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林莫薇语塞。

她就知道，要琛言乖乖配合没这么简单。

林莫薇捏紧衣角，垂眸，纤长扑闪的睫毛将她眼眸里的情绪盖住，酝酿半天才说：“那个，其实我……”“——上将，有状况！！！！”

士兵的惊呼打断林莫薇的话。

“天呐，这是什么——”身后的士兵喊道，语气夹杂着恐惧，奇异的情绪。

伴随而来的，是诡异的波动，仿佛浓墨粘稠，糊住了林莫薇的五感。

这种感觉，跟之前在那家“招牌炸串”店内感受到的一模一样！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黑烟悄无声息的弥漫，海鲜腐尸的臭味霸道闯进在场所有人的鼻子内，“呕——”不只是谁先开头，现场响起此起彼伏“呕”声不断。

这种熏得人直作呕的臭气，林莫薇和琛言自然也闻到了，她立刻把丝巾裹紧，效果却聊胜于无，于是她只好把自己的嗅觉短暂封闭。

已经吸进去的臭气还残存在喉咙与气管内，她几番三次运气才压下想要呕吐的**。

琛言站在她面前像个没事人，他看了林莫薇一眼，然后准备转身去查看那方的情况。

忽然，林莫薇瞳孔乍缩，一团黑物“砰！”的一声冲破管道，腾空飞跃，朝着琛言的方向砸来。

林莫薇瞬间想到：要是他被砸死了，岂不是没人在意她今天晚上出现在这里了？

下一秒，琛言往后退，撞开还在自己身后站着的林莫薇，没有时间躲闪，他迅速右手举枪，朝着黑物的方向射了一枪，电光火石间，那团黑物在半空中解体，东一块西一块散开，他们还没来的及松口气，分散成许多块的黑物便重新腾空，纷纷朝着他们的方向撞来。

恶臭熏天。

熏得林莫薇眨了眨眼。

看来它们不止想砸死琛言。

她衣袖挥动，两人面前无形聚起一道屏障，在那团黑物即将撞上去的一瞬间，屏障弯曲成空心球，把所有黑物都笼罩起来，一网打尽。

臭气发源体被隔断，林莫薇的眼睛总算好受点。

琛言举枪的手还没放下，就看见这团攻击他们的东西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一般，在半空中拼命挣扎，却无法移动半步。

他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林莫薇。

“您欠我个人情。”林莫薇毫不胆怯的回看他，微笑道，“看来您现在必须要帮我掩饰了。”

……

琛言没说什么，冷淡的把枪收回到腰间，手电筒的光线照射到那团黑物上面。

于是两人就看到了一堆浑身灰绿黏液，骨头扭曲变形，已经刺破外皮的长着翅膀的凸眼球怪鱼。

额……

林莫薇走近，站在琛言身边，可以看得更加仔细。

不，那不是翅膀。

林莫薇秀眉拧起，“这是背鳍发生变异，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琛言手中的电筒围绕变异鱼种几圈，说：“大概三个月，距离上次下雨大概三个月。”

林莫薇没明白什么意思，就听到他继续说：“半个小时前，我们接到通知，外城下水道系统出现故障，逐一排查后，我们锁定了这条街道的下水管道有堵塞情况，探测仪显示里面可能有异种。”

难怪。

林莫薇恍然，难怪琛言会这么晚出现在这里，难怪下雨后街道不断积水。

她低头，街道上的水已经悉数退却。

不断流入下水道。顺着水流方向看去，她暗叫不好。

方才围在下水道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全都横七竖八倒在地上。

他们被臭晕过去了！

可是琛言明明也——

手电筒打过来的光晃荡几下。

她猛的转头，男人高大的身影晃动，眼神微暗，像是实在支撑不住一样，单膝跪下，马上就要栽倒在地。

“喂——”林莫薇下意识伸手扶他，结果反而被巨大的力量推倒，眼看就要和还残留有泥水的地面来个面对面接触，她只好出手，运用灵力支撑两人，然后给男人捏了个净决。

琛言感觉原本混沌的大脑倏地变清醒，柔软的触感让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他迅速把自己的手从林莫薇怀中抽出来，林莫薇见他菜色的皮肤回温，原本无力掀起眼皮的眼眸恢复平常冷淡的神色。

“谢谢。”他言简意赅道谢。

说完，他就转头继续研究那群变异鱼种。

林莫薇完全没有受到异种的影响，还有办法解决变异鱼种释放的毒气。想到林莫薇的身份，琛言问道：“你能和它沟通吗？”

林莫薇愣了片刻，思索后说：“可以啊。”

紧接着回问：“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和他们沟通？为什么要帮他。

虽然他们是战略合作关系。

琛言蹙眉，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

林莫薇白色衣角沾湿，雨丝早已浸透她的发丝，一缕一缕贴在脸上，有几分狼狈模样。

但她仰着脸，一双干净的眼睛黑白分明，神色看似平静，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掩盖不住的报复成功的笑容。

偏偏是他有意戏弄在先。

变异鱼种再次猛烈撞击屏障，琛言听到那动静，缓缓吸了口气，“你想要什么？”

林莫薇挑眉，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琛言从腰间口袋摸出两枚金币。

“大部分捕猎者去一趟南方密林，运气好的能换三金币，不好的也有一金币，我折中给你。”

金币在手电筒亮光下闪烁着光泽。

林莫薇不自觉咽下一口唾沫。

琛言见她光看不说话，以为她不满意，刚准备再取一枚金币，就见林莫薇一把夺过金币，故作镇定道：“成交。”

