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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几天，沈清明又恢复过来了。

快到年关了，他让佣人们都回去过年了，只留下马路，马路既是他的管家，也是他的保镖，秘书和朋友。

他没有家人，他十几岁时就流落异乡，靠打黑拳谋生，后来沈清明把他捡回来了，留在身边。他人生中所有日子都是与沈清明一起度过的。

马路买来了很多对联和灯笼，忙前忙后地在家里四处张贴，一个人忙出了十个人的感觉。沈玉也会帮他一起贴对联，一起做饭做家务，沈清明坐在客厅看书，看报纸，总能听到两人吵闹和嬉笑的声音。

这栋屋子终于让沈清明有了家的感觉。

但他仍经常想起陆云臻，他虽然很久没与他见面，但一直残留着一个影子在他心头，像个难缠的鬼一样挥之不去。一想起他，他心头便觉得茫然和空洞，一种无边的孤独笼罩着他。

除夕那天，马路问沈清明，“先生，我们今年年夜饭吃什么？我去买菜，我做。”

沈清明想了想，道，“包饺子吧，我们一家子包饺子。”

包饺子比较有年味。

马路开心地出去买菜，买了很多饺子皮和肉馅，还有不少配菜。

他们三人在厨房包饺子，原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对于包饺子这种家务小事都得心应手。

马路负责剁馅料，沈清明和沈玉在旁边包饺子。沈清明发现沈玉包的饺子和他的饺子形状竟一模一样，小巧秀气，薄薄的皮子下裹着满满的馅料，像包裹着密密的心事。

马路看着两人，发自内心地觉得幸福。

他说，“先生，我们一家人，要永远这样在一起多好。”

沈清明和沈玉却露出哀愁的神色，三月后他们就要分别了。沈清明想着以后他偶尔也会去国外看望沈玉，但也只是偶尔了。

这是他们最后一顿年夜饭。

*

陆家的佣人们忙前忙后地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陆灼在自己的房间里，听着门外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只觉得烦躁。

自从上次医院见过一面后，他再也没和沈玉见过面，通过话，有几次想在微信里说些什么，但打出几个字后又都立马删了。

从前沈玉和他在一起，他总觉得腻烦和无聊，他的心里却被挖空了一大块，总是觉得漏着风，觉得寒凉。

陆云臻也一样，坐在客厅里，一会看书，一会看电视，一会看报纸，但都心不在焉。他脑子里满满都是沈清明，想着他当日对他的防备与抵触，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又远了。后来的这些日子，他很想再打电话过去和沈清明解释些什么，但他的身份和最初的目的着实不清白，他还答应了石岐山要盯着他，他没有资格去解释和自证什么。

他看着那些来来回回走动的佣人，后悔没有将他们打发回去过年。他觉得自己的家像一家聒噪的旅馆，热闹嘈杂，但没有一个人真正属于这里。

他觉得寂寞而孤独，他太想沈清明了，想得快发疯。

终于他做了一个冲动的决定，准备拉上另一个孤独的灵魂，一起“打家劫舍”去。

*

他敲开了陆灼的房门，陆灼吃了一地的零食，看到陆云臻，以为是叫他来吃饭的，便说，“我已经吃饱了，晚饭不吃了。”

“我们换个地方去吃年夜饭。”陆云臻道。

“哪里啊？我哪儿都不想去，没胃口。”

“去沈清明家。”

一听沈清明这个名字，陆灼还是觉得尴尬。

他对他爱意已慢慢退散，但想起当初对他那些荒唐的所作所为，他仍不知如何面对。

他道，“你要去自己去啊，捎上我干什么？”

“你不是想见沈玉吗？沈玉应该也在家吧。”

陆灼好像一条蔫了吧唧的小狗，被注射了一剂强心剂，立刻活过来了。

他红着脸，还想掩饰自己，“我……我才不去呢，他又不想见我。”

陆云臻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外拖，“你越不敢见他，以后见面的机会就越少，我陆云臻的儿子不是缩头乌龟。”

陆灼其实看出他爹的真实意图了，他就是跟沈清明闹了别扭，自己不敢去负荆请罪，所以拉自己一起壮胆，但他确实也想去找沈玉，现在也正好有个人当幌子。

“我……我也没那么想见他，不过既然你想去见那个沈清明，我就舍命陪君子咯，就勉强陪你去一趟吧。”

父子俩相互把对方当成台阶。

陆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道，“不过我得换身衣服，你等我。”

他回去房间换衣服。

陆云臻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居家服，也觉得不妥，便回去房间精心挑了一套，换上，然后拉着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一起出门了。

*

沈清明刚包完饺子，就听到大门外传来门铃声。他让马路去看看是何人登门。

过了几分钟后马路回来回复他，“先生，是陆云臻和陆少爷来了。”

沈清明和沈玉脸上都闪过复杂的神色，被锅里热气模糊的眼睛忽然又被擦亮了似的。

“他们来做什么？”

“他们说来吃年夜饭。”

“我们这里不收容叫花子，让他们走吧，上自己家吃饭去。”

马路说，“陆先生说了，如果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今晚就冻死在外头。”

沈玉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点什么，哪怕是为他们求情，或则骂他们几句也好。

但沈清明也只是一时别扭，他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道，“算了，让他们进来吧。”

