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党一直都是庞大的消费团体，有学生的地方一定有钱赚。

华州九中校外，一辆一辆小吃车紧挨着，听说今天有家长会提前放学，她们也早早出摊。

孟漫停在一家烤肠摊门前，眼睛盯着那要炸不炸的各色烤肠。

啪——一个开了花。

啪——又一个开了花。

孟漫一手一个烤肠，吃得不亦乐乎。

该死的周则圆竟敢放我鸽子！

我吃我吃我吃吃吃！

小摊摊主不知道面前这姑娘为什么突发恶疾，看到校门开了，她急忙提醒道：“能进学校了，这位家长要不您别挡我做生意？”

吃掉最后一口，她把签子扔进垃圾桶，向学校走去。

孟漫也在这里就读过，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她对这所学校也不是毫无印象。当时她坐在窗边，每次放学前最后一节课，她总会望望校外，已经有很多家长等在那里，道路拥挤，车水马龙。

妈妈的车是粉红色的，爸爸的车是灰色的，可在孟漫的记忆里，它们一次都没有出现在那里。

沿着指引牌一直走，大厅内有位置图，孟漫轻车熟路找到了姜小佳的班级。

迎宾的小同学看见她后犹犹豫豫，孟漫和她搭话：“小同学，我是姜小佳的家长。请问她坐在哪里？”

小同学很热心地带她到位置上，走前还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盯着她：“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是姜小佳的姐姐么？”

孟漫笑得天花乱坠：“我是她小姨呢，而且小朋友你嘴巴好甜哦。”

每张座位都有成绩单，孟漫来得早，离正式开始还有二十分钟，她随手拿起来一瞧，虽然早就知道姜小佳的排名，但是看分数还是很有冲击感。

孟漫很想对刚才的小朋友解释：“虽然我是她小姨，但我们可没有血缘关系，我可没有考个位数成绩的大侄女啊！”

孟漫给姜期月发微信：【你这个差，出得它正经么？】

姜期月：【？？？】

孟漫：【我现在怀疑你私通工作，意图逃避现实。】

孟漫：【你看过佳佳的成绩了么？】

姜期月：【当然看过，等我这次回去就给她请家教！】

孟漫：【你自己不就专业对口么？】

姜期月：【不对口，我可没带过这么差的学生！】

家长会开始。接受了老师春风化雨的洗礼后，孟漫逃也似的离开学校。

校门外，孟深在手工汉堡处排队。姜小佳在一旁嚼着章鱼小丸子。

姜小佳：“小姨，我在这儿！”

孟漫到这儿的时候，手工汉堡正排到他。

孟漫：“别吃太多，一会儿带你去吃大餐！”

姜小佳欢呼雀跃起来：“大餐，大餐！”

孟漫心里感叹：“唉，可怜的孩子，等你妈妈回来估计只剩好果子吃了。”

孟漫：“佳佳，你知道先甜后苦的故事么？”

二年级小朋友懵懵摇头。

孟漫：“没事儿，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个周末孟漫都要陪着姜小佳，周日她妈妈回来她才能完成任务。周则圆昨天晚上和她请假，说必须要回家一趟，现在是小孩子要开家长会，大孩子也要开家长会。

孟漫：【。】

周则圆：【～】

孟漫：【之后我只有周日有时间。】

周则圆：【那周日见？】

孟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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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品”是一家中餐厅，店如其名，装潢和菜肴均为上乘。

“小孟叔叔，你要回家了么？”看到孟深没下车，姜小佳疑惑不已。

“对啊，再不回去就是晚高峰了，路上的车爬得就比乌龟还要慢了。”孟漫解释。

“那好吧，小孟叔叔再见！”

孟深向他们点头道别，孟漫和姜小佳推门而入。

服务员轻车熟路把她们引到位置上。

“还是老样子，孟女士？”

“让小朋友来点吧。”

孟漫把菜单递给她左手边的人，桌子对姜小佳来说有些高了，店员给她搬来儿童座椅，现在她坐着比她还高，俨然一个小大人模样。

小大人翻着菜单：“香酥鸡翅，黑椒牛肉，金沙骨拼脆奶，啊还要玉米肉松饭！”

“再添一盘葱爆虾，就这些。”孟漫补充。

姜小佳提醒：“小姨我海鲜过敏哦！”

孟漫：“我要吃不可以么？”

姜小佳眼泪汪汪：“可是我会馋，会忍不住想吃。”

孟漫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就你事多。”孟漫看了几眼菜样，恋恋不舍地合上了，“那就她说的这几样吧，再来两杯果汁。”

服务员上了饮品后离开，店内放着舒缓的钢琴曲，暖黄色的壁纸如同鹅绒被子将人包裹其中，一切都是那么温暖舒适。

这家店是孟漫的心头好。可惜孟漫上大学后它也搬家了。为了保证菜品质量，店面也不接受外卖，孟漫为此差点和老板吵一架。

孟漫环顾四周，一对情侣在不远处聊天，气氛和谐。其实按孟漫最初的设想，这里本该是她和周则圆第二次约会的地方，只可惜……

“没口福啊周则圆。”

“谁没口福？”

孟漫拧了拧眉，她刚才不自觉出了声。在小孩子面前不能玩手机，她早就把手机静音丢一边了，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她乐得和小孩子聊聊天。

孟漫：“你听我细细讲来。”

