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荷已经离开京城很多年了,此番回来,本想过些日子再去拜访一下故人,没想到刚在街上买了点菜就瞧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背影,等走近了,看清他身上的衣服,翠荷一下子就认出来这是自己的手艺,激动地喊了一声“二少爷?”
谢承宗转过身,认出昔日的贴身丫鬟,十分意外,“翠荷?”他很高兴地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回云州老家了吗?”
翠荷看到谢承宗的脸,见真是他,心里很高兴,闻言笑道,“这不是新帝登基,开了恩科吗,我那儿子要来参加会试,他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放心,就一路跟来照顾着。”
“参加会试?”谢承宗很敏感地抓住了重点,“那不就是已经考中举人了,年少有为,恭喜呀!”
翠荷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哪里,都二十三岁了,才是个小小的举人,我记得二少爷你可是十七岁的时候就中了举,比大少爷还早一年,那才是真的年少有为呢。”
提及往事,谢承宗也有点脸红了,他虽中举比大哥早,可后来的进士名次却远远不及大哥,之后两个人的差距也越拉越大,连父亲都只看重大哥了,“我算什么,父亲可是十二岁就考中了解元,哪像我,拖到了十七岁还只是个中等名次。”
翠荷见他好像有些沮丧,赶紧鼓励道,“南有谢明崇,北有卫东羽,他们两个可是这天下最负盛名的读书人了,几百年也不见得能出一个,何必跟那样的天纵之才比,若在这京中世家里挑一挑,二少爷你可是特别拔尖的。”
谢承宗望着翠荷一如从前那般满是笑意的面容,心里忽得有些轻松起来,她还是这么乐观向上,难怪能教出一个举人来,此次她的儿子若是考中进士,翠荷也就是官家夫人了,下半辈子再也不用操心了吧。
虽心生感慨,但谢承宗面上并未表露出什么,只是看了看四周,指着不远处的一家茶楼道,“好不容易见面,我们去那边的茶楼坐下来叙叙旧?天色尚早,你也不急着回去做饭吧。”
翠荷愣了愣,忽得反应过来,这大街上确实不是聊天的好地方,自己一个村妇当然没什么讲究,二少爷可是当官的,岂能失了面子,便笑着应下了。
二人走进了茶楼,谢承宗本想要个包厢的,但无奈今日店家生意太好,都满了,只能让小二找了个人少的角落,又上了壶好茶,和翠荷一道坐下了。
“当年你亲生父母找来,我还担心得很,就怕他们是想把你赎回去再卖一次,不过看你现在的样子,看来是我多虑了,你这些年应该过得很好。”
“也不怪二少爷你多想,其实就连我自己,走的时候也不安得很,生怕他们就像府里其他婢女的爹娘一样,嘴上说着赎身,背地里却是想趁着女儿到了适婚的年纪许个彩礼高的人家。”翠荷当初离开谢府的时候,也是万般不舍,她从小就在谢府长大,又早早成了二少爷的贴身丫鬟,没吃过什么苦,日子其实比寻常人家的小姐都要好。想起往事,翠荷半是伤感,半是喜悦,“可那毕竟是我的亲生爹娘啊,二少爷你也知道,我是被人贩子拐到京城来的,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惦记着那个在记忆里十分模糊的家,他们能够找来,我真的很高兴,哪怕前方可能是个坑,我也想去试试,若是错过了,或许这辈子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谢承宗见翠荷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握了握她的手,“好人有好报,也许就是因为你好事做多了,上天才让你寻回了疼爱你的爹娘。”
翠荷有些不自在地擦了擦眼睛,“让二少爷见笑了,我这人就是容易掉眼泪。”
“我又不是什么陌生人,何必这么见外。”谢承宗收回了手,给她倒了茶,想着她那爹娘年事已高,很可能已经不在了,也不好再提这茬,便说起了别的,“你现在还在云州吗,没遇到什么难处吧,陪着儿子进京,那家里的事怎么办?”
