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苏浪坦白后,又过了几日,沈飞云思忖苏浪身子好全,于是准备“惩罚”苏浪,以泄被欺瞒十年之久的憋闷。
洗漱过后,苏浪身着一件单薄的丝衣,就要往床边走去。
沈飞云一把将人搂住,问:“你之前怎么同我说的?”
苏浪晃神片刻,说过的话太多,他不知沈飞云要问的是哪一句。可过了许久,对方依旧不吭声,他只好自己择了一句。
“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
说完,苏浪微微抿唇,低头,将下颔架在沈飞云肩膀,一副悉听尊便的隐忍样。
“还有。”沈飞云道,“你说打算去漠北半年是假,准备扮演莫听风、祁郁文、简亦善,来试探我是真。”
苏浪紧紧贴着沈飞云,坦率认错:“是。”
“那你准备了衣物没有?”
“备了。”
沈飞云亲了一下苏浪的耳尖,笑道:“你藏在哪,取出来,穿上瞧瞧。”
这下不止耳尖通红,就连双颊、脖颈一并通红,就连包裹在丝衣下的肌肤也逐渐升温。
“我放在楼下的杂物间里。”苏浪艰难道。
“走。”沈飞云一把握住苏浪的腰肢,掐着人朝楼下走去。
不多时,两人走入杂物间,沈飞云点灯之时,苏浪眉头紧皱,生怕别人瞧见,于是急忙落下门栓。
沈飞云诧异地回头:“你要在这里?”
他环顾四周,这里堆满杂七杂八的东西,倒也不乱,收拾得也很干净,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确有些怪异。
“不是。”苏浪一口否决,“我就是怕有人进来,不是想在这里……的意思。”
这里一直落锁,万一今夜开了锁,下人奇怪进来,岂不是叫他颜面扫地。
而且这里也没床,顶多就一张木腿不齐的楠木桌,当初因为有些晃动便被舍弃在此处。
沈飞云却不理他,笑了笑,问:“你把衣服藏在哪里?”
苏浪走到窗边,半蹲半跪,从桌子底下拉出一个沉重的木箱,接着从角落的铜镜背后取下钥匙,缓缓打开。
里面置放了各色的衣物,还有易容用的一个袋子。
沈飞云俯身抽出一件,展开一看,挑眉道:“这是?”
雪白的衣袍,一看就是不染纤尘的祁郁文的风格。
果然,苏浪微微仰头:“祁师兄的衣物。”
“你自己做的,还是问祁郁文要的?”沈飞云问。
“要的,是新的。”
“就算是新的,你竟然珍藏别的男人的衣物。”沈飞云长叹一声,意味深长。
“我错了。”苏浪耷拉着眼皮,伸手去拉沈飞云的衣袖。
“既然你做错了事,我该不该罚你?”
“该。”苏浪轻声道。
沈飞云听到这个字,便温柔一笑,命令:“把丝衣脱了,换上这件。”
苏浪早在迈入杂物间前,就明白沈飞云的心思,此刻理应没什么好忸怩的,可事到临头,却忽地放不开。
若是冒用他人的身份,无论做了什么荒诞不经的事,他都无所畏惧。
但他清楚地明白,自己此刻就是苏浪,不是别的任何人。
即便穿上祁师兄的衣物,他仍然是苏浪。
“怎么,不愿意?”沈飞云边问,边凑上前去,细细密密地亲吻苏浪的唇角。
苏浪摇摇头,伸手接过祁郁文的白袍,不情不愿地换下丝衣,套上白袍。
沈飞云直接将丝衣铺在桌子上,而后握住苏浪的手,不让对方去系腰带,将人按在桌子上。
木桌一条腿短了一截,猛地一个晃动,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别乱动,紧着点。”沈飞云贴着苏浪的耳廓呢喃,“环住我。”
苏浪手肘撑在桌面上,极力维持着木桌的平稳,诚如沈飞云所盼,他浑身紧绷,生怕一个不留神,木桌又发出刺耳的响动。
这个点,大家都已入睡。
杂物间离下人们的房间有些距离,应当不至于将人吵醒。
可万一真将人引了过来,那他真颜面扫地。
以后都要羞于见人。
苏浪整个人都陷入慌乱中,思考着如何环住沈飞云,立定稳住后,便抬手缓缓,左手攀住对方肩膀,右手搂住脖颈。
他只能将力量都放在腰上,用劲瘦的腰肢支撑木桌。
沈飞云却轻笑一声,包住他耳垂,含糊出声:“不是用双手,你想好,再来过。”
苏浪一个激灵,很快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顿时呼吸一滞,而后急促道:“有些难。”
“哪里难?”沈飞云松开耳垂,直视苏浪,接着额头相抵,语带笑意,“苏大侠就连莫无涯这样的大魔头都敢杀,手起剑落,一剑封喉,怎么连这一桩小事都完不成。”
说话间,他蹭过苏浪的双唇多次,呼吸全打在对方脸上。
苏浪有些耐不下心,等一段话说完,按着沈飞云的后脑,吻了片刻。
接着一个“好”字,模糊不清,在唇齿间吐出。
苏浪收回手,双肘撑在桌面,以不可思议地方式,一点响动没有发出,自己却坐上木桌。
