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次才也就才带了六十个种子点播机,准备要跑几个乡,指定是不够的。就单以人口最少的苍下庄为例,一庄四十五户人家,只让三分之一买点播机,那也就是最多走四个庄口。
所以,这次钟喜采取的还是预售的方式。
“大家伙听我说,咱们这个东西我还要带到其他村子还有庄口,所以今天在咱们庄呢,就卖十五个,十五个卖完其他还有要的,就来我这儿登记。”钟喜扯着嗓子喊。
这会就能看出来这家境好坏了。
你看那家境殷实的:
“给我拿两个吧,也给我岳丈家买一个。”
“孩子她爹,有了这个家伙什,我们干活能快些,这样还能再买几块地。”
这家境一般的吧:
“咱们和你大哥一家合买一个,轮着用。”
那家境差点意思的:
“之前也没他钟家的什么点播机,我们不也种着?怎的,现在吃不了这个苦了?”
听她男人这么说,这妇人心想:吃苦了多少年,不就是个不弯腰就上种的东西,也没啥,可确实是羡慕。
且不说这些人,也有人觉得这个东西觉得不靠谱:
“掌柜的,这东西拿回去要是不好用,或者用两天坏了,能不能退?”
钟喜正在那登记预售名单,听见这话抬头说了:“这东西吧,我确实敢担保,不怎么会坏。不过,你们自己拿的时候就在我旁边试试东西好使不,咱们既保证你能用,也保证我不被找后账。要是后面用坏,”
钟喜略一停顿,见那各位巴巴望着,说道:“咱们半年保修。”
“这东西你们用了要是哪里坏了,半年时间里拿回来,我给你修,免费。”
“但要是过了一年,来咱还是个各位修,不过就是要给我几十文的维修费了。”
“各位叔婶,你们看这样行不?”
这么一番话,让整个梁家庄沸腾了。
这么多年从没有买东西说包售后的,是的,刚刚说了,这叫售后。
看看人家钟喜,干事多么敞亮,给你说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也让你熨帖。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新玩意,那就是会有坏的风险,有了钟喜说的半年内免费保修,村民们也更放心了。
其实这也是上次钟喜卖割麦机总结出来的经验。
那割麦机相比于点播机,零件更加复杂,而且拉绳更容易损坏。所以还是有人拿着坏了的割麦机来店里。
很大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使用不当或者一下子出力太大,折损了机子。
可你说一个农具卖五两银子,坏了,你能不给管?那这生意还干不干了?
当时看着有人拿来坏的农具那也就直接给免费修了,要拉绳的也是受了二十文拉绳钱,免费给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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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回梁家庄。
梁初三看着他姨夫干起买卖来那么爽利,也有了干买卖的想法。可他也知道,自己就读了两年书,还是那村里一位老童生在的时候混在娃娃堆里听的,早都忘得差不多了。
且他没姨夫那口才,他是个结巴,平时说话就不利索,要是在人前说话,那更是不敢想。
这会儿的梁初三还不知道,以后他会成为他好姨夫的结实后盾。
可他也不能想这些,没听见他姨夫说嘛,明儿个还要去隔壁村,那这干粮什么的不得准备一下。
如今娘也在这帮忙,挪不开身,梁初三转身回了家准备备干粮。
没错,梁初三是做饭的一把好手。可农户家里,能有什么?细面一袋子能吃一年半年。大多时候梁家也是吃三合面的面片,或者就是杂粮疙瘩。
回到家,梁初三也热火朝天干起来了。他上头其实还有个姐姐,可姐姐大他三岁,已经嫁人五年了。而且还嫁的远,这五年就回了一趟娘家。之前是他姐做饭,现如今接手了做饭的是他。
他这次准备给他姨母姨夫做一点带猪油的饼子。
他家养猪,所以要比一般人家稍微宽裕些,起码那些猪下水什么的家里会做了吃。
将玉米面,荞麦面混合均匀,挖一勺猪油灌里的猪油,拌开。再从窗台上的小花盆里揪一把葱,切碎放进面里加水搅拌,等到稍微有点稀的时候就可以上锅了。
只见那梁初三:
在盆里挖了半勺面,轻轻摊在锅里,没一会儿,他轻巧地将饼子翻了个面,又过几许,将那饼子铲起,放到一边篮筐里放凉。饼子可真是正正好,不焦不生,暄软发黄。
干起事来就很麻利的初三这会儿已经烙好了所有饼子,晚饭也快要好了。
这个天气,还是吃那酸疙瘩。
其实这边更喜欢叫“懒疙瘩”,你说奇怪不奇怪。
依旧是那三合面,和弄成稀汤状,捧着盆用筷子在盆子周边按压。以合适大小按下,那面就掉进锅里,形成疙瘩状。不一会儿,一锅懒疙瘩就熟了,只剩家人回来添两勺酸浆水调味了。
这边的梁初三正要试味,就听见他娘的声音。
“赶紧进屋,初三应是做饭了,收拾一下就吃饭。”
他赶忙迎了出去,“姨...姨母,你...你们回...回来了。”瞧他这嘴。
“可不,你娘怎么现在还养着你做饭?”钟喜一边拍打自己和媳妇身上的土,一边笑着问道。
“嘿嘿,就...就这点...本事。”初三憨笑道。
“有志气,会做饭是好本事,以后饿不死。”钟喜接话道。
这么说着,梁初三也进去收拾端饭了。
等一家人吃完饭,何晓兰问道:“你们明儿个就去隔壁村卖点播机,那老梁呢?”
