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江让尘的世界观经历了人生前所未有的冲击。
“你的意思是,你是一头鹿,变成人形来人类社会,是为了赚钱来养家糊口?”
青崖点头,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开口补充道:“是豚鹿。”
江让尘一时语塞,不知道眼前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了。他签约了一个艺人是非人类,不仅学历为无,憨傻能吃,还面临着随时被打回原形的风险。
这已经不是能不能火的问题,是火了之后能不能保证不翻车的严重危机。
江让尘觉得自己得从长计议。
青崖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面色几经转变,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疑惑,还时不时看自己好几眼,觉得不甚理解。终于在长久的沉默中,打断了江让尘的思路:“你答应我了,要帮我保守秘密。”
江让尘:“那你得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青崖:“好。”
江让尘首当其冲,得搞懂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情况下会变身?”
如果不稳定的话,那就太致命了,随时随地大小变,意味着根本无法出席线下活动。
青崖皱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明明很稳定的。”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抬眼看向江让尘。
江让尘扶额。有种家有珍宝却无法展出显摆的无奈感,青崖还是他的底牌来着。
他抬头:“那你们这种…这族,还有什么别的与众不同的地方吗?”
青崖理解有些吃力,但是不影响听懂,他沉思良久,像是想到很多东西,但不知道该不该说,张嘴好几次,才说了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骄傲。
“我之前听长辈说过,我们豚鹿是要比鹿族还要厉害百倍的种族。”
江让尘疑惑:“哪方面?”
青崖:“纯阳圣体。”
“我们的血和气都是大补品,专门针对你这样体虚的人类,所以你和我呆在一起,没有之前那么虚了,身体也不容易感到累。”
“……”
江让尘脑袋上面仿佛出现三条黑线,舌尖顶腮,相当不爽,但很快,他意识到了重点,从刚才开始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抓住青崖的手,惊奇道:“你能治我的病?”
青崖:“嗯嗯。”
江让尘:“那你这种影响力有范围吗?或者我的意思是,你能通过什么渠道,来影响别人?”
青崖不太懂江让尘的意思。
江让尘掏出手机:“就是照片,懂吗?照片,我见不到你,但是看见你的照片,我能好吗?”
青崖想了想,不确定道:“应该可以。我们豚鹿族人的阳气靠‘气’来传输,照片上有相,相能传神,传神就能传气。”
江让尘打了个响指,不管能不能听懂青崖口中说的“气”是个什么,只知道自己又有了新法子,伸手在青崖肩膀上拍了拍,满眼是对他的赞赏之情。
然后他从手机上找到一个电话,拨过去,站起来走到阳台上,专心吩咐道。
“喂,先下班吧。——先别忙了,他的方案我亲自做……对了,让表演课体态课什么的都往后推,对,延迟一个月——”
青崖在沙发上坐着,观察者江让尘的一举一动,知道对方说的事情有关于自己。
江让尘挂断电话,转身看见的就是青崖坐在沙发上,注视自己的样子。
乘乘的,很听话。
青崖显然还是担心江让尘会泄露秘密,眼巴巴地提示:“约好了,三章。”
他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理解,对方这是在提醒他约法三章,答应了就必须要保守秘密。
他觉得这个豚鹿有点可爱,笑着,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先不着急,我还没想好,唔……不如第一件事情就是——这一个月,你得好好学习。”
青崖:“学什么?”
江让尘邪魅一笑:“文化课。”
他们合规且正式的娱乐公司,绝不允许旗下艺人出现徒有其表的九漏鱼。
说是文化课,其实不过是江让尘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好几个压缩包,其中涵盖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科目相关资料,而且还是讲解视频,在客厅的大电视上一放,从早到晚地播放给青崖学习。
对此,江让尘的宗旨是:语文和历史为重中之重,数理化次之,了解个大概就行。
然后他发现,青崖的学习能力简直能用恐怖来形容,几乎是过目不忘,仅仅一个星期,小学课本的内容就被消化得差不多了,从原本还需要他解释,迅速进步到了能理解常用词语、流畅交流的程度。
时不时还要穿插几句小学生古诗,其尴尬指数五颗星,被江让尘抓狂纠正才作罢。
所幸,这段时间,青崖都没有变回原形过,使江让尘想搞清楚变身的诱因也无从下手。
这天,江让尘一向冷清的房子,来了位不速之客。
储云飞“duangduang”敲门,差点把大门掀开,江让尘才穿着睡衣,一脸睡眼惺忪地打开。
“谁啊?”
江让尘揉眼。这段时间有青崖在身边,他的睡眠质量得到了充分保证,但是因为他懒,总要睡到日上三竿,直到眼睛合不上才舍得起床。
开门看见的就是满脸怒容的储云飞:“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我说你真是不着急啊,网上你都被喷成筛子了,江大总裁还能睡得着觉。”储云飞一开门就窜了进去,鞋也不换,任凭江让尘在原地没睡醒,直愣愣就闯进了客厅,“我说你干脆别赌了,一个阮长宇就能把你抵赖到无从辩解,你还——”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看见了阳台上的青崖。
他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转身看向江让尘,手指指向阳台。
“这是怎么回事?”