翠荷小心地接过了茶,耐心地回答道,“还在云州,我回老家之后,年纪也不小了,就嫁了同村的一个猎户,后来还在镇子上开了间布庄,日子也算富足,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今年儿子进京赶考,我跟着来了,家里也就一个卖布的铺子,平常事不多,我相公一个打理绰绰有余。”
见翠荷眼中满是柔情,谢承宗有点羡慕,夫妻和睦,儿子争气,真是幸福啊,“你可就好了,相夫教子,其乐融融,真是羡煞旁人。”
听着二少爷这酸溜溜的话,翠荷很是不解,“我们这种寻常百姓的日子有什么可羡慕的,二少爷你怎么了,家里……情况不好吗?”说着翠荷忽然想起来当初给二少爷做这衣服是为了什么,试探道,“你把这衣服穿上了身,莫不是跟夫人吵架了?”
谢承宗闻言身体僵硬了起来,何止吵架,他还把人给休了,现在人家杀回来了!一肚子苦水不知该往哪倒,只能闷闷地喝了一口茶,来掩盖满脸的苦涩,“是不太好,父亲去年过世了,今年新帝又登了基,前朝局势不明,我的后宅还不安宁,一团糟。”
翠荷还不知道谢太师去世的消息,乍听此事,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安慰之语,只能道,“人生在世,本来就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都会过去的。二少爷,谢家可是百年清流世家,名声在外,新皇想来不至于太过为难,至于后宅,女人嘛,争风吃醋是常有的,哪家都免不了这种事,就是我家隔壁的米店掌柜,因为娶了两个老婆,也天天都头疼呢,只要放宽心,就没什么的。”
谢承宗感觉心里更难受了,连带着茶水都变得苦了,现在可不是他能不能放宽心的问题,是别人能不能放过他。
见二少爷好像一点都没有被安慰道,翠荷有些无措,她说错了什么吗,没有吧,还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不愿气氛这么冷下去,翠荷想着说些孩子的事总是没错的,便道,“对了,二少爷,小少爷今年多大了,成亲了没有?”
谢承宗的思绪被拉了回来,可又被她这问题给问倒了,成亲吗,元隐倒是成亲了,可那个人,还没有,弟弟越过兄长成亲,在京城也是头一份了吧。“成亲了,娶的是国子监司业的女儿,至于年纪,说来也巧,他和你儿子一样大。”
“是吗,那抱孙子了吗?”
谢承宗摇摇头,“好几年了,一直没动静。”
翠荷见他有点失落,忙道,“没关系的,他们还年轻,早晚会有的。你看我儿子,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连个老婆都没有呢,非说先立业后成家,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男儿志当存高远,他能醉心学问,也是好事,此次科考若能高中,什么样的千金贵女娶不得?”
“二少爷别给那小子戴高帽了,高门世家里的那些弯弯绕绕,我还不清楚吗,我们家不过是个小小的寒门,千金贵女可看不上,他呀,能赶快给我娶个性子好一点的正经人家女儿,我就心满意足了。”
“怎么娶不到,只要此次名次不差,我给他保媒……”话还没说完,谢承宗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可是泥菩萨过江,谈什么保媒呢,旁人见了他都得躲得远远的吧。
翠荷没发现谢承宗的尴尬,笑道,“不用了,他能考中我就谢天谢地了,哪敢妄求什么名次,云州是个小地方,也没什么名师,都是自己胡乱看书而已,他可不能跟谢家的各位少爷比,师从名家,下场必中,还为个名次高低耿耿于怀。二少爷你严格要求自己的儿子就得了,可不能对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期望也那么高。”
谢承宗听了翠荷的话,感觉心上好像被插了一刀,身体又僵了起来,他倒是想对自己的儿子期望高呢,奈何小儿子二十三岁了还是个秀才,至于大儿子,连面都没见过,人家就直接去当皇帝了,高得他都只能仰望了。
实在不想再提及儿子,谢承宗又把话题岔开了,过了一会,茶也凉了,翠荷想着该回去做饭了,谢承宗无事可做,便热情地送了她一程。
……
第二日,柳氏在谢府里迎来了一个客人。