他确实很想陆云臻，既然他自己找上门来了，就再见他一次。

沈玉比沈清明断得干净，也比他寡情，他脸上也浮现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但很快脸色又黯淡冷漠下去，说了一句“我回房间去了。”

随后他便离开了厨房。

*

几分钟后，陆云臻带着他不争气的儿子进来了。沈清明在厨房听到他俩的脚步声，他的心跟锅里的饺子一样翻滚着，七上八下。

马路遵照沈清明的话，让他们在客厅等候，并给他们泡上了茶。

沈清明还在厨房煮着饺子，有些心猿意马。他数了数饺子的数量，刚好够他们三人吃的，没有陆云臻和陆灼的份。

他想着，反正那两人不吃一顿饭也不会死，好心“收留”他们已是仁慈。

饺子煮烂了，皮也破了，糊了一锅，他赶紧把火关了。

陆云臻忽然出现在厨房里，出现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

“沈总家里怎么一个佣人都没有，需要你亲自做饭？”

沈清明红了红眼睛，转过身去，若无其事地去捞饺子，“我让他们回去过年了。

陆云臻看着他锅里糊成一团的饺子，道，“饺子都破皮了。”

“陷放太多了，总是包不住的，总会破的。”

就像他俩各自的秘密，总有捅破窗户纸的那天。他怕等到那天，他俩也会像这一锅的饺子一样，相互撕扯得支离破碎。

陆云臻忽然从背后抱住他，道，“我保证，今天我不带任何阴谋和目的而来，我只是单纯的很想你。除夕应该是和家人一起过的，我和陆灼没有其他家人了，我也把你当成我的家人。”

沈清明的心软了，他无法拒绝他的拥抱，他也想他。

这些天他也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错怪陆云臻了，他虽然是石岐山的儿子，有利益牵扯往来，但不见得就一定是一条心的。可能他只是太紧张了，紧张到杯弓蛇影，不信任任何人。

就算他仍然怀疑他，今天是除夕夜，团圆的日子，也该“大赦天下”。

他又恢复了往日玩闹的语气，道，“可惜陆总来得不巧了，我们就包了这一点饺子，没有你们的份。”

陆云臻夺过他手里的锅，一股脑地将糊烂的饺子倒入了垃圾桶，“都糊成这样了，哪还能吃啊？”

他一登门就跟“强盗”似的自作主张，沈清明正要生气，却见陆云臻已经系上了围裙。

“家里还有米和菜吧，我来做饭。”

陆云臻知道就算那些佣人回去了，也肯定会先将冰箱塞满，就算家里没有囤货，他也可以马上出去超市采购一趟。总之，他不能让沈清明在除夕夜吃这些破破烂烂的丑陋的饺子。

沈清明看着他一本正经系围裙的样子，想起那天在香港出差，他假扮成服务员闯入酒店，也是系着围裙。只是当时系的围裙轻佻而浪荡，现在他却像个居家的男人，发梢和围裙上都落了油烟味。这令他突然觉得温暖和安心。

他打开冰箱，拿出很多食材，然后他们开始商量需要用什么食材做什么菜。

*

陆灼坐在客厅里，不安地四处张望，他对沈清明和沈玉仍充满负罪感，被他爹死拽活拉地带来这儿，只觉得心虚难安，他拿了一份报纸挡着脸，希望将自己藏起来，不让沈清明发现。

但沈清明和陆云臻在厨房久久没出来。

他很久没看到沈玉，觉得奇怪，便问马路，“你家少爷去哪儿了？”

马路道，“少爷……在楼上卧室里。”

“噢。”

陆灼又坐了一会，还是不见沈玉下来，他想沈玉应该是故意躲着自己的。他既然决心要跟他成为朋友，总得把心里的那个结给解开，不然他俩连朋友都很难做成。

“他在哪个房间？”

“上楼右转第二个。”

陆灼便放下报纸，上楼去。

他在沈玉卧室面前站立了一会，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搏斗后，才敲了房门。

房间里的沈玉以为是马路来敲门，便道，“晚饭我不吃了，我不饿。”

他躲着陆灼，相见不如不见，虽然说过要和他做朋友，但他无法豁达到现在就若无其事地把他当朋友。

“是我，陆灼。”

他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落在他心头，像两记沉闷的鼓声，他心跳得很快。

他终于还是将房门打开了。

陆灼有些尴尬地不知所措，只是挠着自己的头，半天才想出一个理由，“我爹……他一定要带我来你家蹭饭。”

“我们饺子包得不多，恐怕不够。”沈玉说。

“没事，我们也不是真来吃饭的，我爹想来看你爹，所以随便找了个借口把我拽来了。”

“他俩……感情挺好的。”

他们尴尬地在门口站立了好一会，沈玉让开一条道，让他进来。

“进来吧。”

陆灼看了看里面干净的地板，自觉地把鞋子脱了，脚臭味立刻散发出来，沈玉并不嫌弃，他闻惯了这味道。但陆灼现在却怕他嫌弃，又打算穿回自己的鞋子。

“算了，我还是不进去了。”

沈玉却一把拉住他，把他拉进房间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了。”

四人渡过一个美好的除夕夜吧

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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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我爸貌美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