔着,一会给反派一巴掌,一会从反派脸上扯面具,自顾自地把自己忙得团团转,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神色异样的时曦年。

整个世界摇摇欲坠,动荡不堪,像一颗腐朽的心脏一般缓缓跳动着,每一次收缩都会掉下碎成渣的血肉。

空气中的裂纹肉眼可见,像闪电一般耀眼地划过。来回的转换让串联空间锁再也不能承受,终于“轰隆”一声,彻底崩塌!

虚空中碎裂的空间锁碎片纷纷扬扬,撒了漫天,外面的天光一瞬间穿透射了进来——

他们回到了现实。

骆沉渔刚一睁眼,就被一人砸了个满怀,被那人生生压着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尾椎骨撞得生疼。

时曦年脸色惨白一片,紧皱着眉头,嘴唇发白,微微颤动。

骆沉渔扒拉了一下压着他的人,看见了宿敌的脸。

他下意识以为对方要碰瓷,连忙在地上蛄蛹了两下,抢救出了自己被压着的腿,扑棱着站起了身。

外面天色已大亮,不知他们在空间锁中待了多久。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屋内,也照亮了前面地上的那个“人”——

或者说,两个“人”。

“沈怀佑”和“左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个拼凑品。

那人穿着血色的衣裳,衣料掩映之下却是两半截然不同的身体。

他的右侧身体是正常人的模样,有血有肉;他的左侧身体却只剩下白骨,惨白的左手手骨缩在衣袖下,掌骨和指骨清晰可见。

他的左侧脸颊上没有皮肉,也没有左眼珠,只剩下半个纯粹的骷髅头,透过眼眶的洞甚至能看见这人空荡荡的脑壳——

他甚至没有脑子。

这东西没有头发,仅剩的半边头皮光滑锃亮,倒像个剃度出关的和尚,只是杀伐满身,佛曰不可渡。

或许是单露着半边脑壳实在不怎么美观,他在左脸脸侧扣了张面具,把狰狞的骨头遮掩了些许,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割裂。

“淮间。”

时曦年不知何时走到了骆沉渔身后,盯着地上的“人”,冷声问:“是谁放你来的人间?”

“人间……嗬。”

被称为“淮间”的人用身边的“毛衣针”当拐杖,硬生生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嗓子里哼出嘶哑的声音,满是嘲弄。

“你怎会问出谁放我来人间这种蠢问题……”

淮间哼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恶意。

“你问问你自己呀。”

骆沉渔没听明白对面在打什么哑谜,却见时曦年被这句话彻底激怒,忽然间拔剑刺向淮间的胸口!

淮间闪身避让了一下,抬起手里的“毛衣针”轻松一拨。

时曦年手里的剑竟被他打落到了地上。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哐啷落地的长剑,垂下的指尖难以抑制地颤抖了起来。

淮间脸侧扣着的面具似乎挤了一下眼睛,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笑。

骆沉渔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觉得不对,抬脚冲了过去。

淮间举起的“毛衣针”并没有扎在时曦年的身上。他倒转了一下手腕,针头向下重重地戳在了地上。

大地一阵撼动,紧接着以针尖为圆心,一道又一道的裂纹从地底爬了上来,眨眼间就扩散了开来,爆发出恐怖的吸力!

关于“心动周期”比喻的解释——其具体内容写在小说里会有些绕,大意就是串联空间锁如果按照A-B-C-A-B-C的顺序改变,就不会出事;但如果按照A-B-C-B-A-C这样乱七八糟的顺序进行,就会动荡,从而破裂,把困在其中的人放出来。

表述可能稍微有些绕,但只看骆的大白话翻译也能看明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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