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杀的

就在此时,怀中的少女忽然厉声长啸,掐诀念咒,“天尊浩师,结阴聚阳;收阳降雨,降光行风;今奉我召,急急令行。”念词之间,天色骤暗,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倾盆而下。

符纸瞬湿,禁制尽散。

秋儒道运气御剑,长剑如灵蛇出洞,一击即中,势不可挡。柳天淞未料及此,闷声扛了一剑,连连后退几步。秋儒道抓此破绽,步步紧逼。

泼天的狂风骤雨不歇,柳天淞的符箓之术受限。他知道不能再与秋儒道耗下去,转身仓皇想逃。

可哪有那么容易?秋儒道可不会放过他。

秋儒道御剑而出,青色剑气如海浪般连绵不绝刺向柳天淞,最终将其逼至角落。

“没想到,她不止是浮生,居然还是神灵者,是我失算了,我认输。”柳天淞被困至此,语气变弱,看似乖乖束手就擒,偷偷却趁着和秋儒道说话的间隙,释放了一道求救灵气。

秋儒道察觉不对,拭剑一招毙命,却无法阻挡对方拼死释放的灵气。

“铃铃铃…”铃音再度响起,画面再度一转,来到秋珊珊的房中。

此时,秋珊珊躺在床上,面如土色,毫无生息。秋儒道站立在一侧,床沿边坐着一个灰衣长衫的男子。男子左手拿着一只画满符咒的金碗,右手在抵向自己的胸口,口中嗡嗡嗡闷声叫着。在他的叫唤声下,有一只金色的虫子从他的胸口爬出,沿着手臂爬向了金碗。

霎时间,金碗上篆刻的符咒立即滚动起来,散发出幽幽的金光,金虫在金光的照耀下,渐成银白色。

灰衣男子捏起那只金虫,覆手压上躺在床上的少女灵窍上。金虫立即钻入少女的灵窍之中,犹如藤蔓凸起一般,迅速往四肢五骸中扩展延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金虫从灵窍之中探出身。只见此时的金虫已经变成血红色。

灰衣男子将金虫放回金碗之中。一放入,金碗立即晃动起来,符咒汇聚成一道道金光刺向金虫。金虫即化为一滩血水,渐渐溶于金碗之中,与此同时,金碗中生出一根极细的红线。

少女的呼吸声渐起。

秋儒道拱手道谢,“多谢严长老。”

严弗收拢金碗,嘱咐秋儒道,“今晚的事,务必办得干净。”

“严长老放心,秋某定不会让神天宗查出破绽。”

“铃铃铃...”铃音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再没有任何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雾茫茫。

继而,白雾渐渐往四周散去,大家再度回到了现实中的玉台前。

秋珊珊消耗过多,昏昏然从空中跌落。花满市飞身拦腰抱住了秋珊珊。

他望着怀中少女与阿钦一模一样的脸,神色有些恍然。

沉伶:“花兄弟这是?”

牧镜尘看了他一眼,“没事,让他缓缓。”

边奇水怕他们不清楚幻影中出现的人,便先介绍了一番。“幻影中与秋儒道交手的柳天凇,是神天宗陵沧司的司主,八十年前为救陵沧百姓与浮生同归于尽;那严长老严弗则是神天宗八大长老之一,一百年前死于鬼王之手。”

“不对啊,边大叔。在幻影中柳天淞不是先死了吗?”绝尘听到这,疑惑道。从幻影中秋儒道的形象来看,严弗出现的时候秋儒道年纪更长一些。

“我也不知其中出了什么问题,但我所知柳天淞确实逼柳天淞晚死二十年。”

沉伶也问,“你是说,严弗在一百年前被鬼王所杀?”

话是边奇水说的,但沉伶问时,眼睛却是看向牧镜尘的。

“是。”牧镜尘点头。那次为了杀严弗,他差点赔上自己的性命。

修道者开灵窍辟灵脉后,可吸取天地之灵气修炼,是为筑基。

筑基期间,修道者经年累月修炼,灵力充沛成熟,气息若甘泉甜润。而有先天灵窍但未开窍的孩童,体内也有一道天道灵力,纯真质朴,带淡淡的**。

而严弗明明已开灵窍修炼,但他体内的灵力却带着孩童纯真质朴的天然之气。牧镜尘因为此,在斩杀严弗时心有迟疑,这才被那些人捉住破绽,围剿于大荒。

“时间没错,那就是人错了。”沉伶又道。

“人错了?那是什么意思?”