江让尘缓慢走了过来,还伸手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道:“奥,他呀,我新签的艺人,青崖。”
然后看见了躲在阳台,一脸警觉的青崖,招手解释道:“没事,进来吧,这我师兄。”
储云飞一脑门官司,震惊之余“你你你”了半天,声音都变了调:“难道阮长宇说的是真的?”
江让尘这才知道对方是误会了,哭笑不得:“这都哪跟哪啊?他就是我新签的艺人,没地方去,我就干脆让他住我家了,怎么样,条件不错吧?”
“你真是胡闹!”储云飞觉得自己太阳穴的青筋直跳。
他今天凌晨刚回国,在飞机上就隐隐约约听见了江让尘的名字,起初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一打开相关词条,有关江让尘和阮长宇的八卦新闻就铺天盖地地传来,让他一大早吃瓜条吃了个饱。一出机场,就打车直奔江让尘处,连行李箱还在门口扔着。
江让尘无所谓状,上前让储云飞先坐下,满不在乎道:“哎呀没事的,阮长宇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储云飞见对方这副样子就来气:“还没事,那你说什么才叫有事?阮长宇现在一天十几条微博,铁了心要拉你下水,就连你爸——”
他声音突然降低,看了一眼江让尘,别扭地继续:“江叔也问了我好几次。让尘,放着不管可不是你的作风啊。”
江让尘似乎是被刚才提到的那个人冲到,表情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犹如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道:“那不更好,我名声毁了,他不是求之不得吗?”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储云飞音量变低:“让尘。”
“好了,云飞哥,我心里有数。”江让尘抹了一把脸,“至于名声这种东西,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深居简出的公司老板,一直以来辞盈和我的名号绑定在一起,我声名大噪,不也是件好事么。”
储云飞仍是满眼的不赞同,但是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搜肠刮肚想起来了一边的青崖。
“那他呢?你怎么能随便带人回来,要是被狗仔发现了,你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江让尘:“没事,他不出去。”
青崖知道在说自己,点点头也说道:“我不会出去给你找麻烦的。”
储云飞简直不知道该这么说了,他原地站着,看着统一战线的二人,唉声叹气。
江让尘不好真气着他,说:“坐下吧,先别急,我慢慢和你说。”
他从始至终,从头到尾,一点一滴讲给储云飞听,只是有意忽略掉了与青崖相遇的事情,也只字不谈青崖的特殊。说着说着,他注意到青崖正在朝自己看来,一脸紧张担心的样子,索性想逗逗他,抛了个媚眼。
青崖:“……”
储云飞:“……”
“江让尘——”
他看着江让尘,一颗鸡窝头,脸上还有口水印和压出的痕迹,睡衣扣子随便一扣,坐在沙发上葛优瘫,要死不死的样子,觉得对方简直是堕落了。
“行行行,我马上催一下法务部,明天就上法庭,后天就判,大后天就让阮长宇滚出娱乐圈,怎么样?”
储云飞咬牙切齿:“你就贫吧。”
“欸?”江让尘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你怎么回来了?”
储云飞:“我专门回来治你的。”
江让尘:“正经,你待多久?我好好招待你。”
“这次回来不走了。”储云飞这才想起来了自己的行李箱,边说边走向门外,打开门拉进来自己的箱子:“外面也不太平,我珍惜小命,早早逃荒回国,给你做助手,你要不要?”
“真的?!”
他无比惊喜,要知道,储云飞可是国际影坛委员会最年轻的导演,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其作品将有影响力的国际奖项斩获了个大满贯。
江让尘一瞬间都不困了,精神振奋:“为什么啊,你在国外待着不更好?”
储云飞已经淡定多了,坐下拿起水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没啥意思,一群洋人根本不懂我作品的艺术,还不如回国闯闯,国内的奖项我还没拿完呢。”
江让尘:“……有理。”
储云飞:“所以你公司还能等到我获奖吗?不会半路上解散吧?”
“啧,行,我等等就去公司一趟,趁早把阮长宇那货嘴堵上,扫榻以待我们储大导演登场。”
“但是有一点。”
储云飞:“什么?”
江让尘:“你不会要住我家吧?”
储云飞挑眉:“不行?”
“不行!”
青崖身上还有那么大个秘密,万一再遇上…岂不是完蛋。
储云飞脸色乌黑:“什么意思?”一个手指指向青崖,“他行,我不行?”
江让尘:“这个……不是,说来话长,总之就是不太行,哥你冷静,我给你找房子。”
一边的青崖呆立,敏锐察觉到现在自己不应该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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