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浴室里水汽氤氲。
谢安野将沾血的绷带扔进垃圾桶,金属碰撞声在狭小空间里格外刺耳。
医疗床上的潇故深仍在昏迷中,高烧让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谢安野拧干毛巾,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落,滴在潇故深裸露的胸膛上。
“芯片残留已经清理干净了。”顾秋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但他的神经系统受损严重,需要至少48小时观察期。”
谢安野的指尖停在潇故深太阳穴的缝合线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是他用匕首挑出芯片时留下的。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放轻,像在触碰一件易碎品。
“秦霜呢?”
“在分析从殡仪馆带出的数据。”顾秋停顿了一下,“她问了三遍言殊知眼球的事。”
谢安野的目光扫向工作台上的玻璃瓶。那颗眼球悬浮在防腐液里,虹膜上的STilY标志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他想起潇故深把它塞进自己口袋时说的话——“来看你为我杀人的样子”。
毛巾擦过潇故深的锁骨时,对方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谢安野能感觉到自己的腕骨在呻吟。
“五年前...”潇故深的眼睛仍然闭着,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东区仓库...你也是这样...”
谢安野的呼吸一滞。五年前那个雨夜,他们第一次合作任务。潇故深为了掩护他,左肩中弹。在废弃仓库里,他用同样的手法为潇故深包扎伤口。那时他们还不熟悉,全程没有一句交流,只有雨声和压抑的喘息。
“你记得。”
这不是疑问句。谢安野任由他抓着,另一只手继续擦拭那些细小的伤口。水珠顺着潇故深的腹肌滑落,消失在裤腰边缘。
潇故深突然睁眼。高烧让他的瞳孔扩大,在昏暗灯光下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墨水。他的拇指摩挲着谢安野手腕内侧的脉搏点,那里有一道几乎淡不可见的疤痕——三年前某个任务留下的。
“记得太多...不是好事...”他的声音逐渐低下去,手指却收得更紧,“尤其是...对你...”
谢安野俯身,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消毒水的气味中混杂着血腥味和某种独特的气息——那是潇故深特有的,像暴风雨前的臭氧,危险而令人战栗。
“那就记住这个。”谢安野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下次再玩自我牺牲的把戏,我会亲手把你砌进水泥柱。”
潇故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高烧让他的思维迟钝,但身体记忆依然敏锐。他松开谢安野的手腕,转而抓住对方的后颈,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
“你舍不得...”
话音未落,谢安野的牙齿已经咬上他的喉结。不是亲吻,也不是真正的撕咬,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某种惩罚。潇故深发出一声闷哼,手指插入谢安野的发间,既像推拒又像邀请。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谢安野迅速直起身,毛巾掉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秦霜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谢安野背对着床整理医药箱,而潇故深似乎仍在昏迷中。
“芯片分析有结果了。”秦霜的独眼扫过凌乱的床单,嘴角浮现一丝了然的弧度,“里面不止有数据...还有意识碎片。”
谢安野转身的瞬间已经调整好表情:“言殊知的?”
“不全是。”秦霜走近医疗床,机械地检查潇故深的瞳孔反应,“这里面混合了至少三个人的记忆脉冲。有趣的是...”她突然掰开潇故深的眼皮,“他的角膜上出现了和言殊知一样的微观电路。”
谢安野的肌肉瞬间绷紧。他不动声色地站到秦霜和潇故深之间:“后遗症?”
“更像是...融合。”秦霜的指尖划过潇故深的太阳穴,“高温破坏了芯片的隔离层,部分意识数据可能已经渗入他的神经系统。”
医疗床上的潇故深突然抽搐起来。谢安野立刻按住他的肩膀,感受到手下肌肉的痉挛。潇故深的瞳孔剧烈收缩,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出去。”谢安野头也不回地对秦霜说,“我需要单独处理。”
秦霜挑了挑眉,但没多说什么。门关上的瞬间,潇故深猛地坐起,双手掐住谢安野的脖子。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机械般的金色,声音却异常平静:
“你以为烧掉殡仪馆就结束了?那只是个节点,谢安野。我的网络遍布整个城市...”
谢安野没有挣扎。他的手滑向腰间,却不是为了掏枪。指尖触到某个隐藏口袋,那里装着从潇故深太阳穴取出的芯片碎片。
“言殊知。”他直视那双非人的眼睛,“你知道潇故深最讨厌什么吗?”
“什么?”
“别人碰他的东西。”
谢安野将芯片碎片按在潇故深颈侧的动脉上。微弱的电流闪过,潇故深像被击中般后仰,金色从瞳孔中褪去。他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谢安野的黑色衬衫上,像绽开的暗色花朵。
“混...蛋...”潇故深的声音恢复成本来的音色,虚弱但清晰,“你早就...准备了...应急措施...”