边奇水反应过来,“沉兄,你的意思是后来的柳天淞是假的。”

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后来的柳天淞是真是假,和现在的情况似乎关系不大。边奇水暂时把这事抛在脑后,想在幻影和现实中找出那么一丝联系。

这一联系,就联系到他身上来了,“一百年前!那正是我遇到秋儒道的时间,也是世上传言浮生出世的第一年。”

浮生出世后,边奇水为了获得神天宗的洗炼丹,在秋儒道那里接了好些护送浮生去大荒的单。

如今琢磨起这事,还真是怪。一百年前,鬼王杀了严弗,并被各路道师围剿于大荒,彻底死绝;与此同时,浮生现世,而他恰在此时发现体内灵力浑浊,秋儒道找到他让他领队护送浮生去大荒,以此换取洗炼丹洗炼灵力。

从幻影里的情况来看,秋珊珊也是浮生,但她早在一百年前就已经出世,这说明浮生早就存在,可为何要在一百年前,神天宗才想着将浮生送往大荒销毁?浮生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是神力。”牧镜尘说。“将浮生丢入大荒,是为了检测神力是否存在。”

一百年前,那些人将他围剿在大荒,并在大荒外筑起结界,引太阳业火焚烧了他整整一年。因此,也让大荒界内形成了茫茫无边的黑气,普通修道者肉身入内,会立即被黑气腐蚀溃烂,魂魄即刻消散弥尽。若有神力,可全身而退。

“牧兄的意思是,浮生出世时带的不是鬼王的阴邪之气,而是神力?”这个说法,边奇水还是头一回听说。“可...浮生出世便蚕食生母,如此行径,怎会是天生神力之人?”

牧镜尘不置可否,但也未与边奇水争辩。

沉伶在一旁道:“是阴邪还是神灵,不过都是旁人所断,真正如何,还得看其本心。”

边奇水闻言,下意识看了眼绝尘。自绝尘出世以来,除了蚕食生母和那三百头肥猪,并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甚至多次救他性命。若仅仅就因为他是传说中的鬼王阴邪之气所出浮生,便断定他是天生凶残之人,确实过于武断。

边奇水知错就改,立马道歉,“抱歉,是我狭隘了。”

此时,方台上释出了一道极微弱的光,沉伶和牧镜尘不约而同地往方台走去。

只见方台棺内之前躺着秋珊珊的棺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个方形的洞,洞口正好可通一人行进。

牧镜尘快速看了一眼,道:“你们先回客栈。”

这个你们,至少是包括了三个人。一个是花满市,他此时还抱着秋珊珊,虽已回过神来,但情绪不稳;边奇水断了一只左臂,灵力修为耗损大,明显支撑不下去。

那剩得就只有牧镜尘、沉伶和绝尘。

下一秒,就听沉伶补道:“绝尘,你带他回去疗伤。”

“好的,牧叔叔。”绝尘乖顺答应。

刚刚的变故断了边奇水一只左臂,虽处理及时没有伤及根本,但灵力修为耗损过大,需要尽快疗伤,边奇水脸色讪讪,“多谢。”

-

穿过方台里的洞,目之所及便开阔起来。

这里和上一层一样,也是一处开阔的空地,四周都竖立着一模一样的悬空勾画的八卦图,但那块琉璃制成的方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张鎏金莲花座,均匀地分布在各个方位。

每张莲花座上都坐有一名约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各个面容呆板僵硬。他们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坐着,手脚都缠绕在脖子上,长长的舌头从口腔中伸出,无神的眼睛里不断渗出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他们的身体上,“嘶嘶嘶”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宝座的顶空有一根黑色的长索,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人。铁索一直延伸到阵中心。中心有一个巨大的圆柱,铁索上的人便是在圆柱里被提走挂起的。

挨着顶空的人四肢被长索拉开,像青蛙一样匍匐在上面。鲜血从四周逸散,顺着萦绕着黑气的长索往下流去,一直流往莲花座上的少女身上。

咚地一声。

黑色长索应声转动。紧接着,顶空的人四肢被松开,掉落进柱子里。

排在他后面的人紧接而上,伴随着一声惨叫,那黑色长索像毒蛇一样钻进他的四肢关窍。

随后,那人便再无声息。

沉伶不是第一次直面这种血腥场面,但眼前的观感却和他之前见浮生啃食生母时完全不同。

在他的直觉中,浮生的做法,是一种天道生长规律,而眼前的情形,是对凡人活生生血淋淋的虐杀。

沉伶忍不了,下意识就想出手解救他们。可他才刚抬起手,就被牧镜尘捉住,“别冲动,这是血生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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