御史台周大人的夫人带着三分讥嘲,三分冷笑,坐在了柳氏的对面,“姐姐看上去可比从前憔悴了许多。”
“你来干什么?我如今虽是落魄了,却也是个烫手的山芋,你跑过来不怕给周家惹一身骚?”柳氏对周夫人没什么好脸色,这人一向是个墙头草,谁家得势,就与谁走得近,现在过来,定是来看她笑话的。不过这人心眼也不坏,有什么事就坦坦荡荡地说,倒也比那些暗地里使绊子的容易相处,再加上周大人现在也受重用,所以她并未拒绝周夫人的拜访。
“我身正自然是不怕影子斜的,可跟你不一样。”周夫人这段时间,也听了不少柳氏和太后的那些纠葛,实在是大开眼界,从前只以为这柳氏是个狐媚的,能在父亲犯事后还进了谢家门,又能抓住了原配被休的机会迷得谢二爷扶正了她,手段实在了得,却未料到,竟连当初原配出事都是她一手策划的,好歹也是个侯府的姑娘呢,就这么被她给挤出去了,连带着谢府真正的嫡长孙都成了弃子,真是耸人听闻。不过看她如今这模样,不得不说,报应不爽,想着昨天看到的那两人,周夫人眼里带了些许怜悯,“虽说你是罪有应得,不过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来给你提个醒,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柳氏被周夫人这眼神看得膈应,“提醒什么,我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事?”
“昨天呢,谢侍郎跟一个女子坐在茶楼里,谈笑风生,还含情脉脉地抓住了她的手,看样子,关系很是亲近。”
柳氏皱起了眉头,“你胡说什么呢。”她这是想说承宗在外面有了人?怎么可能。
“我亲眼所见,可不是在诓你。”周夫人见柳氏不相信,固执道,“你也不想想,你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谢侍郎有些别的心思也很正常,毕竟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我本来是不想多事的,只不过觉得谢侍郎好歹是……那位的生父,被放过的机会也很大,而你,日后下场只怕非常不好,趁着现在你还是谢二夫人,早做打算,不管怎么样也给你的儿子留个后路,否则将来新人进门,他可有的受了。”
柳氏手里的帕子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她这样信誓旦旦,难道是真的,承宗真的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也是,自己在佛堂里被关了许久,还真有可能被其他狐狸精钻了空子,他这几天都没回院子,莫非并不是在为宫里的那母子焦心,而是在想着别的女人?
周夫人见柳氏把事情放在了心上,也没再多留。
而周夫人走后,柳氏越想越心急,她现在唯一的倚仗就是承宗,若是连丈夫也失去了,可就真的没什么盼头了,她这一辈子,就要成为笑话了!
这天晚上,柳氏破天荒地下了厨,想要熬完汤去看望一下谢承宗,探探情况。谢府是很大的,下人也多,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了当年的事,但也有许多不明就里的人,再加上一直没有人来清算,所以柳氏这个二夫人虽突然失了势,但也还使唤得动人。柳氏很顺利地在二房的小厨房里熬了锅鸡汤,也很顺利地来到了谢承宗的书房,但她想要进去,却被人拦了。书房这里的小厮护卫可都是谢承辞的心腹,对着柳氏那是半点面子都不给,既不让她进去,也不透露二爷行踪,油盐不进,可是让柳氏气坏了。
柳氏无功而返,可心里的怀疑却更大了,越是遮遮掩掩,越有问题。
又过了两天,柳氏终于找到机会带着自己贴身丫鬟小红一起,偷偷摸摸跟着谢承宗出了门。谢承宗没坐马车,所以她们跟踪得很轻松,眼见他去京城里最贵的酒楼里买了糕点,笑眯眯地拎出了门,走的路还越来越偏,那点怀疑也越来越深。
直到亲眼看到谢承宗来到一户宅院前,把手里的糕点送给了一个妇女,还进了门,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别,柳氏的丫鬟小红终于忍不住了,“夫人,老爷这是真的在外面藏了人了!”