两枚金币得跑多少趟外卖啊！林莫薇看他的眼神不免带上几分殷勤，内心念叨：土豪啊！！！

……

晨光熹微，这片寂静街道不过两个小时便会逐渐热闹起来，实在不是办事的好地方。琛言表示需要把士兵唤醒，让他们继续检修街道的下水口，他们二人则是需要带着变异鱼种离开。

林莫薇一一照做，当然，唤醒士兵又是另外的价钱。

等到他们再次到达琛言家，琛言先一步将机器人102的总开关关闭。

林莫薇将变异鱼种困在琛言家的客厅茶几上，琛言皱眉，但还是没出声阻止她。

做好准备工作，林莫薇才正式开始和这些变异鱼种沟通。

第一步则是运动灵气给变异鱼种开智，否则它们听不懂林莫薇的话。

只是林莫薇没想到，当她不动神色的给鱼种运输灵气时，一丝十分熟悉的古老气息突然闯入她施法，并且亲和融进她的灵气之中。

林莫薇猛然睁眼。

这是……她的气息？

不，不对！准确来说，是她前世还未飞升失败之时的气息。

林莫薇神色茫然，又有些复杂。

可是这里怎么会存在她前世的气息？

琛言在背后冷声询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莫薇回神，“没事。”

还未等她再深思下去，就听见一阵粗糙的像是被砂纸打磨过的声音缓缓放大。

“人类！你做了什么？”开了智的变异鱼种开口说道，“不，你不是人类？”

“你想要我问什么？”林莫薇没有搭理面前自言自语的鱼，反而问起旁边的琛言。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怎么进来的，我们本来就一直在下水管道里面生活的，谁知道突然下了这么大一场雨，淹了我的家，我一路顺着管道漂流，最后堵在某个管道口过不去……对了！”那条鱼突然激动起来：“是你！就是你开枪射我！疼死了——”

林莫薇吃惊的看它，“你听得懂他说话？”

变异鱼种得意道：“当然，我又不是傻子，只是你们人类太蠢没法和我沟通而已。”

林莫薇：……

看来那抹气息的注入，给它开智开高了。

“它说它原来就住在下水道里，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琛言看了看林莫薇，又看了看那只嘴巴一直张张合合就没停过的鱼，忍不住开口道：“不公平。”

“什么不公平？”

“你刚才说它能听懂我说话，可是我听不懂它说什么。”琛言问道：“你有办法让我听懂他说什么吗？”

林莫薇心惊，“你想一劳永逸？”

琛言：……

林莫薇先装作思考一个很困难的问题，然后利索回答：“没有。”

琛言：……

他深吸一口气，“那我们回到这条异种到底如何出现的事情上来。”

“你说你一直住在下水管道，可是下水管道每年会有人检修，没人汇报过里面有一只异种鱼，还记得你是从什么时候起呆在那的吗？”

那只鱼沉默几秒，“不记得了。”

“自我有记忆起就呆在漆黑腥臭的水里，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要到哪去，更不知道我要做什么……哦，我知道我要做什么！”异种鱼摆了摆有鸟类翅膀大的背鳍，整个身体腾空，撞到结界壁，惯性冲击下，它薄薄的鱼皮下那尖利的鱼骨更加凸出，连带着淡白色的鱼肉掉出来。

它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兴奋地说：“我的任务就是复仇！向人类复仇！”

琛言见它突然亢奋，迟疑问道：“它说什么？”

林莫薇一句话一个字都不遗漏的转述告知。

男人听后沉默下去。

思考良久后才斟酌道：“那么，是谁创造的你？”

“你记得吗？”

林莫薇：！！！

创造？

琛言怎么会用这个词语？

所有异种不都是经过某种原因发生变异吗？怎么会是被创造出来的？

她本想询问，但琛言一副谁知道的越多就要立刻灭口的表情，她只好把疑惑咽下，开始问那只鱼。

奇怪的是，原本狂躁到满身的骨刺都要炸出来的鱼在听完琛言的询问后诡异的安静下来。

它在没有水的结界里游了好几圈，肉眼可见有些烦躁。

“你想打听主人的事？”

林莫薇微微瞪大眼睛，还真有人在创造异种！

等一下，李莫薇后知后觉的想通一件事。

那么之前的异种蟑螂和那只异种猫咪，或许她以为的不同。

她本来以为是物种变异后，人类被它们异化才会抛弃名誉、稳定居所选择和这群异种一起生存，可如今听到还有人创造异种，她瞬间推翻了之前的猜想。

难道是有人故意创造异种，跟它们待在一起也是为了更好的观测它们？

不然像笼子的南方基地怎么可能会有异种混进来？如果真的有，她下次第一个问题肯定是询问进出南方基地的方法。

……

林莫薇把鱼的话转述给琛言，但她的想法一句都没说。

实际上在她转述之前，琛言就根据这只鱼的表情猜测到它不会这么轻易就把背后的主人透露出来。而且……就算它肯说，在场的人都适合听吗？

琛言眼睛微微眯起。

“我现在不想知道了。”琛言淡淡的说：“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最好一直这样守口如瓶。”

说完，琛言拿出智能机联系副官，让他带上异种收容箱，把这几只异种鱼带到博士那里去。

琛言手下效率极高，十几分钟后，嘴巴张张合合一直谩骂不断的异种鱼就被副官拿着收容箱带走了。

这十几分钟里，琛言并无感觉，但是林莫薇的耳朵几乎要被这鱼吵烂。林莫薇最后实在忍不住想开口把这些话全都转述出来，可是琛言只听了几句就进入浴室洗漱了。只剩下林莫薇一个人在客厅度过这漫长的十几分钟。

趁着琛言不在，林莫薇偷偷的在那只鱼身上留下一道意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