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睁开眼睛,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身上被硌的有些不太爽利。小丫头在我的正上方盯着我,吓得我内心咯噔一颤,我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你干嘛,大早上的吓死人了。”
“找船。”她呆板地说着,面瘫儿似的脸像大雪天坟地里被冻僵了的尸体,怪渗人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挡着我了,呆一边去。”我推开她的脸,坐了起来。水已经全部退下,不留一丝痕迹,身上的衣物像没打湿过似的,干干净净。
我把手札揣进了怀里,和小丫头一起沿着小路来到净湖,我们沿着湖岸往东边开始寻找,东湖岸除了水与沙土什么都没有,寸草不生,感觉像是死掉的湖,失去了生命的流动。
我们在湖的东边都走到山脚下,也没找到船的影子,这段路不好走,湖滩边坐落着大小不一的岩石,岩石上面覆盖着湿滑的青苔,时时刻刻都得小心滑倒。
看着小丫头木呆呆的样子,我叹了叹气:“走吧,这里没有。”
我们循着原路返回,朝左边的湖岸走去,小丫头从身后拉住我的衣摆,我转过头来看着她。
她瞪着一双黑眼珠子,我却能感觉到悲伤。
“我能救出我娘吗?”头一次听到她能连续说这么多字。
我挥开那股袭击而来的感觉,真讨厌:“能,救了你娘我才能离开这里,快去找船。”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丝毫没有留意天色已然朝西沉落。
黄昏下的湖面一片寂静,如同被时光遗忘的一角,又深藏暗涌。净湖的西岸没有山川,而是一片幽深的林子,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一般,我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去,偏离了湖岸的路线。
小丫头拉住了我:“回去,天黑了。”
我转头看她,面瘫丫头看起来有些慌张,抓我衣服的手都在颤抖,我没理会她,自顾自的向林子里面走去。
“别去,危险。”小丫头看我这次不配合她,开始用力拉扯我。她的力气太小了,拦不住我,只能被我拖着往前走,走了好几步以后,她在后面开始大喊:“有怪物,有怪物,有怪物!”
怪物?有风天弓,我怕什么呢?我没理会她,走进了幽暗的森林里面。我的脑袋木木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拉着我往前走去,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样的感觉,可也不排斥。太阳已经下山,天也完全变黑,小丫头从一开始拉着我衣服变成了抱住我的胳膊,看着我那只颤抖的胳膊,可见她有多害怕。
“你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在吗?”
“我……我不怕。”她兀自嘴硬着,我没有接话,放松了身心,只由着身体被牵引,不一会儿我便走到一片空地,空地前方有一座小木屋,这个小木屋周围空无一物,一道红色的圈将它圈在中间。牵引我身体的那根绳子突然断掉,我全身打了一个激灵,脑子立马清醒过来。就在此时,身后亮起了微弱的蓝色光芒,我感觉小丫头快和我的胳膊黏在一起了,甩了一甩:“你干嘛呢你,快松手,胳膊快被你捏断了。”得了,她抱的更紧了。
嘶嘶——身后又传来了细微的声音,像有啥东西吸着口水,我瞅了一眼颤抖的小丫头,意识到不对劲儿了,咽了咽口水,攥紧了手上的弓箭。
后面大概就是小丫头说的怪物了吧,我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后迅速回头,风天箭唰的一声飞了出去,接着拉上小丫头赶紧往小木屋跑去。
回头的那个瞬间,我看见了那些怪物的模样,那些家伙们长的像是水中的鱼,长手长脚的,眼珠子冒着蓝色的光,诡异的是有四只手臂,手臂上还有闪着绿光的疣,不停地溢出黏液,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看起来怪恶心的,我噫了一下,加快了速度!
那些家伙操着大长腿朝着我们扑过来。
“风天箭,拦住他们!”我大喊一声,风天箭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穿透了离我们最近的那只怪物脑袋,怪物哀嚎一声倒地,不过下一秒它又爬了起来。
什么情况,我大吃一惊,这样都死不了?
离木屋越来越近,可我带着小丫头终究跑不过这群长腿怪物,它们三步并两步的越过我们,将我们包围在其中。我捏紧了风天弓,它们的蓝眼睛仿佛有股吸力,使我内心的惊惶逐渐消退,取而代之升腾而起的却是暴虐之气:杀、杀、杀。
你们竟然敢伤害我?你们凭什么伤害我?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我就不会受伤,我也不会死了!
我感觉自己进入了混沌纷乱的世界里,所见之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只感觉我的身体左右摇摆,内心充满了暴虐之气,想要尖叫声音却被困在喉咙里,变成了一种低沉的咆哮。双手不受控制地挥舞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我体内肆虐。
咦,空气里有了血腥味,还越来越重,是谁受伤了吗?我还是小丫头?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有人扶住了我——
我醒来了,到了这个世界以后,我老是突然的睡了,又突然的醒了。像小说里写的那样,醒来以后发现自己在别的什么地方,这不,现在我就呆在一个木房子里的床上,身上还被包扎的严严实实。
哎,这都什么事儿,打架的时候人都不清醒了,除了受伤不会觉得疼,好像也没啥不好的。我看见小丫头趴在床边,她好像很累,本来就很明显的黑眼圈这下更明显了,像上辈子在书里看见的熊猫,憨憨的丑丑的。
我懒得叫醒她,躲着她慢慢下床,啧,受伤了真不方便,不过也不疼,也不知道咋回事,可能真没那么严重。我拆开了左手臂的布条,不打开还好,一打开吓一跳——卧槽,我的肉呢,我的肉怎么不见了?
一根白花花的骨骼晒在我面前,我不敢想这是我的手臂……我接着哆哆嗦嗦地拿布条包手臂,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心里却又有一些后怕。我感觉不到痛苦,我手臂都这样了,那其他地方呢,包的严严实实的,难道其他地方的肉都没了?
天杀的,我这是什么绝苦的命,上辈子苦就算了,穿越了还是苦,我是来渡劫的吧?
突然,一只伤痕累累的手伸了过来,给我把那条手臂给包好了。我抬头一看,那是一名妙龄女郎,看着模样真像——啊对,那不是枭萝吗,是小丫头的娘啊。
“啊,你你……是你!”我指着她,她一直保持着微笑,没有说话,清澈的眼睛像是没有焦点。她给我包好了手臂后,又把我抱到床上,给我盖上毯子,整个过程相当丝滑,像机械式的程序一样。
像……像假人傀儡。
“娘!”
小丫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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