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只手遮天，比想象中要快乐。

夜深人静，我偶尔还会暗自嘲笑高铸的愚蠢。

我想出去走走，徐想推荐我去苏杭。

苏杭……

我又想起了高清。

她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

那就去这吧。

春日的苏杭，烟雨朦胧。

我撑着一把青竹伞，不知怎么就到了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里。

远处传来孩童的笑闹声，我循声望去，忽地浑身一僵——

伞檐的水珠突然凝滞在半空。

血液在耳膜里轰响。

那个正弯腰抱起小女孩的男子，他侧脸的轮廓在雨雾中逐渐清晰。

“爹爹看！”女孩咯咯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腕间银铃叮当作响。

而他身后，一个穿着素色罗裙的女子捧着杏花走来，发间素雅的木钗刺得我眼眶生疼。

高清。

青竹伞“啪”地砸在青石板上，

伞骨断裂的声音像极了我颈椎某处绷紧的弦。

冰凉的雨水顺着领口灌入，我却感觉不到冷——因为更刺骨的寒意正从五脏六腑漫上来。

高清侧头的刹那，我的后颈突然传来剧痛。

徐想的手刀精准砍在我第三颈椎，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他冷漠的神色。

……

再睁眼时檀香熏得人头晕。

高铸把玩着茶盏坐在我对面。

“杨循之，好久不见。”

我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

徐想正站在高铸身后。而本该躺在皇陵里的高润正从屏风后转出，面色红润得刺眼。

他身边站着的，是曾被我一剑封喉高淮。

“你们……”

“灵柩里装着西域寒玉。”高铸突然轻笑，“高淮说你会验尸，特意准备的。”

茶汤在他盏中晃出涟漪，倒映出我惨白的脸。

雨声忽然震耳欲聋。高润搭在我肩上的手温暖干燥，曾经寒毒发作时的青紫指甲如今泛着健康的光泽。

“寒毒，需要静养五年。”

他打量我颤抖的瞳孔。

“夫子忘了么？”

冷汗流进嘴角，咸腥如血。

“杨相曾教过我，成大事者……”

徐想忽然掐住我后颈迫我抬头，窗外闪电照亮他冷冰冰的眼睛。

“要物尽其用。”

我的最后一个用处，就是巡游苏杭，找到了安居苏杭养病的前太子。

这一天，我才明白，徐想从头到尾，都是高铸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

我强行扶新帝，朝臣本就诸多抱怨。

如今，徐想当众认下高润。

谋杀高淮的罪名让我锒铛入狱。

潮湿的牢房里，血腥气混着霉味，铁链在石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我蜷缩在角落，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

徐想来了。

烛火映照下，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找我什么事？”

我喉咙干涩，声音嘶哑。

“……春鲤的孩子，是无辜的。”

徐想忽然笑了。

“孩子？”他俯身，眼底的讥讽清晰可见，“那孩子，不是被你亲手捂死在雪地里了吗？”

记忆如血刃劈开。

雪地里，小小的身子渐渐不再挣扎。

他至死都睁着眼，乌黑的瞳仁里映着我的影子。

“不……不可能！”

我猛地扑向牢门，铁链哗啦作响。

“那是高铸的孩子！我——”

徐想冷眼看着我癫狂的模样。

“高润本来没想回来。”徐想轻声道，“可是天下，怎么能交给一个连四岁孩童都不放过的人？”

“夫子，你的初心，是在哪一刻被淹没的？”

我瘫软在地，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生生撕开。

原来……

原来我才是那个被算计至深的蠢货。

他们假死脱身、蛰伏养病，留徐想潜伏在我身边，一步步引我入局。

而最后，我亲手杀死了唯一真心待我的孩子。

窗外，更鼓敲响。

天快亮了。

徐想转身离去，背影融进黑暗。

我仰头大笑，笑声凄厉如鬼，混着血泪滚落。

攒够50个收藏，更高铸视角的重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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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