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小姑娘抬头，鼻尖冻得通红，一副又委屈又生气的模样。

蓝迟瞬间觉得，不管怎样，都是家长太严厉了。而且大过年的，怎么能在门口待着呢。

“先起来。”蓝迟递过手。

云织的心里都在叹息了，看着他：“怎么每次都这么巧啊。”

窘迫的时候他都在。

蓝迟道：“巧什么？我是下来找你看烟花的。”

“去哪儿看？”

“先起来。”

她的手掌冰凉，蓝迟不自觉的皱着眉，“你妈妈怎么这样，我去跟她说。”

云织急忙拉住这个正义感爆棚的热心邻居：“别别别，你别进去。”

她妈妈的冷言冷语不是一般人能受的。

她更不想蓝迟被那样对待。

“怎么了？”

“不要进去，去看烟花吧。”云织晃着他的手，“去哪儿看？”

-

办年货的时候张老太非要买烟花，说没有烟花就没有气氛，但到了天台上面，她又嫌弃冷，放了一根就下去了，不愿意多待。

云织笑着搓手：“是挺冷的。”

“那赶紧弄完了下去。”蓝迟递了一根长的彩色的“棍”给她，云织有点傻眼，她真的以为就上来看看烟花，没想到还要参与，这种她从来没玩过，“我，我以为是仙女棒那种呢。”

没有危险系数，又安全又好看。

“那有什么好玩的，快拿着。”

蓝迟不由分说的塞给她，去点那头的燃线，云织吓得手哆嗦：“不，不对吧，蓝迟，就这么拿着吗？那什么时候放完······我不要拿！”

“小心，要对着天！”蓝迟抓着她的手把方向摆正了，又过了一会儿。烟花冲冲冲的出来了！咻的一声，在天空神气十足的炸开了。红的，紫的，蓝的，混在一起彩色的，散开的形状也各不相同。

再加了一层从自个手里蹦出去的滤镜，云织看得入迷，烟花美的好像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似的。

蓝迟在她耳边说：“很简单吧，抓着不动就可以了。”

大约十几发之后，没有动静了，烟口那儿冒着剩余的烟，蓝迟过了一会才说：“可以了，这这根放完了。”

说着要松开手，云织急忙把他的手抓回去，“再等等。”

她是个非常谨慎的女孩子，所以理由非常正当且充分，“安全起见。”

“哦。”

蓝迟就没动了，两人就举着一根空筒站在那儿，雪花一直飘着，落在他们的手背，化了，水珠又慢慢滚到他们的掌心。热起来，又和掌心的汗混着。

刚刚的注意力都在烟花上，这会子，云织才慢慢感受到蓝迟的体温，他刻意放缓的呼吸，一会，喉结又滚动了一下，接着他说话了，“我，我觉得，肯，肯定是放完了。”

“哦，应该是差不多了。”云织说。

手松开了，烟花放得真快。

蓝迟不着痕迹的擦了擦掌心的汗，要去拿剩下的烟花，没曾想那姑娘突然把眼珠子对着冒青烟的那一头，吓得他心脏都暂停了一下，急忙把烟花夺过来，口子对着外面，“傻啦，眼睛不要了么！”

云织道：“我检查一下，你不是说都放完了吗？”

蓝迟：“······以后千万别放烟花了。”

“那不行，多好玩啊，”云织笑眯眯的说，“我还想放刚才，那一种。”

才刚刚察觉到乐趣所在。

蓝迟道：“没有了，剩下的都是几个大的。”

“啊——”云织好失望。

蓝迟却放心了，把几个大的摆在一起，点燃后把云织拉到安全的地方，示意她捂耳朵。

寒风吹来，两人在天台冻得呼呼地，捂着冰凉的耳朵，又跺着脚，乐呵呵的看着美丽的烟花，相视而笑的时候，云织想，话说早了，除夕哪里毁了，明明美得很啊！

微微仰头看得入迷，头顶突然被盖了个东西，再一看，蓝迟把帽子脱给她了，还热乎乎的，他呢，脑袋上就只剩头发了。

云织想，其实我还好呀，我的长头发还可以护着耳朵，蓝迟的寸头还没长多少呢，至少耳朵是盖不住了。

于是云织善解人意的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他，蓝迟还不愿意要，朝后躲，云织再往前。

两人放着好好的烟花不看，在旁边扯来扯去，真是无语啊。

最后云织生气啦，一跺脚，把他拽住，单手把他围巾给他缠上了，当然还踮着脚，快累死了。

等好不容易围巾戴上了，烟花也放完了，只余阵阵青烟。

跟电视剧只看到前半集，中间一段没看，直接大结局了似的，云织咬着嘴唇，有点失落。

但蓝迟看了眼手机，上面的时间刚好走向了12点，他笑着说：“新的一年啦。”

