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好久没用过的油彩为我最爱的人作了一幅画,画中的人脸有些模糊,黄色的光影下能看到那人眼底的笑意。小音响中放着我最爱的曲子,这是我一天中最享受的时光,尽管我画画时的手时不时因为疼痛发抖。
陈肆的课业逐渐忙碌了起来,即使这样他每天都会坚持到医院看看我,时间久了索性直接在病房住下。他买了一个折叠床,放在我病床的旁边,每次被痛醒时,他温热的手总能使我安心。
我每天都坚持等他回来,有一次等到凌晨才等到他。他看到我还没睡,有些气愤,他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我的目光后停住了气也消了,他直接将我搂进怀中,我能感受到他很疲惫轻轻抚着他的背。拥抱片刻后陈肆松开了我,他亲吻了一下我的手指后戴上了一枚戒指。
戒指上清晰的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字母,他将另一枚戒指交给了我:“亲爱的请帮我戴上。”
我接过戒指为他戴上,他笑盈盈的看着我:“戴上戒指后,你就彻底属于我了,不接受反悔。”
“好,我是你的了。”
那天的我真的很幸福,我端详着画觉得有些不对劲。最后在画中人的戒指上添上了我和陈肆名字的缩写字母。觉得舒服了很多。
有人敲响了病房的门,我放下手中的画笔跑去开门。我看到了林许舟,我感到有些错愕。林许舟今天没有穿医生制服反常的换上了一身黑色西装,怀中抱着两束花。他身上有一股新鲜的玫瑰味,大概是喷了香水。
“林医生,您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啊。是要去和您的爱人约会吗?”
林许舟以往说话时都会严肃的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他听到我那句话的时候眼神却躲闪了:“也算是吧,很抱歉我昨天忙忘了。没有来探查你的情况,别误会,今天是我歇班的日子。我问完就走。”
他将其中的一束花递给了我,是一束百合。他的怀中的那束是红艳的玫瑰:“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买了束探病常用的花。”
林许舟看了看我的那些报告单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你的情况有些好转了,但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紧接着他望向我那台音响,音响刚好切到了下一曲,他平静如水的眸子中竟然有了些光亮:“你是他的曲迷?”
林许舟的这句他带着些神秘的意味,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是在说正在播的这首曲子吗?”
他点头默认了。
我记得这首曲子是《夜莺》,是当年的天才小提琴手柏承钰作曲加演奏的。柏承钰后期因一些原因只发过曲子,没在办过其它演奏会,最后一次听到柏承钰的消息是这曲《夜莺》的发布以及他的死讯。
柏承钰是我当时最喜欢的一个作曲家,他的离去给国内外都带来了不小的轰动。今天是他的生日,放他的曲子,算是另一种意义的缅怀吧。
“您也喜欢这位作曲家吗?”
林许舟没有正面的回答我,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些回避,他平静的看着我的画作:“算是吧,你总算能够迎接新的生活了。”
我点头道:“多谢您的鼓励,我现在过的很幸福。”
“不用感谢我,这一切都是你对幸福追求的结果。阮周,我想问你个问题,你在这首曲子里体会到了什么?”
我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热烈的,义无反顾的爱。”
林许舟的神情有些错愕,错愕过后他笑了。
他的笑容让我有些意外,林许舟是医生中最英俊的那一位。很多人想追求他,纷纷在看到他严肃的神情和古板苛刻的动作后望而却步。他总是自己一个人,平日里和他亲近的人很少。
他的无名指上一直戴着一枚戒指,或许已经成家了吧,奇怪的是在医院里从来没人见过他的另一半。
很少见他笑过,以往他总是用长辈都身份给我一些关怀。却很少透露自己的事情。
林许舟抱着那束玫瑰走了出去,临走前他突然看向了我:“谢谢你,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和林医生告别之后,我换上了简便的服装去了医院大门外的花丛边想去看看花团,花团是医院里的一只流浪猫。医院里的病人都很喜欢它,把它喂的胖胖的。因为身上花纹花色比较多,所以大家给它起了个爱称叫花团。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花团时是在医院的小路上,我时常坐在长凳上享受阳光的照耀。那天花团主动跑过来蹭我的腿,我轻轻抚摸着它。它仰着头发出一些舒服的呼噜声,自来熟的趴在我的腿上露出它那圆滚滚的肚皮。从那以后我每次坐到那个长椅上晒暖时都会遇见它。
之后我养成了每次晒太阳时都会带些冻干或者猫条的习惯,花团每天都会定时在花园的长椅上等我。从未缺席过,今天我却没有看到花团,心中隐约有些不安,我先找去了花丛。花丛是护士们给它安排的专门喂水喂饭的地点。医院里没有花团的身影,花丛那也没有。
我有些慌张,接连着去找了很多个花团在外面经常出现的地方都没有它的踪影。最后在路过一条小巷子时我听到了几声细微的猫叫,昏暗的巷子里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巷子里排着几个垃圾桶。几个小孩围在那踢打着什么东西。
“喂!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几个小孩中为首的小孩走了过来:“我们干什么用的着你来管吗?!”