“是她?”柳氏愤怒之余,却是很快地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夫人你认识她?”小红有点意外,夫人这语气怎么像是以前就知道这人?
柳氏正躲在翠荷住处不远的一颗大树后,想到往事,恨恨地拍着树干,“难怪承宗会被勾了去,竟然是这个贱人!”
柳氏与谢承宗既然算得上青梅竹马,那对于翠荷这个从小就跟着他的丫鬟自然也是熟悉的。当年,柳氏还没生出什么其他心思,一心一意要嫁给谢承宗之时,对于这个翠荷就十分看不顺眼了。要知道,这世家公子身边的丫鬟,那可都不是仅仅伺候洒扫的下人,尤其是跟主子关系亲近的,哪个不是枕边人?后来柳家倒台,柳氏没了别的选择,只能攀着谢承宗,对于翠荷就更是视为眼中钉,只是翠荷溜得快罢了。哼,什么亲生爹娘找来为她赎身,还不是世家惯例,主子要成亲了,就把通房丫头都打发出去,寻个由头面上好听而已。
柳氏望着那个院子,气得要发疯,好啊,都走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能旧情复燃?一个下贱的丫头,居然想趁着她落难了,就来趁虚而入!连宫里的那个都没能抢过她,守了这么多年的丈夫,难不成现在要拱手让给一个丫鬟?
越想火越大,柳氏带着小红过去敲响了翠荷家的门。
……
一处茶馆里,程栋正跟同乡的举子一起讨论着今年试题可能会考什么,突然有一个小孩子闯了进来,“程哥哥,你快回去,你娘被人打了。”
程栋认出这是隔壁卖豆腐家的孩子小石头,听他如此说,也没怀疑,马上和其他人告辞,匆匆赶回了租住的院子。
远远的,程栋就见一群人围在院子门口,指指点点,人群里,还隐隐约约听得到母亲和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贱人,一把年纪了还出来勾引男人,我打死你!”
“我都说了,我跟二少爷之间没什么,你疯了吗?”
“没什么,你骗鬼呢!狐狸精,以为我落难了,你就有机会了,我告诉你,做梦!我就是死了,也绝不会让你一个贱丫头抢了我的男人!”
程栋拨开人群,就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正拽着她娘的头发,一个丫鬟模样的人还在帮忙,她娘完全处于了下风,他马上冲过去推开了那个丫鬟,“你干什么,放开我娘!”又去拉柳氏的手。
柳氏见居然有人来帮忙,娘?原来是这个狐狸精的儿子吗,有了儿子还来勾引别人的相公,果真是无耻。柳氏一把将翠荷推倒在地,又去跟程栋拉扯,她的丫鬟小红也回过身来帮着主子,不知从哪拾来了一块青砖,趁程栋不注意,猛地砸了下去,程栋只感觉右手臂上一阵深入骨髓的疼痛,顿时失了力气,也被这两个女人打倒在地。
此时,人群中也不知谁喊了一声“杀人了!”原本团团围住看热闹的人群顿时散开了。
程栋心感不妙,转头去看他娘,果真见到她娘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脑后流出了好多的血,“娘!”他爬起来,冲了过去,想去扶母亲,可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小红见状也有点慌了,“夫人,她不会是死了吧。”
柳氏强装镇定,“不过是磕了一下,哪那么容易死的。”可到底是心虚,下意识想逃,结果刚转过身就见到了匆匆跑来的谢承宗。
谢承宗收到消息就立刻就赶来了,却好像还是来迟了一步,看到倒在血泊里的翠荷,他竟不敢上前,望着呆立的柳氏,他眼睛都红了,“你都干了什么!”
柳氏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后退了一步。
谢承宗现在没时间跟她计较,忙过去抱起了柳氏,然后往医馆赶去。可到了医馆,大夫把了脉却说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给她包扎了伤口,然后开了药让她听天由命。
听天由命?怎么能听天由命!她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眼瞧着儿子就要出息了,以后会变成受人恭维的老夫人,儿孙满堂,怎么能断在这里!
