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衡见沈如娇只瞪着自己不说话,思索一番确实从未听过月事是何物。
看沈如娇如此笃定自己没事,但观其面色苍白又有痛苦之情,他难免担忧此物是否会影响沈如娇的身体,又问道:“这是夫人从小就有的病症?”
“这怎么算是病症……”
沈如娇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要跟自己的夫君讲述自己的月事。
难以置信的感觉让她不得不闭了闭眼缓缓情绪,托他的福,羞耻感让小腹的坠痛都没那么明显了。
“月事是每个女子成年后每月都要经历的一遭,来时会连续流七日的血,期间腰酸膝软小腹坠痛,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病症,因此也不必请大夫来瞧。”
穆衡没想到女子成年竟然还要经历这样的事情,每月都要遭遇一回,难怪叫做月事……
而连续流七日的血,这都不算了不起的病症?
穆衡在心里惊叹,换成他的话可能第一个月就死了……
看到沈如娇神色难堪,他也瞬间领悟到,月事于女子而言是私隐,难怪方才沈如娇不愿开口与他详说。
意识到这一点,穆衡也难得起了几分窘迫之情。
但看到沈如娇泛白的小脸,关心之情更甚。
“既然是每月都要经历的事,可有什么办法缓解它所带来的痛苦?”
“无非是饮些汤药,或是用汤婆子捂着肚子。”
沈如娇想起从前母亲也有跟她一样的毛病,那时候父亲总会用他搓热的掌心忙母亲揉按小腹缓解疼痛。
那时候沈如娇就想着,等将来她的夫君也要如父亲一般疼爱母亲才行。
她看向穆衡,语调也变得轻软:“若是夫君愿意,将手掌搓热了帮我揉一揉小腹,也可缓解疼痛。”
穆衡:“……”
虽然有几分不自然,但穆衡心里想着是为沈如娇缓解疼痛,并非是要占她便宜。
他身体强健,双掌只稍微搓了几下就已经很热了。
穆衡贴着沈如娇躺下,将搓热的掌心轻轻按在沈如娇的小腹上。
掌心灼热的温度透过沈如娇薄薄的寝衣传递过来,小腹的凉意被穆衡手掌的热度逼退了几分,加上力道适中的揉按,令沈如娇舒服地叹了口气。
难怪母亲月事来的时候喜欢让父亲这样帮忙,确实感觉没有那么疼了。
“阿九你的手好热啊,比汤婆子好用多了。”沈如娇打了个哈欠,眼睛也因为困意而泛起酸涩。
说完这句话没过几息就睡了过去。
听到沈如娇绵长均匀的呼吸声,穆衡的手顿了一顿,不知是否该继续揉按下去。
女子月事来的时候格外怕冷,睡着的沈如娇感觉到身边的热源,本能地朝着热源的方向挪了过去。
一翻身整个人像只猫儿似的钻进了穆衡的怀里。
穆衡原本伸着的手自然而然地形成了环抱的沈如娇的姿势。
怀里的小人儿整张脸几乎埋在他的胸前,一双手也紧紧贴在他胸膛之上。
隔着寝衣也能感受到沈如娇的手有些微凉。
似乎是嫌热度不够,沈如娇又朝着穆衡贴紧了一些,一瞬间两人之间再无半点儿空隙。
穆衡清晰的感受到沈如娇身体的曲线,之前沁人心扉的甜香也更加浓郁,熏得穆衡心尖发痒,旖旎之情油然而生。
穆衡立即默念起清静经,扯过一旁的锦被将沈如娇严实地裹住,跟门外守夜的云锦要了汤婆子回来塞到沈如娇的被子里。
躺到矮榻上,穆衡仍旧心绪难平。
比起那日闭上眼已久晃在眼前的小臂相比,今日的甜香更加侵入骨髓,摄人心魂。
穆衡躺了半天,睡不着干脆起来。
为了不惊动门外守夜的丫鬟,他从后窗翻出去,去了沈明煜的房里。
沈国公一直让青瑞跟听雨阁的青陆暗中打探妹妹跟太子殿下每日相处的情形。
生怕有个万一,妹妹容姿甚美,又主动亲近的情况下……
若是太子殿下把持不住……
青瑞跟青陆两个都是家生子还是两兄弟,青瑞笨了一点,但青陆机警。
自打太子跟妹妹成婚,沈明煜第一时间将青陆叫了过来,嘱咐他,让他务必关注姑爷和小姐之间的动静。
但凡有要要圆房的迹象,无论如何也要立即通知他。
原本今夜听说妹妹沐浴了一个多时辰,沈明煜都做好了准备要去闯门了,没想到,妹妹半途又去沐浴了一回。
据青陆所说,沈如娇再次从浴房里出来时,面色苍白,整个人都要云锦搀扶着。
沈明煜掐指一算,娇娇的小日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该来了。他知道妹妹一向有月事腹痛的毛病,看来是老天都帮他,让娇娇赶着这时候来了月事。
如此一来,沈明煜可以有好几日的时间高枕无忧了。
再严阵以待半个月,太子的仪仗就要进京。
到那个时候也不用在苦苦瞒着娇娇了。
不过……他的想想,娇娇得知真相那日,要怎么哄才能把妹妹给哄好了。
沈明煜正打算早些安寝,穆衡就来了。
还没等沈明煜起来给穆衡行礼,就被穆衡抬手拦住了。
“孤只是来借沈国公的书房,沈国公自去休息,不必理会孤。”
