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聊天小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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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的跳动和心脏一致。

是真的,活的人。

可云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在天台上这个男生叫住她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次的窘迫无助,他都在。

不光在,还主动靠近她,对她伸出手。

太不真实了,他是怎么来的,怎么出现的。

像是······专门为我来的。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云织立刻给否决掉。太自恋了,怎么好意思这么想。

无法解释的事情,应该就是巧合。

再乐观一些,就是她的幸运。

小姑娘还在一脑门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一阵轻笑,她奇怪:“你笑什么?”

小姑娘心虚,总觉得别人能看透她。

但他笑起来也太好看了,是可以抵消错误的笑容。

估计他自己也知道,所以才那么爱笑。

蓝迟这次被冤枉了,他笑的是另一件事。

他没见过中医,只在电视上看过古装剧里太医给娘娘把脉,跟着下一句就是“有喜了”······

猛然发现这个笑点也很奇怪,及时刹住,在云织头上揉了一把,拿走她怀里的衬衫,“行了,赶紧走了。”

-

路上,他们交换了名字。

云织。

蓝迟。

蓝迟没有问起她在学校的事,主动太多,似乎会吓到别人,连他自己都会被自己的主动吓到。

云织也消化着旁边有人的陌生感,虽然不讨厌。

她说完名字后就没开口了,其实一肚子的话,只是不知挑哪一句。

走了几十来步,终于觉得这样不行,别人帮了自己,还安静如石,嘴上又没贴金条。

“你十八岁了哦。”云织说。

“嗯。”蓝迟猜着她下一句应该是怎么没有读书了,谁知小姑娘慢吞吞来一句:“真羡慕你,能活到十八。”

蓝迟:“······”

蓝迟想了想:“你还有三年左右吧。”

“嗯,好远啊。”云织说,“成年之后,就会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吗?”

再一个,蓝迟不知道如何回答的问题。

聊天小尬手终于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奇怪,低头不肯开口了。

蓝迟不是什么知心大哥哥,他自己的人生一塌糊涂还没活明白,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成年人的世界。

他只是看到了这个小姑娘的问题,想帮她一把,就这么简单,他做不了人生导师。

“云织,”他清楚的叫她的名字,声音混着雨点敲在她心上,“我昨天的话依旧有效。”

绕弯子被识破,云织有些窘,其实昨天她也不是拒绝,只是不相信有人会这么明确的提出帮助她,所以下意识的躲开。

要别人帮助,自然要把情况讲清楚。

-

云织转来这里的第一个月,班上的人都没有表现出丝毫恶意,相反,他们都很喜欢她,打量的眼神也带着自然的羡慕,云织的一切不至于新奇,但好像就是和这里不太一样。

云织对融入新环境是紧张的,但她早已学会用面无表情来掩饰,而在别人看来就是冷淡。

她的新同桌告诉她,你站在讲台上,就是一副特别有底气的样子,我很羡慕。

而说着羡慕的同桌,却在全班开始孤立她时,笑得最大声。

第一次月考,云织拿下全年级最漂亮的成绩单,同学对她的新鲜感还未消退,老师的偏爱又倾泻而来。

她似乎再次用成绩证明了自己是特别的,她不是一滴水,融入这个班级的大海后就无声无息。她可以掀起海啸。

但在云织自己看来,这一切都再正常不过,她的家庭遇到困境,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学习受到阻碍,老师的夸赞和同学的追捧她并不在乎,她需要在学习中找安慰,她要证明的是自己可以。

而事情是从何时开始变坏,她是何时遭人厌恶,被拎出来站在全班的对立面的,云织已经记不清楚了。

导火索好像是姚思,班上类似大姐大的人物,很爱出风,在云织值日那天故意找麻烦,踹翻了堆满垃圾的垃圾筐,在云织扫地时吐了一地的瓜子壳,成功引得云织和她争论。

动起手来,只有姚思一个时,倒也没占到便宜,被云织抡到了垃圾筐里。

但加入另外两个女生后,云织就落了下风。

闹到老师那儿,却成了云织寻衅滋事,要写一千字检讨。

全班都是证人。

那天之后,云织头一次清楚的认识到,集体是什么,一个集体可以做什么。

一个班级是一个集体,而他们班上有四十二个人,除了她,另外四十一个才是集体。

动手的只有几个,云织还可以反抗,但集体的漠视,冷暴力和允许,云织无法招架,她的力量微薄的忽略不计,不需要开口,声音早已被淹没在浩浩声势里。

“我不喜欢学校,不喜欢家,不喜欢宿丘,也不喜欢妈妈。”

