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中考结束的这天,云织感觉到久违的放松,可随即而来的,是巨大的失落和迷茫。
她被隔绝在其他同学的热烈和欢欣之中,一如她初来这个班级一样,走的时候,她依旧是格格不入的。
同桌分给她一张迟来的同学录,大概是不想留下遗憾,云织本打算原封不动的推回去,但想了想,还是在上面写下了“毕业快乐”。
拥着人流离开校门,低头走着,迎面一个短发小姐姐在她面前站定,“请问,你是云织同学吗?”
“嗯?”云织愣了一下,又点点头。
“哦,这个给你,毕业快乐啊!”小姐姐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粉色玫瑰。
“谁送我的?”
“是一位男生,他说是你的朋友,”小姐姐眨眨眼,“据他说,长得最漂亮,走路慢吞吞的那一个就是了,我一下子就猜中了,厉害吧。”
说完就摆摆手离开。
花束里还留着卡片,云织心里一跳,说不定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但展开以后,上面只有一句:毕业快乐啊云织同学,后面再加一个笑脸。
一瞬间,云织想把花束和卡片都丢开,但再想想,还是舍不得,卡片放在了裤子口袋,花束宝贝似的捧在心口。
她慢慢走到了“瞬”的门口,自从蓝迟走后,这里的生意似乎也跟着衰落下来,店内没有客人,店员也无精打采的。但他们都还记得云织,她在这里又收获了很多句毕业快乐,还外加一杯奶茶,是蓝迟常调的那种。
曾经想和蓝迟约会的那位姐姐,现在业务已经很熟练了,就是她给云织做的奶茶,又羡慕的说:“我毕业的时候都没收过花。”
云织笑了笑,从花束里分了一朵给她,小姐姐立刻举着叫起来:“我今天也毕业啦!”
气氛很好,但云织不敢多留,因为她有预感,再多停一会会,他们就会询问她关于蓝迟的情况,事实上从云织进店的那一刻起,她就听到他们的讨论里有他的名字。
云织拿着自己的奶茶,又绕原路来到了“好福气”便利店,这两个地方,都是蓝迟走了之后,她第一次来。
好福气也有了点变化,门前的长椅新刷了蓝色的漆,秋千架也换成了铁索的,看起来更牢固了一点。
云织想吃草莓冰淇淋了,但卖冰淇淋的窗口却关上了,她在窗口停了一会,走进店,店内的音乐依旧,灯光却暗了不少。
音乐依旧放着,却没有人。
云织刚敲了下门,就瞧见男店主从二楼冲了下来,非常慌乱,他身上的围裙还没摘,手里书包的口还敞着。
男店主是个哑巴,他着急的跟云织比划了一通,云织只能猜出他现在有急事,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随后,男店主扯过柜台上的发票纸,飞快的写下:我妻子受伤在医院,我现在必须赶过去。
云织点头:“好好好,我帮你一起锁门。”
男店主看了看云织,又写:可以请你帮我看下店吗?
“我?”云织没想到被人这样信任,没来得及多想,男店主叫的出租车来到门前,按了下喇叭,云织赶紧点头,“行,我帮你看。”
男店主又想到什么,指了指收银台,担心云织不会用。
云织赶紧道:“我会我会,我有个朋友在奶茶店工作,他那儿的收银系统和你这里的差不多。而且有一回,你和阿姨去参加朋友婚宴,就是他帮你们看的店,我放学之后也在这儿,看得很仔细。”
男店主放心的点点头,和云织做了谢谢的手势,又赶紧往出租车里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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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银的机器操作简单,有点困难的是面对客人。以前有蓝迟,云织感觉店内来劫匪也不用怕,不管什么人他都能面对得游刃有余,云织只要在边上坐自己的事情就好。
现在,蓝迟是不可能过来帮她了,云织临危受命,不管来什么人,她都要自己面对。
今天是毕业,云织本来猜测会有很多客人,但却格外的冷清,直到男店主回来之后,也只有三两个客人,其中一个大叔来买烟,停留的时间有点长,让云织提高了些警惕。
男店主对着云织合十道谢,又拿许多零食塞给她,坚持要她收下,云织微笑着拒绝,“我现在要少吃点零食了,”但是,有个东西还是很想要。
云织指着男店主身后的机器,“可以,给我做一个草莓冰淇淋吗?”
这一晚的月色很好,云织带着草莓冰淇淋,和怀里的粉色玫瑰回家,路过秋千架的时候,她也没有忘记说再见。
是适合告别的夜晚,但告别的另一面,就是迎来重逢。
还没走近家门,云织就听到秦树释放般的哭泣,她心里忽然就有了某种预感,不悲不喜,像是知道了自己这一天会毕业一样,一步步来到了定好的终点站。
推开门,妈妈不再是孤立无援的。
爸爸守住了承诺,在终点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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