“嗯？这么快吗？”云织突然又跟得到一个大彩蛋一样，开心的说，“那我们一起跨年了呀。”

哎，还准备倒数呢，不过这样也很好。

新的一年，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他。

云织的心里突然被某种东西填得很满，似乎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似乎世界都缩成了这天台一角，怎么看，身边都只有这么一个人。

云织伸手拭去落在鼻尖的雪，正准备说点什么，蓝迟先一步开口了，张开双臂，“可以抱一下吗？”

“可以。”云织矜持的点头，然后飞快的抱上去，拥了一整夜的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蓝迟在她耳畔低声又温柔的说，“织织，接下来的一整年，都要快乐。”

-

云织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正预备说点什么，她突然还听到了别的声音。

“有猫？”蓝迟说。

云织不想松开，便道：“你听错了。”

“怎么可能？”

温暖消逝在寒风里，蓝迟转头去找猫了，云织叹了一口气，也跟了上去。

一只灰色的小猫，不知道怎么找到天台上来的，喵喵的冻得好惨，弓起的身体都在发抖，绿色的眼睛警惕的看着这两人，不上前，但也不跑开。

蓝迟蹲下身咪咪的唤，云织跟着蹲在蓝迟身边：“我从来没见到它哎，是流浪猫吗？”

“不知道，得先把它带回去，咪咪咪咪，快过来，回去给你好吃的。”蓝迟继续唤。

那小猫倒是挺好骗，就这美男的声音一迷惑，只迟疑了一会，就晃着尾巴慢慢靠近了，然后挨着蓝迟的小腿蹭。

-

“你们怎么捡到这个小东西回来？”张老太看着蓝迟怀里的小猫，斩钉截铁的说：“嗯，养不活的，这一看就快要死了。”

“姥姥。”蓝迟哭笑不得，把猫放下，去厨房给它找吃的。

云织也蹲下身摸摸小猫的头：“我们放完烟花就看到它了，真奇怪，它什么时候上去的。”

“肯定是听到你们放烟花的声音上去的，这东西鬼精的。”张老太一脸嫌弃，“哎呀，带这个回来干什么嘛，又要给吃的又要铲屎，麻烦死啦，你们真能给我找事儿。”

但转头就去找了个纸箱子过来，里面还垫着旧衣服。

蓝迟弄了点汤泡饭出来，用勺子拌着，“不怎么怕人，应该不是流浪猫，放在天台不管肯定是要冻死的。”

“行，回头我问问房东。”张老太重复道：“我可不想养这个，麻烦死了。”

转头又笑眯眯的看着云织：“织织啊，你喜欢吗？要是找不着它主人，你就带回去吧。”

云织一脸为难：“我是喜欢的啦，给我当然好了，但，我妈妈她，她不喜欢养宠物，我们家，也从来没养过这些。”

张老太似乎是想到了秦树平日冷漠的样子，啧啧的点头：“嗯，也不奇怪。”

蓝迟道：“姥姥，你别急着往外推，这猫主人说不定多着急呢，最近注意看看附近的寻猫启示，说不定就有它。”

小灰猫真是饿坏了，呜呜吃得很快，把云织都给看饿了，肚子也跟着咕噜叫了一声。

蓝迟弯腰又给小灰猫添了一勺，刚好把这声音收入耳廓，“你不会还没吃年夜饭吧。”

云织：“呃。”

-

迟来的年夜饭。云织吃完的时候，春晚已经响起了难忘今宵，几个主持人相继出来谢幕，说着明年春天再会。

明年的春天。云织看着屏幕上不断上升的字幕表，意识到这一年的时光也就这么飞逝而过了，心里突然有些惶惶然。

守岁都过了，她该回家了。

像是经历了一场短暂的美梦后，又要回去黑暗的现实里。

毕竟家就在楼下，也说不出“借用你家沙发一晚”，云织好无奈，去看蓝迟，他的神色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失落，眼睫垂着半响没动，盯着手机，似乎要从那里抓出点什么出来。

“蓝迟？”云织轻声唤他。

蓝迟的表情管理极佳，抬头已经将郁闷情绪一扫而空，“吃饱了没啊。”

云织才不会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幻觉，点头说饱了饱了，又问：“你怎么啦？”

蓝迟轻轻摇头。

云织道：“说出来，我也可以帮你解忧啊。”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真的没事。”蓝迟说，“对了，你要用手机吗？给你的朋友打电话？”

“绘绘吗？还是算了，明天再打吧。“

“好。”小灰猫已经从自己的箱子里爬出来了，慢吞吞的挪到蓝迟脚上，亲昵的蹭了蹭，似乎在表示感激，蓝迟蹲下身，慢慢顺着它的毛，可还是有些心不在焉。

喵喵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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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