“我的猫走失了,我刚刚在巷子里听到了猫叫声。”
小孩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我能感到猫叫声越来越大。就在那几个踢打的小孩之中。我顾不得那么多,跑过去推开了那几个小孩,黑色的塑料袋里有东西在蠕动着。我解开了袋子是花团,花团虚弱的呻吟着。它的身体被打到几乎不能动弹。
我怒斥道:“你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小孩无所谓的说道:“没什么意义,要说的话就是好玩呗。猫就给你了,我们走。”
我没时间去关注那些小孩抱着花团脆弱的身体想要跑去最近的宠物诊所,花团的声音在看到我之后变的轻柔起来。就在我即将跑到诊所门口时,花团的呻吟声消失了,我有些绝望,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挽救它的。
我将花团装进了一个坚硬些纸箱,买了很多的零食。走到南边的街道时我遇到了陈肆。
陈肆看见我慌张的跑了过来,他额头上都是汗,脸也有些红:“你去哪了?教授给我放了一天假,医院里没找到你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对不起陈肆,我走的很急忘拿手机。让你担心了。”
陈肆关切看着我:“小媳妇,怎么了?你今天好像不太对。”
我将刚才的经历都告诉了陈肆,陈肆表情有些惋惜。他亲吻我的额头给了我一些慰籍。
“将花团安葬在后山吧,花团最喜静了,那是块清静的地方。”
“好,你陪我一起去。”
“我怎么会放心你一个去怎么偏的地方呢?”
一路上我们遇到不少穿着黑色衣服表情惋惜的人手中几乎都拿着一卷磁带。
陈肆主要到我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后山邻近墓地,墓地那埋葬着一位比较出名的小提琴手,好像叫柏承钰…来的人估计就是来缅怀他的。听说今天是他的一个特殊的日子。”
“一会去看看吧,那是我曾经最喜欢的一位音乐家。”
“那首曲子的作者吗?”
我点了点头:“嗯,之前校园广播里也放过他的曲子。”
我将花团埋葬在了靠近花的地方,它生前最喜欢啃咬一些花的花瓣。我将花团最爱的猫条和冻干放在它的身上,将它埋入土中。
隐约能感觉到了天上滴下的雨水,我看到了一只花斑纹的蝴蝶落在了埋葬花团的土地上,又轻轻飞到我的手上。我不禁流下了泪,流水滴在脸上是温热的,我看着蝴蝶飞向了天空。
他盯了眼手里的天气预报:“这次在外面停留的够久了,一会有雨,我们该回去了。”
“你车里有伞吗?我想去看看那位音乐家。”
“有的,你身体不好,只能待一会儿。上次感冒生病就没少吃苦。”
“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陈肆捏了捏我的脸:“最近课业忙疏忽你了,我的小媳妇都瘦了,回去给你好好补补。”
“有吗?我还觉得我胖了。毕竟某人一直再给我送补汤。”
“胖没胖,一测不就知道了吗?”他笑着,将我拢入怀中。用手捏了捏我的腰腹:“也没胖嘛,”我装做有些恼的样子,不痛不痒的捶了他几下。
他依旧无赖般的笑着:“我就喜欢小媳妇这样捶我,可舒服了。”
音乐家的墓碑在最中央的位置,我和陈肆在周边的店铺里买了束花带了过去,我们走到里墓碑很近的位置时,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他就在那里任由雨水打湿衣服。他眼中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轻轻扯了扯陈肆的衣角小声说道:“那是林医生,怎么会在那?”
“我们还过去吗?”
“别去了,我们会打扰到他的。”
我们携手走了出去,雨近乎的停了。我有些渴了,陈肆察觉到我的状况去周边的便利店买水。
我觉得身体越发的不适,疼痛感逐渐倾袭了全身。我疼的身体都有些发抖,鬓间冒出了些汗,我感到意识越发的模糊,陈肆的影子在我眼中已经成了重影。
下雨天街边有些拥挤。模糊的神志里能感受到陈肆直接将我背了起来搭上近途的车赶去了医院。我被推进了手术室,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麻药的作用下我昏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带着氧气面罩,身边坐着的是陈肆。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睡在了我的腿边,我想开口说陈肆我没事,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尽力让自己的手动了动,陈肆醒了,我看到他脸上的泪痕。
我逐渐能发出一些微小的声音:“陈肆…我没事。”
陈肆听见了,他轻轻吻在我的手背上,流下了泪:“没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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