谢安野抹去他唇边的血迹:“而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
他们的额头几乎相贴,呼吸交融。谢安野能闻到潇故深呼吸里的铁锈味,混合着某种苦涩的药物气息。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对方睫毛上的细小雨珠——是从殡仪馆逃出来时沾上的。
“浴室。”潇故深突然说,“我需要...清理...”
谢安野扶他起来时,故意让手掌滑过对方的后腰。那里的伤疤是他两年前留下的——一次任务中的“意外”,当时他们的关系还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潇故深在他耳边轻哼一声,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什么。
浴室门关上的瞬间,潇故深将谢安野按在瓷砖墙上。花洒突然打开,冷水倾泻而下,打湿了两人的衣服。谢安野的枪已经抵在潇故深腹部,而对方的匕首则横在他的颈动脉上。
“你在我昏迷时看了任务记录。”潇故深的声音带着危险的轻柔,“看到了什么?”
水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谢安野的锁骨上。冰冷,却带着灼热的错觉。
“看到你单独执行的那次行动。”谢安野的枪口缓缓上移,“看到你在骨头商人那里待了整整六小时。看到记录仪最后三十秒的异常数据——有人删改了你的生物指标。”
潇故深的匕首微微用力,一道细小的血线出现在谢安野的脖子上:“好奇心会害死猫。”
“幸好我是狼。”谢安野突然调转枪柄,击中潇故深肋间的某个穴位。
匕首当啷落地。潇故深闷哼一声,却没有松开对他的钳制。相反,他借着水流的润滑,将谢安野的手腕反扣在背后。湿透的衬衫紧贴皮肤,几乎透明。
“那六小时里...”潇故深的唇擦过谢安野的耳尖,“我在和言殊知的意识对话。不是通过尸体...是通过直接神经链接。”
谢安野停止了挣扎。水珠从他的睫毛上滴落,像无声的泪水。
“他告诉我...”潇故深的声音越来越低,“‘桑落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永生...是控制。通过尸群网络控制整座城市...而启动密码...”
“在你脑子里。”谢安野接上他的话。
潇故深突然笑了,那种让谢安野又爱又恨的、带着血腥气的笑容:“不,在你手里。”
谢安野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握着的芯片碎片不知何时已经嵌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被水稀释成淡粉色。
“我们被设计了。”潇故深松开钳制,后退一步,“从一开始就是。言殊知选中我们两个不是偶然...我们需要互补的神经信号才能激活最终程序。”
谢安野看着掌心的伤口,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在殡仪馆故意被控制。”
“而你也确实会为我杀人。”潇故深扯下毛巾扔给他,“现在,擦干净。我们需要分析那个眼球里的数据。”
他转身时,谢安野看到了他背上新增的伤疤——那是今天在焚化炉前留下的,形状像一只展开的翅膀。水珠顺着脊椎的凹陷流下,消失在裤腰边缘。
谢安野的指尖无意识地追随着那道轨迹,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收回。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而在他们这个行当里,柔软的东西总是死得最快。
但当他走出浴室时,潇故深已经等在外面,手里拿着干净的绷带。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们都知道这有多危险,但我们还是会继续。
就像五年来每一次任务那样。
煤油灯的火焰在秦霜的灰色瞳孔里跳动。
谢安野的枪口没有一丝颤抖,依旧对准她的眉心。那颗裂开的眼球躺在手术台上,芯片表面的刻字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解释清楚。”谢安野的声音像手术刀般锋利,“否则下一颗裂开的会是你的头。”
秦霜的嘴角勾起病态的弧度,她慢慢举起双手,白大褂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THE-γ-009。
“我也是实验品,只是比你们早了一代。”她的指尖轻触自己的空洞左眼,“言殊知挖走它时,往我脑垂体注射了记忆诱发剂,让我能看见尸体生前的画面。”
潇故深突然剧烈咳嗽,纳米机器人在他的血管里形成可见的银色纹路。他抓住手术台边缘,指节发白:“芯片...指向哪里?”
“南城地下三十米,旧地铁废弃段。”秦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磁卡,“那里有间实验室,存放着言殊知的原始意识备份和桑落计划的核心数据。”
谢安野的视线在磁卡和秦霜之间来回扫视:“为什么帮我们?”
“复仇。”秦霜的独眼里翻涌着黑暗,“他让我看着自己的眼球被制成标本,说这是‘艺术’。”她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这些伤口里埋着微型炸弹,只要我偏离任务,就会‘绽放’得像朵花。”
潇故深挣扎着站起来,金色和褐色的瞳孔交替闪烁:“赌局...规则是什么?”