他后挪一些,接着双手向后,撑在窗台,稳住后,如沈飞云要求,轻轻环住对方。
沈飞云俯身向前,双手也撑在窗台,过了一会儿,握住苏浪的手腕。
“你知道么?”他说,“当日在别雪酒肆,我调戏你的时候,很想多叫你几声祁师兄,还想问你,你同我这样苟&且,是否对得起远在他方的苏师弟。”
苏浪心跳得愈发快。
“如果你同我这样说,我恐怕会气得不想求生,恨不能当场死在莫无涯的剑下。”
他痴迷地呼吸着沈飞云身上的气味。
“那时候,你还没有识破我是苏浪,同我约好,一旦事情了结,就回扬州找苏浪……
“我心里有些欣喜,想着莫听风一死,你果然还念着我,接受自己喜欢男子后,便不在意我强迫你的事。”
苏浪靠上前去,同沈飞云交颈,舒服地喟叹一声。
他接着道:“可没想到你忽地对我转变态度,我还以为你又移情别恋,爱上了我假扮的祁师兄。你要是真说出这种话,我可能真不愿再活下去。”
沈飞云闻言,心中大为感慨。
他对苏浪的感情,是与日俱增,即便在别雪酒肆,明白自己心意,却仍未深厚到这种程度。
难以想象,那时候,苏浪竟已然情根深种,将自己对他的情意,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沈飞云沉默片刻,一只手仍然握紧苏浪的手腕,右手却松开。
他将苏浪撩拨得够呛,才缓缓道:“那你接着演……祁师兄……你如今背着苏浪,同我苟&且,可还对得起他?”
苏浪羞耻得几欲死去,双目紧闭,就要伸手去推沈飞云的肩膀。
可左手刚一抬起,支撑的力道松了一丝,木桌便又发出一声刺耳且清晰的“咯吱”声。
他立即收手,咬着下唇,忍了忍,呜咽道:“别……别说这……这种话……我不是别人……我……我是苏……浪……”
“好,那我换一句。”沈飞云轻笑一声,“苏浪,你为什么穿着祁师兄的衣物?我们这样,你大师兄知道吗?”
苏浪竭力控制,却终究抵不过沈飞云。
寂静的夜里,昏黄的灯光照在堆满东西的杂物间里,木桌微微晃动。
苏浪的心情已然同这破败的木桌一般,颇有些自暴自弃。
“他不知。”苏浪断断续续道,“师兄他……不谙世事……十分单纯……你别……别拿他开玩笑……”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一声“咯吱”巨响陡然充盈整个房间。
苏浪的指节深深陷入沈飞云的脊背,他快要将下唇咬破。
沈飞云无奈地叹息,将可怜的苏浪抱起,随手从箱子里抽出一条被单,将两人包裹起来。
“你要做什么?”苏浪被沈飞云的大胆惊到。
沈飞云亲了亲苏浪的鬓发,认真道:“抱你上楼,还是回房间,至少隔音,你不用如此小心翼翼。”
苏浪开始挣扎,恼怒道:“你先放开我,我能自己走,这样成何体统!”
“我偏不要。”沈飞云按住苏浪,“你别乱动,你不是说了任由我处置么?怎么到了这时刻,却不听我的话,不肯叫我好好罚你?”
苏浪气得七窍生烟。
他以为的惩罚是用匕首捅两下,或者用鞭子抽几下。
怎么这沈飞云脑子里装的什么乱七八糟,竟然和正常人的想法南辕北辙。
“你动得我生痛。”沈飞云卖惨道,“乖乖听我的话,让我好好抱着,从这里走回房间快得很,不会被人看到的,只要你别出声,没人会听见,好么?”
苏浪怕弄痛沈飞云,明明气得双眸泛起雾气,却依然不情不愿地点点头。
答应后还是胸口发闷,他只好咬住沈飞云的侧颈。
沈飞云抱着苏浪往外走去,叮嘱道:“你小心点,别喝了我的血。我的血一旦高于寻常体温,就会变成剧毒,解药是有,但这时中毒,未免有些扫兴了。”
苏浪松开一些,声音黏糊:“我没有咬破,有分寸的。”
敢拐弯,就听见有下人开门,嘴里嘟囔不停:“这么晚了还不睡,从杂物间取了东西,连门都没关。”
接着便是落锁的清脆声。
苏浪大气也不敢喘。
沈飞云不再慢慢悠悠,很快走回自己房间,关门落栓。
他微笑着,将苏浪搁在床沿,扯开裹在身上的被单,信手扔到地上。
汗水从他额头聚集,不停地滑落。
苏浪只是遗憾,沈飞云背光,他不能看到心爱之人俊美无俦的脸。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油灯也慢慢先于他们燃尽。
室内漆黑一片。
沈飞云急促道:“十年了……我怎么,依然……如此……”
依然如此。
爱你。
依然如此。
欢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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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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