钟喜说:“暂时还不知道几天后是个什么情况,所以这两天,姐夫,家里活干完后,你把那个割麦机拆了看自己能不能组装回去,然后拿家里的木头啥的试试能不能做得像。”
“等到我们这几天跑完周边几个村子,八天后,姐夫你和初三来大湾村,我们在大湾村集合。”
“行,等明儿个干完地里的活,我就去研究那个割麦机。”他妹夫说了,就算拆坏了,等秋收的时候给他拿个新的。
“那就这么说了办,赶紧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大姐何晓兰一拍板,人就散了,各回各屋,各睡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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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几日,钟喜两口子和梁家庄那出一模一样,话术都懒得变了,简直像是搭戏台子唱戏,一唱一和,敷衍且热情。
要说这四乡奔走,晚上在哪歇脚?就是钟喜之前的好兄弟家。都是些贫家小子,这些年都成婚了,也都安安稳稳过日子。说不上有多少,但都比少年时期在镇子上蹲活时候强了。
兄弟们也有些很多年没见了,见了却像那还没分开,还是十七八少年一样,抱着喊兄弟。
钟喜心里也挺感慨的。可有个兄弟家里情况确实不好,他们之前一起玩得好兄弟,吴洪,娶的个媳妇,两年前摔下山,腿摔折了。
这药汤子没法断,家里也就越来越穷。
吴洪是那时他们一起混的时候脑子灵,人活泛,大多时候和他能挣个平手。
那日在吴洪家的时候,钟喜高高兴兴地,和好兄弟吃了饭,聊天聊到子时,还是吴洪说太晚了,明天还要赶路,催着钟喜回去睡。
第二日天蒙蒙亮,钟喜两口子要走的时候,吴洪居然给两人带了几个饼子,吴家小子拿过来了。
钟喜大大方方接下了,见吴洪出门送到村口,还一直嫌弃人家,“赶紧回吧,昨晚打扰你一宿,没睡好吧,赶紧回去补觉。”
转过身,那眼睛就红了。
何晓梅早就在吴家小子给送饼子的时候察觉到自己男人不对劲了,见这会红了眼,默默伸手握住了钟喜的手。
钟喜察觉到媳妇的动作,还在那装呢:“嘿,媳妇你看这饼子,赶紧吃一口,香的很。”
“多香,我尝尝。”何晓梅逗她男人。
钟喜掰了一半给何晓梅,说道:“可不是香,热乎呢。”
说完,钟喜一手拿鞭子,一手牵着何晓梅的手,就这么走在尚无人烟的路上。
等到和梁家约定那日中午,两口子终于转完了那些村子,回到了何家。
梁柱一家是在下午的时候到的家,这会儿,何晓兰也跟来了。她想着这会家里的活也干的差不多了,正好趁着回趟娘家。
这就是嫁的近的好处,不像她那个女儿,嫁的太远了,好在是离她二姨母近,也有个照应。
何家三女一男,其实三个女儿都嫁的近,给了附近几个村子,可大女儿和三女儿家安得近,老二嫁过去第二年,她男人就要往外走,家定在了边境上。这梁家大女儿的亲就是她二姨母给做的媒。
今儿个一次性来了两个女儿,可把何家老两口高兴坏了。
要知道其实很多嫁出去的女儿,几年都回不了娘家,你嫁过去就相当于人家的人了,还有什么回你家的事。
可他这几个女婿都是好的,还时不常来趟家。
这几波人互相寒暄完,了解了近况,说好第二日的安排,就都睡下了。
其实这些天在外面推广产品,两口子都累瘦了一大圈,在人家家里住也总是操心,睡不实。
这会儿来了岳丈家,钟喜的呼噜快要把房顶掀下来。
人精神一放松,就睡过头了。也没过头太久,这不是梁柱也跟着去县城嘛,见到时间两口子还没出来,硬是站门口喊醒的。
所以这日等这一行人到县城门口,就看见了带着帷帽等在城门口的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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