云织头一回这么念叨,她其实不擅于倾诉,如果面前的人是妈妈或者任何一位老师,她肯定说的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但身边的人是蓝迟,好几次的窘迫都暴露在他面前,她在他面前哭过鼻子,她自恋的幻想这个人是为她来的。

所以可以。

等到了家门口,云织已经差不多把自己的情况说清楚了,她并没有觉得轻松或者什么,蓝迟一直没说话,眉头轻轻皱着。

云织突然有点后悔,不该把这么不好的情况说给别人听。

坏情绪比流行感冒还厉害。

“蓝迟。”她想说不用了,不要你帮我,然而话在舌尖兜兜转转,却没有勇气再把这个人推远。

蓝迟把零食递给她面前:“拿着。”

云织乖乖拎着,瞧着眼前的人从书包里摸出了烟,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光刚闪了一下,云织的眼睛也跟着眨了眨,认真道,“可以给我一根吗?”

蓝迟的手一抖,差点把打火机丢了。

云织的眼神纯净又带着点渴望,“很好抽吗?我能试试吗?”

小姑娘说了一路的话,嗓子像混着砂砾微微沙哑。

蓝迟连忙收起来:“不能。”

云织还没放弃:“烟味不好闻,但抽烟的人好像都很舒服,我就试一口可以吗?”

蓝迟想这下完了,问题还没给人解决呢,先往歪路上领了。

“这是成年人专属。”蓝迟说。

“可我们学校就有人抽。”云织道。

“那都是坏孩子。”蓝迟把烟收了起来,想着以后抽烟又要多避一个人。

想想都觉得惨。

“进去吧。”蓝迟冲云织家的门抬了抬下巴,“不用担心了。”

云织愣了下才点头,把手上的零食还他。

“给你的。”蓝迟说着已经转过了身。

-

回到家,姥姥在沙发上打瞌睡,针线筐还搂在怀里。

老人家的习惯真的难改,偶尔听一回都够他谢天谢地了。

蓝迟叫醒她,让她回屋去睡,叮嘱的话刚刚起个头,张老太就不耐烦的挥手,“谁等你啦,我看电视睡着了,真够自作多情的。”

蓝迟:“·····”

洗完澡出来,蓝迟在电脑前擦着头发,心里的堵劲儿还是没有任何消散。

和云织不同,他没有经历过校园暴力,连见都没见过,根本无法想象,学校对他来说,意味着安全,是避风港,是乐园。

他熟悉暴力,却不熟悉暴力会发生在学校里面。

他之前还是把云织的遭遇想得过于简单了。

虽然这件事本身不难解决。

特别对某些人来说,更是易如反掌。

蓝迟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某位旧友的电话。

-

第二天是周六,初三的学生虽然要补习,但请假比一般时候好请。

妈妈要加班,云织还是一早出门去,找附近早餐店老板借手机打了电话。

昨天的事她有点惴惴地,不知道结果怎样,给俞国明说请假的事时都提着心,但那边无所谓的语气让云织松了口气。

但姚思这个人,云织还是了解的,她能忍着一时不发,肯定有更厉害的报复等着。

云织把所有最坏的结果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似乎忘了找过蓝迟帮忙的事。

在早餐店看到他,第一时间想起来的也不是这个,只觉得怎么有人一大早就在发光呢,心情跟着好起来。

“你平时都在这里吃早饭?”蓝迟看着墙上的菜单,“给推荐几个吧。”

云织给他推了小笼包和米粉,又道:“你上班晚了吧。”

“我周六日休息。”蓝迟说。

“休息穿这么正式啊。”云织打量着他,白衬衫和西装裤,在早餐店格格不入。

“有个客户要见。”蓝迟说,“你上学也晚了吧。”

“我,请假了。”云织有点不好意思。

“了解。”蓝迟扫码买了三屉小笼包,又看看她,“不用担心。还记得吗?”