一道又一道菜上桌，孟漫和姜小佳聊得也愈加火热。

姜小佳：“所以，他要是不鸽你，这饭我也吃不到？看来，是我来得不巧了。”

孟漫：“我说你少看点红……算了，你继续说。”

姜小佳：“看你俩这关系，我觉得还有另一种解读……”

孟漫挑了最大的一块鸡翅给她：“怎么说？”

姜小佳：“所谓不巧，也就是巧。前脚我妈找你给我开家长会，后脚他就有事要再约时间。这怎么不能算是他善解人意，这怎么不能说是你们心有灵犀！”

孟漫的眼睛亮了。

孟漫：“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一层……不过……”

姜小佳：“想想那些明明喜欢女生却还要欺负他们的小男生，有些人啊，不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么！”

孟漫：“可是……”

姜小佳：“没有什么可是，我问你小姨，有人不喜欢钱么？”

孟漫：“那必然没有。”

姜小佳：“你觉得你有钱么？”

孟漫：“不用觉得，整个华州如果我都算没钱，那也没有谁有钱了。”

姜小佳：“那就可以了，没人不喜欢钱，小姨你很有钱，所以没人不喜欢你。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啊，你们大人就是想太多了！”

虽然很荒谬，但是……好像也没办法反驳啊！

孟漫被夸得有些飘飘然：“小孩姐说得真不错，你妈妈回来我会替你美言几句的。”

姜小佳狡黠一笑：“不用不用。”

孟漫：“用得用得。”

姜小佳：“好的好的。”

晚餐过后，两人回了姜期月家。孟漫经常来这里住，她的各类用品这里也有一份。

姜小佳虽然成绩不佳，但是性格脾气被养得极好。两个人鸡飞狗跳地写完作业后，孟漫给她讲了个故事她便安然入睡。

关上灯，孟漫去了客房。

孟漫随身带了一个包，她抽出钱夹，拿起一张黑卡。

虽然童言无忌，但是姜小佳那番话也给了孟漫一个新思路——送花送菜送温暖，无论送什么，都没有送钱来得朴实无华啊！

打钱这么简单的方式，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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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华州大学到平南路的家，需要先乘地铁后坐公交。周则圆回到家时已经离校一个小时不止了。

厨房里烟火缭绕，周则圆书包还没放就钻了进去。

“爸妈，我回来了！”

“快把门关上。”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说。

“好嘞，爸！”

“哎呦你别进厨房，没用还碍事，快出去。”

“哦，好吧。”

周则圆又出去了。

厨房右拐有两道门，周则圆在第一扇门停下了：“哥，你在么？。”

门内，一道声音响起，简单干脆：“进。”

“你在收拾行李？要不我来帮你？”周则圆兴致勃勃。

“不用。”

讲话那人抬眼起身，露出一张和周则圆一模一样的脸。

“去坐椅子。”

周则圆跳过行李箱，拉着椅子去了角落里。

房间内落针可闻，周言外把衣服卷拢到行李箱里。从远处看，衣服如同一排平整的牙齿，行李箱酷似一只止不住笑的漂亮嘴巴。

周言外时不时喝一口白水，突然起身的他像一只在水中被吸引上岸的海豚。明明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可周则圆却从没认为他们除了长相有任何相似之处，正可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周则圆有这个自知之明。

“咚咚。”

“进——”

一个圆乎乎的女人停在门前。

“妈，你进我哥怎么就知道敲门，进我房间从来都不敲门，这次可是被我抓到现行了。”周则圆开玩笑般说道。

周母皱了皱眉：“你哥是你哥，你是你，你怎么不说你哥赚多少钱，你赚多少钱。”

周则圆不说话了。

总说这些，烦。

“妈，怎么了？”周则圆问。

周母亮了亮盘子里的虾。

“虾只够炒一盘，你看你们要怎么做？”

周言外：“我都可以，做则圆爱吃的吧。”

周母：“那就做油爆？则圆？”

周则圆矜持了几秒才点头答应：“行，就做油爆虾吧。”

周言外的行李归置到尾声，护照和身份证被他放进了背包里。

周则圆随口问到：“明天几点的飞机？”

周言外：“上午十一点。”

“好，到时候我去送你。”

饭菜盛出来后，两人被叫吃饭，周则圆洗手来到餐桌前。

“酱蟹，糖醋里脊，红烧肉，肉沫茄子……”

周则圆一道一道扫过去，然后大喊：“妈——”

周母带着几个饭碗上桌：“怎么了？”

“不是做油爆虾么？怎么做成葱爆了？”

“做顺手了，一下子就放进去了，也没法重做。再说了你不吃，你哥不是爱吃么？”周母越说越大声，车轱辘话不断，“而且你把你那挑食的毛病给我改改，这也不吃，那也不吃——”

她两筷一夹，把葱和虾一起放进周则圆的碗里：“我倒要看看吃个葱能不能吃死你！你要不吃就给我滚回房间去。”

周则圆一天的好心情在此时消失得干干净净，少吃一顿他没关系，但是他也不想就这样赌气离开。他盯着饭碗里的异物，生气的同时又不知所措。

“把碗给我。”

周言外向他伸手，没有征求他的同意，就拿走了他的碗。

“我的碗给你，还没吃过。”

他神情自若，即使在父母面前也是如此。

细小的风波退潮一般回到原处，一切照旧。

“对了，则圆。”周言外放下碗筷。

“怎么了。”

“等我回国，我想去你们学校一趟。”

周则圆没心情细问，只是表示知道了：“好，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