秦霜从医疗盘里取出三支注射器,淡蓝色液体在玻璃管中微微发光:“地下实验室有三道门,每道门需要不同的钥匙。”她指向第一支注射器,“这个能暂时抑制你体内的纳米机器人,有效期48小时。”
“代价呢?”谢安野冷冷地问。
“每支注射器对应一个挑战。”秦霜将磁卡放在芯片旁边,“赢了拿到下一把钥匙,输了就成为实验材料。”她歪头露出孩童般天真的表情,“当然,你们可以拒绝,看着他慢慢变成言殊知的傀儡。”
潇故深直接抓过第一支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蓝色液体推入的瞬间,他全身肌肉绷紧,皮肤下的银色纹路像退潮般缩回后颈。
“带路。”他喘着气说,瞳孔终于恢复成纯粹的褐色。
秦霜的微笑扩大:“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废弃地铁站的入口藏在货运码头集装箱区。生锈的铁门上贴着“辐射污染”的警告牌,秦霜却毫不犹豫地推开它。黑暗如粘稠的石油般涌出,夹杂着防腐剂和金属氧化的气味。
谢安野的战术手电照亮向下延伸的台阶,墙壁上布满抓痕,有些还带着干涸的血迹。台阶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中央嵌着视网膜扫描仪。
“第一道门。”秦霜退到一旁,“需要**眼球验证。”
潇故深皱眉:“你不是有言殊知的眼球?”
“那是密码,不是钥匙。”秦霜指向扫描仪旁的凹槽,“芯片放那里,然后...”她突然抓住谢安野的手腕,“需要一滴你的血。”
谢安野甩开她的手:“为什么是我的?”
“因为你是唯一没有被污染过的。”秦霜的独眼在黑暗中发光,“言殊知的所有实验品体内都有纳米机器人,除了你。”
潇故深突然将芯片按进凹槽,防爆门发出气压释放的嘶鸣。门缝里渗出淡绿色荧光,照出他紧绷的侧脸:“没时间讨论了。”
门后是条狭窄的通道,两侧墙壁镶嵌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人体器官——心脏、肝脏、大脑——全部连接着数据线,像某种 grotesque 的艺术装置。
“意识网络的节点。”秦霜轻声解释,“每个器官都存储着言殊知的部分记忆。”
通道尽头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央控制台上摆放着三样东西:一支注射器、一把手术刀和左轮手枪。
“俄罗斯轮盘赌的变体。”秦霜走到控制台前,“选一样工具,完成对应挑战。”
谢安野拿起左轮手枪,弹巢里只有一发子弹:“说清楚规则。”
“注射器代表医学挑战,需要从**大脑中提取特定记忆片段;手术刀代表解剖挑战,要在三分钟内完成指定器官移植。”秦霜的指尖轻抚那把手术刀,“至于手枪...最简单也最危险,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六分之一概率拿到钥匙,六分之五概率死亡。”
潇故深直接伸手去拿注射器,谢安野却抢先一步抓起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你疯了?”潇故深抓住他的手腕。
谢安野冷笑:“比起让你再碰那些实验设备,我宁愿赌命。”没等潇故深反应,他已经扣下扳机。
撞针空响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
秦霜鼓起掌:“精彩。看来幸运女神爱你。”她按下控制台隐藏按钮,墙上的保险柜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第二支注射器和一张门禁卡,“第二道门在通风管道尽头,需要**声带验证。”
潇故深抓起注射器再次注入颈部,这次银色纹路退得更快,但他的右眼瞳孔彻底变成了机械般的金色。
“时间不多了。”秦霜歪头观察他的眼睛,“纳米机器人已经占据视觉神经,下次发作会控制运动中枢。”
通风管道仅容一人爬行,谢安野打头阵,手电光照出管道内壁的诡异痕迹——像是有无数手指反复抓挠过金属表面。爬行二十分钟后,前方出现第二道门,门上是声纹识别器。
“需要说什么?”谢安野回头问跟在后面的秦霜。
“死者的最后一句话。”她的呼吸喷在他后颈,“用言殊知的声线。”
谢安野的肌肉绷紧:“你怎么确定我们知道?”
“因为他说那句话时,”秦霜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轻柔,“潇故深正掐着他的脖子。”
身后的潇故深身体一僵。谢安野感觉到空气中的温度似乎骤降了几度。
“说啊。”秦霜催促道,“‘游戏才刚刚开始’。”
识别器绿灯亮起,门向两侧滑开。谢安野刚向前爬了一步,突然被潇故深拽住脚踝。
“不对。”潇故深的声音沙哑,“言殊知临死前说的不是这句。”
秦霜的笑声在狭窄管道里回荡:“终于想起来了?”
