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天周末,早上五点。
谢唯起来洗漱过后,走到姜饮名房门外。还惦记着他昨晚要看日出,但又不忍心扰了他的美梦。
谢唯踟蹰,忽然听到里面的闹钟铃声。
他唇角翘起。
这是真惦记。
听到里面的动静,谢唯轻轻敲了敲门。
“姜姜?我进来了。”
姜饮名将被子拉过头顶,隔绝闹钟。震动不停的手机被不小心推到了地上。
谢唯进来,只看见床上鼓这个包。
手机落在地毯上。
谢唯捡起来,将闹钟关了放在一旁。又见裹得什么都看不见的人,勾着他被角往下拉。
“还看不看日出了?”
姜饮名闭着眼睛,伸手将被子勾回去。
室内开着空调,不冷不热,但这样闷着也把姜饮名的脸闷得泛红。像刚刚成熟的桃,绒绒的,咬一口或许泛着清香的甜。
谢唯进来时,外面已经有点天光。
再磨蹭下去,太阳都出来了。保不齐人清醒了要后悔。
谢唯想了想,干脆将人从被子里剥出来,披了个小毯子在他身上,直接将人抱去外面。
这会儿甲板上没人,谢唯坐下,将人放在自己身上。
外面的海风这会儿还有点凉意,他低头看埋在被子里睡得安稳的人,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海面上,东边的天空渐渐有了明亮的黄。
“姜姜,日出再不看只能下次再来海边看了。”
姜饮名一听,急了。
他骤然睁开眼,入目就是天边浓墨重彩的云海。
太阳还未从云层中冒出,但海边一线的橙黄深得泛红。渐渐的,橙黄向着辽远的漆黑天边与海面扩散去,冲得近处的海天成了蔚蓝。
日出在酝酿,等到天边成了蓬勃的金红,像凤凰展翅携带的火焰,映在人面上似乎能感受到滚烫。
日出了。
亮如明星,轮廓分明,像画笔描了边。海面波光,映出日照一线。整个世界分明。
姜饮名久久望着那天边,看着红日一点点从海平面升高。
而被当做垫子的谢唯却半阖眼,下巴挨在他肩膀,无声无息,不打扰他欣赏这惊心动魄的景色。
过了一会儿,姜饮名觉得有点热。
他拉开毛毯,侧头便看到谢唯正懒洋洋地瞧着他。
“好看吗?”谢唯笑问。
姜饮名低头,慌乱起身。光脚落在甲板上,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往屋里跑。
谢唯拢着沾染了姜饮名味道的毯子,靠着椅背。
迷糊的时候任由摆弄,清醒的时候却跑得比兔子还快。跟那勾搭人到手又甩了人的渣男似的,惹得他心肝都疼。
不过也半分没脾气。
谢唯起身,拿着毛毯慢慢进去。见姜饮名已经换好衣服,鼓着腮帮子在漱口。
谢唯放了毛毯,道:“等会儿下去吃饭。”
“唔。咕噜咕噜……”姜饮名吐了水,侧头看来。
唇上湿润,下巴也沾了点水。谢唯看得口干舌燥,干脆离开,回他房间去了。
等到姜饮名收拾好,他再带着人去吃饭。
游艇已经停下,这会儿飘荡在海面。这边是海豚最常出没的地方。
吃完饭,姜饮名又开始打呵欠。
谢唯问:“要不要补个觉?”
“不用,中午再睡。”姜饮名道,“昨天说好的钓鱼,你没叫我。”
谢唯捏住他脸。
在看到他漱口的时候就想动手了。
“你睡着了,我把你抱回床上你还怪我了。”
姜饮名偏头,脸上的爪子跟抹了胶水似的,还黏着。他轻拍了下,“松开。”
“不松。”
姜饮名拎着他手背上的一点皮,威胁:“松不松?”
“不……”谢唯睫毛轻颤,目光落在虎口处,咬上来的牙齿上。
他低头,额头抵着姜饮名往后推。
“属狗的?”
他靠得太近,姜饮名眼神躲闪,一下就松了口往后退。却不想谢唯连上前几步,将他堵在栏杆前。
围栏后是海,深不见底。
姜饮名下意识畏惧,在身体惯性往后仰时,一把抓住谢唯的衣角。
谢唯低头,看着投怀送抱的人。
“怕了?”
姜饮名:“你才怕。”
嘴挺硬。
谢唯躬身,高挺的鼻梁擦过姜饮名的鼻尖,视线与他平齐。
“别动不动咬人。”想了想,他又补充,“我指的是咬别人。”
“你当我有多随便。”姜饮名恼道。
“不随便。”谢唯知道他这样害怕,揽住他的腰两人调换位置,让他靠在自己胸口。
他低头,贴着姜饮名的脸轻蹭。
“姜姜还没答应我,我不放心。姜姜咬其他人,我嫉妒。想一想就嫉妒。”
耳边声音低低的,像狼呜咽着撒娇。
姜饮名被他闹得耳朵红,侧过头,但谢唯又黏过来。
姜饮名推着他脸,又要躲,却忽然间看到海面上破水而出的海豚。他激动道:“海豚!”