虽然太子说只是来借他书房一用,但沈明煜明显的感觉到太子殿下的心情似乎不太愉悦,像是有些火气憋在心里无处发泄似的。
沈明煜不明所以,陪着太子熬到半夜,但他体力太差,还没半个时辰,就支撑不住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之后,也不知太子何时回去的。
往后的几日,因沈如娇来月事,她一直窝在房中哪儿都没去。
穆衡白日里在外办事,但夜里应沈如娇的要求必得早早的回来,帮她按揉小腹方能入睡。
一连几日,沈如娇睡得格外香甜,原本恼人的月事因为每夜都有穆衡滚烫的手心帮忙揉按,乖顺无比。
倒是穆衡这几日每每将沈如娇哄睡,都得念上几遍清静经,方能压平心中每日愈盛的欲念。
沈如娇的月事结束,也到了洛家二小姐洛楚楚张罗的赏菊宴的日子。
本朝宴饮成风,各大世家所举办的各种名目的宴会层出不穷。
从初春到隆冬,每月大大小小的宴会能有十几个。
老国公夫妇还未出事那会儿,沈如娇人美名贤,凡有宴席自然少不了要给沈家递帖子。那会儿沈如娇都是捡着关系亲近或者高位者的雅宴去。
一些小门小户的也就推了。
后来沈如娇守孝三年,加上安庆长公主的打压,便是有宴请也不会给沈如娇递帖子。
从前沈如娇每每出席宴会,总会成为众人的焦点,因此与她同龄的众千金都将沈如娇视为眼中钉。
洛楚楚也不例外。
但当时她也不过就是有些烦沈如娇装模作样,惯会讨那些长辈与夫人们的喜欢。
若论深仇大恨也是没有的。
两人之间真正结仇,是那年沈如娇去永宁侯府参加安庆长公主所举办的诗会。
洛楚楚跟她穿了极为相近的一身衣裳,都是红底苏绣白牡丹的长裙。
不过沈如娇的裙子是从万宝斋定制,牡丹上用水晶丝勾绣,乍看不觉不同,但随着裙摆晃动,牡丹便会随着光线的不同闪耀出光泽。
而洛楚楚的裙子则用的是普通丝线,单看倒也没甚区别,两人站到一处,高下立现,洛楚楚一瞬间就落了下乘。
加上那会儿洛楚楚才十三岁,还没长开,比沈如娇矮也比沈如娇瘦弱。
白牡丹的长裙穿在她身上跟沈如娇的身上,便成了截然不同又天上地下的效果。
若只是穿了相近的裙子也算不了什么太深的仇怨,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诗会上。仿佛上天安排似的,沈如娇与洛楚楚又抽到同一诗笺,都是以桃花为诗,沈如娇那首诗写得让众人惊叹不已,胜了洛楚楚不止一筹。
在场众人皆纷纷夸赞沈如娇样貌出众又才情不凡,洛楚楚完完全全被晾到一旁。
从诗会回去没过几日,便传出沈家与永宁侯府结亲的消息。
洛楚楚便认定了沈如娇是故意拿她当垡子,就是为了永宁侯世子夫人的位置。
这仇也就记下了。
时隔三年,还是头一回有人往沈如娇手上递宴请的帖子。
虽然对方是抱着想要看她笑话而来,但她沈如娇若是夹着尾巴躲了,往后就更别想在京城之中抬起头来了。
而且,她的阿九样样出挑,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的丈夫即便没有高贵的出身,也强过京中无数整日只会斗鸡走狗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赴宴的当日,沈如娇自己一早起来梳妆完,给丈夫挑选衣裳配饰就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总算是打扮到自己满意,沈如娇轻叹一口气:“阿九样貌出众,穿什么都好看,一时挑花了眼。让你试了又试,换了再换,阿九可有嫌我烦?”
穆衡确实没这么折腾过,从前道观里的时候,他不过就两身道袍,一灰一白脏了换洗。
但每次他换了衣裳后,沈如娇看他的眼神都会迸发出光彩,反倒让他有几分乐在其中了。
“夫人不厌其烦为我选衣,正是为了让我夺目于人前,我如何会烦?”
听了他的话,沈如娇甜甜地莞尔一笑。
两人上了马车出门,到了洛府门口,来参宴的宾客已到大半。
看到沈家的马车,都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沉寂三年,又突然与一下奴成婚的京中第一美人沈如娇。
所有人都不由地屏气凝神,盯着沈家马车的车马,等着沈如娇和她的下奴夫婿从马车里出来。
结果,人还没看到,就见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只扑到沈家马车前面高声呼喊。
“沈如娇!你这个毒妇!你始乱终弃,背信弃义,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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