谢安野猛地转身,手电光照出秦霜手里握着的手术刀,刀尖抵在潇故深的颈动脉上。
“他最后说的是‘你也会变成我’。”秦霜的独眼在背光处变成两个黑洞,“而现在,预言成真了。”
谢安野的枪口对准秦霜眉心,却在扣动扳机前听到潇故深痛苦的闷哼——她将某种药剂注入了他的颈部。
“第二道门的真正考验。”秦霜松开瘫软的潇故深,“看他能不能在神经毒素中保持自我意识。”
潇故深蜷缩在管道里抽搐,金色和褐色在瞳孔中疯狂交替。谢安野扑过去按住他,却听到他牙关间挤出的破碎音节:“...跑...她不是...秦霜...”
谢安野的子弹擦着“秦霜”的耳朵射入管道金属壁。她的脸像融化的蜡一样开始变形,露出底下另一张面孔——年轻版的言殊知,只是右眼是机械义眼。
“克隆体?”谢安野的枪口纹丝不动。
“载体之一。”假秦霜的声音变成了男女混合的电子音,“你们真以为那么容易就找到太平间俱乐部?”她突然割开自己的手腕,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银色纳米机器人,“游戏规则变了,谢安野。现在赌注是他的命。”
她扔过来第三支注射器,里面的液体是浑浊的红色:“最后一剂解毒剂,但只能暂时冻结纳米机器人。要彻底清除它们,你需要实验室主控台的密码。”
谢安野毫不犹豫将注射器扎进潇故深心口。红色液体推入后,潇故深全身痉挛停止,但右眼的金色更加浓郁,几乎要吞噬整个虹膜。
假秦霜退向管道深处:“第三道门需要**心脏验证...你愿意挖出他的吗?”
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癫狂的笑声回荡。谢安野抱起昏迷的潇故深,继续向管道尽头爬去。温度越来越低,管道内壁结起薄霜。
尽头是一扇冰封的门,门上是心率监测仪。谢安野将潇故深的手按在传感器上,仪器却显示“无效样本”。
“需要...你的心跳...”潇故深突然睁开眼,金色瞳孔收缩成细线,“她没说谎...你是唯一干净的...”
谢安野将自己的手掌覆上去,门上的冰层瞬间融化。最后一道门后,是间半球形冰室,中央悬浮着个透明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颗鲜活的人类大脑,无数数据线像血管般连接着它。
“核心载体...”潇故深挣扎着站起来,“言殊知的...原始意识...”
控制台上突然亮起显示屏,出现言殊知的脸:“终于见面了,谢安野。现在做出选择——摧毁它,他体内的纳米机器人会立刻杀死他;保留它,你就能拿到清除密码。”
谢安野的枪口对准培养舱,潇故深却按住他的手腕:“等等...看大脑额叶...”
仔细看去,大脑表面刻着微小的字:【密码是你杀死我的日期】。
谢安野的呼吸一滞。他确实杀过言殊知,在五年前那个雨夜。但日期是...
“不...”潇故深突然抱头跪地,金色液体从眼角溢出,“它在改写我的记忆...快...输入...”
谢安野扑向控制台,输入那个刻在骨髓里的日期:1015。整个冰室突然剧烈震动,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
言殊知的脸在屏幕上扭曲:“你以为这就结束了?我已经在无数载体中重生!而你...”他的视线转向潇故深,“将成为我最完美的容器。”
潇故深突然静止,然后像提线木偶般站直身体,金色瞳孔完全吞噬了眼白。当他开口时,声音是言殊知和潇故深的混合体:
“现在,我们是一体了。”
谢安野的子弹击碎了培养舱,大脑在空气中爆裂成胶状物。几乎同时,潇故深像断线木偶般倒下,皮肤下的银色纹路疯狂游走,最终从七窍涌出,在地上汇聚成言殊知的面容,又很快蒸发殆尽。
冰室开始坍塌。谢安野扛起昏迷的潇故深冲向紧急出口,身后的低温系统一个接一个爆炸。当他们冲进地铁隧道时,整座地下实验室在轰鸣中沉入地底。
晨光中,谢安野检查潇故深的瞳孔——金色已经褪去,但右眼留下了永久的机械纹路。他的口袋里装着从控制台取出的数据芯片,里面是桑落计划的全部研究资料。
怀里的潇故深突然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现在...谁是谁的囚徒?”
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谢安野望向天空,知道这场寻尸之旅远未结束——因为言殊知的意识仍分散在无数载体中,而秦霜的真实身份依旧成谜。
但此刻,他只想带这个人离开这座腐烂的城市,哪怕只是暂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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