谢唯见他粲然的笑。
笑得他也跟着扬眉,不过只搂着他的腰,将他揽在身前,随着他看着海面。
姜饮名被海风吹着,背后却滚烫。
他盯着近处的深海,心中一跳,下意识退后。
“不会掉下去的,别怕。”他勾着姜饮名的手,十指相扣。下巴搭在他肩上,低喃:“不是要看海豚嘛,再不看就跑远了。”
姜饮名手心收紧,整个人嵌入密不透风的谢唯怀中。
他像风筝有了线,有人拽住他,他才能试探地藏住心中的一丝恐慌,放心地去望着那些深海之中自由徜徉的精灵。
海豚是过客,没多久就甩着尾巴离开了。
姜饮名低头,后知后觉看着十指紧扣的手。
他脸瞬间染上红晕,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头顶的太阳晒着,有些热得慌。
他抽手。
谢唯松了力气,将他的手摊在掌心。捏了捏,才拉着人去进行昨晚未完成的钓鱼。
下午便是这么轻松地度过。
游艇开始往回开。
出行是件放松心情的快乐时,但有时也累。他们明天都得上班,今晚得连夜赶回去。
到了江市的家里,已经快凌晨。
两人草草收拾了,倒下就睡。
次日一早,姜饮名再回学校的时候,虽然有些没睡够,但胜在出去玩儿了两天,心情很好。
秦余悄悄盯着他,就怕他跟周五那天一样,面色白得跟鬼一样。
好在人没事,见到他还笑着打招呼。
临近放暑假,谢唯每天准时上班,偶尔还得加班。
公司的事儿越来越多,谢家那边谢严与乔清许的争斗也摆在明面上来。
谢唯当个笑话看,就是谢贺州叫他回去,他也再没回过谢宅一次。
倒是他舅舅叫他去了章家几次,每次老太太话里话外都在问他的对象。
谢唯被问得没法子,只说快了。
转眼上学年已过,放了暑假。姜饮名跟自己的学生要出发去野外调查。
距离姜饮名到底答不答应跟自己在一起,就差这点时间了。
谢唯并不着急,而是担心人跑山里,万一遇到个什么事。
他这边有工作,人走不开。
姜饮名去的又是西边的深山老林,还得当地人带路才进得去。走之前,他看着摊在地上的行李箱,将自己准备的东西拿出来。
“驱虫的,驱蚊的你用得上,还有破伤风的药、消肿药、感冒药……”谢唯边说,边往姜饮名的箱子里塞。
姜饮名抱着自己的衣服出来,看已经装了大半的箱子,无奈道:“你这都快装满了,我衣服怎么放?”
“多带个箱子去。”
“装不下。”姜饮名蹲下,将谢唯放进去的东西往外掏。
“我去过山里很多次了,该准备的我都准备好了。”说着,正要将东西全部拿出来,可看到蹲在旁边一脸失落的谢唯。
跟淋了雨的大狗子似的。
姜饮名心软,揉了揉他脑袋。
“好吧,我留一些。”
谢唯:“山里气候不定,保暖的衣服多带。”
“知道了,知道了。”姜饮名戳着他腰,让人往边上挪,“你去做自己的事去。”
“我没事。”
“我刚刚还听到江总在催你。”
谢唯也骗不下去,等姜饮名把东西装完,帮他合上箱子。“我送你去机场。”
“我……”姜饮名正想说要去学校,带着学生们一起。看谢唯跟在他后头转了两个小时了,他心软了。
“好吧。”
行李放上车,除了这个大行李箱,姜饮名还背了个包。
谢唯开车先送他到学校,等那些学生很有另外两个带队的老师汇合。然后再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去机场。
到了停车场,谢唯将姜饮名的行李卸下来。
他忽略一旁兴奋望着他俩的几人,推着箱子跟姜饮名送到安检外。
“在外面注意身体,那边冷,别感冒了。记得给我发消息,打电话。每天早晚报一次平安,知道了吗?”谢唯理了理姜饮名衣领,凶肆的眉眼压着,眼中尽是不舍。
姜饮名拉下他的手,看了眼学生。
影响不好。
“我知道了。”
谢唯勾着他手心捏了捏,俯下身,搂着他的背将人抱住。他手掌大,巴掌就能盖住姜饮名整个后腰。
手心滚烫,姜饮名下巴贴着他肩膀,睫毛轻颤。但却没撤开。
“还有,回来之后,记得给我答案。”
“我等你。”
姜饮名眨了眨眼,抿住唇角。
他侧头,鼻尖擦过谢唯脖侧。
他也好像不舍。
谢唯只是简单地抱了一下,松开后,笑望着他:“去吧,早点回来。”
姜饮名点头,脸上有些热。
他见周晓晓几个脸上的笑意,肃了脸色,当即推着行李往安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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