“杜寒仲,对,杜寒仲!”谢承宗突然想起来那个给诊脉的太医可是什么神医的弟子,他一定会有办法的。事不宜迟,谢承宗又赶紧往皇宫跑去,等他气喘吁吁赶到宫门口,守卫根本不让他进,说没有皇命,也没有腰牌,他一个外臣不得擅自进宫。
谢承宗要急死了,他真想大声地吼出来“我是皇上他爹!”,但事实上,他不敢。只能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宫门口来回踱步等着侍卫的通传。
终于,杜寒仲被侍卫给带出来了,谢承宗来不及说明情况,赶紧拉着人往医馆跑,然后在路上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需要去救人。
虽然救个不相干的妇人于杜寒仲而言并不在职责范围内,但秉承着医者父母心,他还是跟去了。
翠荷最终被救了下来,杜寒仲给她施了针,并开了药,保证她三日之内必能清醒,谢承宗终于放下了心。
不过程栋的状况就很不好了,他的右手断了。
虽然杜寒仲说只要按时敷他给的药,以后手臂定能恢复如初,但今年的科举肯定是赶不上了。
程栋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暗了下来,谢承宗的心也随之像针扎一样疼了起来,都是因为他,全都是因为他!
把翠荷母子安顿好了,谢承宗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刚进门就碰上了柳氏。
柳氏心虚异常,“还活着吗?”
“还活着。”谢承宗的语气很冷。
柳氏顿时长舒一口气,“那就好。”见谢承宗眼神不对,她赶紧辩解道,“是她自己不检点,我不过是去教训教训他,谁知道她运气那么差。”
“不检点?”谢承宗心里现在只有愤怒,“跟谁?我吗,就因为说了几句话?”
柳氏见谢承宗此时竟半点没有被人戳穿的羞恼,不禁有些害怕起来,她不会是弄错了吧,“承宗,我,我也是怕你被那些狐狸精迷了眼,我现在只有你了,我只剩下你了……”说着又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可谢承宗心里却不再如往日那般生出怜惜之情了,想着翠荷满头是血的模样,想着那年轻人断了手科考无望的模样,心底第一次对这个深爱的女人生出了恨意,他猛地抬起了手,给了柳氏一巴掌,“你还有脸哭!”
柳氏被他这一巴掌打懵了,不敢置信道,“你打我,你居然为那个贱人打我!”这么多年,谢承宗可从未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如今居然为了翠荷打了她,果然,他跟那贱人定是有来往的,居然还装作这么无辜的样子。柳氏气不过,和谢承宗撕闹起来,“你在外面寻花问柳就算了,还为她打我,谢承宗,我真是瞎了眼才嫁给了你……”
“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死了!她的孩子今年也不能参加会试了!你知道右手对读书人来说有多重要吗,要不是杜寒仲医术高,他们两个都完了!都是因为你,你毁了我还不够,你还要去毁了别人一家子……”谢承宗也跟柳氏扭打了起来。
两个人在前院打起了架,当然惊动了府里其他的人,可谁也不敢上前劝阻,还是谢承辞来了,才止住了这一出闹剧。
……
皇宫里。
尤大海正在向言耀禀告今日京城里的那出正室打狐狸精的戏码,虽说发生在平民街区,可事情跟谢侍郎扯上了关系,那可就不是小风波了,这不,各家都很快收到了消息。
言耀正在练字,听到那妇人的儿子被打断了右手,笔下的一横猛地重了些,破坏了原本写的很漂亮的字。
尤大海有些可惜地收走了那张纸,言耀则皱起眉头,“他的手居然断了……”
尤大海听到皇上这一声低喃,很是困惑,陛下不是应该关注谢侍郎吗,怎么还注意起那断了手的人了。
言耀有点烦恼,程栋上一世是他的得力下属,他还等着用人呢,手断了的话,这次会试定是赶不上了,下一次的话那几个厉害的估计要出现,这进不了一甲,他怎么好名正言顺地把人拎上来?
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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