云织嗯嗯的点头。

“记得就行。”蓝迟把小笼包挂在车把上,长腿跨上去,“行了,在家也要好好学习啊,学生。”

“好帅的小伙啊。”早餐店的老板娘笑着对云织说,“你朋友吗,头一回见你带朋友来。”

不是我带······嗯好吧,云织道:“是我朋友。”

估摸着妈妈上班去了,云织才敢回家,上楼梯时只听哎呦一声,接着,几个洋葱咕噜噜顺着台阶滚下来。

云织弯腰给捡起来,蓝迟的姥姥冲她笑:“没留神把袋子扯断了,谢谢你啊学生。”

“不客气。”云织帮她装好洋葱,看她手上还有好多袋子:“我帮您提点吧。”

“啊,那好呀。”张老太笑眯眯的说,“今天市场大减价,我老早就去了,捡了不少便宜。”

老人家说话不急不缓,温温柔柔,总让云织想到自己的姥姥。

-

周一返校,云织没有去太早,刚一进教室,她就觉察到不同,即使没有一个人对她说话。

被排斥久了的人就是这样,对气氛的变化尤为敏感。

她同桌也是,总是挂着冷笑的脸,今天看向云织时,总带着某种探究,像是一下子不认识这人了。

“看什么?”云织耐着性子问。

同桌砸吧下嘴,又继续低头做题。

变化最大的是姚思,云织忐忑等待的报复并没有来。

而至于原因,云织“无意间”在女卫生间听到了。

“哭成那鬼样,是真的吗?”

“我靠我也在那家小吃店,亲眼所见好嘛,三个小流氓,乱七八糟的头发,纹着花臂,一进来就给姚思点了一桌子菜,还找她要Q.Q号,说什么一见钟情,倒也没碰到她什么的,就在旁边的桌子口嗨,夸她漂亮啊啥的,还给她唱歌。”

“那也不至于吓哭啊,她又不是没谈过。”

“学校的男生跟社会人能一样嘛,那几个长得特吓人,其中一个脸上还有老长的疤,哦哦,听说昨晚上还往她家里送玫瑰花,我的天,你也知道姚思家里管她多严,她爸妈都气疯了。”

······

她们说的活灵活现,很有画面感,云织唯一的遗憾是自己没看到。

可就在这天晚上放学的时候,云织有幸观赏到了。

那几个小混混骑着摩托车,在姚思和几个女同学面前绕了好几圈,猴似的哦哦乱叫,轰鸣声响个不停。

最后一辆停在姚思面前,很酷的一抬头:“需要送你回家吗?”

姚思哭着嚷:“滚开!”

“老大,人家叫你滚开啦,滚~开。”

“姚思同学害羞喽。”

······

几个混混在众人面前露面,很快就有认识的人揭露他们的身份,原来也不是什么社会人,只是附近中专的几个小痞子,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长得老成了些,但偷鸡摸狗的事儿可没少干,中专老师头疼的管不了,看到这几人就绕着走。

但有些人不会去深究他们的身份,只看他们的穿衣打扮就当成社会的渣滓,比如姚思的父母。

撞见他们护送女儿回家,又在信箱里发现一封求爱信,信中一派真诚的说:我相信我们的爱情会跨越世俗的偏见,我会耐心等待,最多不过七年半,到时候,你大学毕业,我也成为了一名熟练的修车工。那么,亲爱的,我们一定会结婚,没有人能阻挡我们在一起······

姚思的父亲怒不可遏,把信摔到女儿脸上:“你看看这是什么,你才几岁就想着结婚,你要不要脸啊!”

“写信来的才不要脸,管我什么事!我又不认识他!”姚思嚷。

“你还敢说你不认识,你不认识人家会写这种信给你?人家会跑到学校接你放学,给你送花?”

“我说了不认识就不认识,谁会认识那种臭流氓啊!”

姚思要疯了,闹了半天才阻止父母去学校,条件是在家禁闭一周。

但初三不能再耽误功课,那一周禁闭挪到了寒假。

明天就要开始搬砖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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