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鼓已响,轻烟将小金狮子放到林子里玩耍,她提剑应战。
此乃最后一战,赢了即便当不成宗主也会获得价值不菲的报酬,她只想问出卫仰的下落,因为她快……坚持不住了。
行陌站在擂台上,余光四处瞄,他主子在哪里?这一场他是赢还是输啊?!
二人行礼后,开始拔剑。
小金狮子抖了抖爪子,化作行止的样子从桃林里踱步而出,他想告诉行陌差不多就行了,礼让女子天经地义。
其实,这场比赛真正的报酬是天枢学院的入学名额,本来有三个,但在他的建议下,合欢宗拿到了四个,其中一个是珍珠班的名额。
青溟大陆有两大学院四大世家八大门派,全大陆天赋最强的修士都在两大学院其中之一进修过,修士也以在云岭和天枢两大学院修行学习过为荣。
台上那个小丫头一个月来都安安静静的待在宗里,从不招惹是非,待他……呃……待小毛团子也是极好的。
这五百年来,他每每旧伤发作都要难受的晕天捶地,即使喝了属下们为他收集的人间功德也只是勉强缓解而已,可这次有小丫头待在身边,他竟惬意的跟平时一般,难受的症状几乎没有发生,他打心眼儿里觉得小姑娘劳苦功高,可以做他合欢宗的大师姐。
出门散心的薛岑和李轻尘姐弟俩又恰巧碰在了一起,结亲不成差点结成仇的两个人差点又打起来,幸亏被一旁理智的吃瓜弟子拉开。
李轻瑶婷婷袅袅的向前施礼歉意的说道:“舍弟冲动,唐突凤阳少君了,还望少君勿怪。”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气派,端的是知书达理落落大方。
薛岑摆了摆手,仍有些意兴阑珊,他神色很低落,家里把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都撵走了,他还待在这里有什么用,他此次抱病出门不过是来和行止长老辞行的,他得去找他的烟烟。
天剑宗是什么地方!伽罗道君是什么人!若烟烟碰上这样的事情,哪里还有活路可走,她一定在等着自己救她呢,一定是这样的。
李轻尘不满的看了李轻瑶两眼,毫不客气的扬声道:“我姐姐现下人在何处?”
薛岑未理会他,由合欢宗的弟子引着去找行止。
李轻尘瞬间气恼,他大步跟在薛岑身后,薛岑不理他,他就自己跟着,总有薛岑烦的那一会儿。
见李轻尘这样顽固,正中李轻瑶的下怀,她心下一喜,忙做出焦急劝阻的模样跟在李轻尘身旁,假作无奈的朝薛岑递话头。
奈何薛岑不通风月,他脑子嗡嗡作响,只觉这姐姐比弟弟还更加烦人。
终于行到半程,薛岑再也绷不住神色,他转身烦不胜烦的讽刺道:“我与烟烟自小便认识,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在天剑宗被长老们的孩子欺负时,可没有你们这道姐姐弟弟的,若你们真关心爱护她,何至于她的消息都滞后这许多?言尽于此,二位好自为之。”
薛岑一席话说的极不客气,李轻尘的脸色立马青了,他只抓住一句关键:“我姐姐在天剑宗是受欺负的?”
李轻瑶红着脸色道:“你姐姐自幼顽皮,兴许……”
本来已走出一段路的薛岑闻言折返了回来,他面色沉沉的对李轻瑶说道:“内子不需要他人来评头品足,李大小姐请注意身份。”
这一句话彻底将李轻瑶击在原地,她是什么身份?!她表面上是陇西李家风光无限的大小姐,其实世家贵胄们都知道她不过是贱婢之女,父亲亦为家主的庶子。
在俗世兴许她这种世家大族庶子的庶女只是出嫁时的嫁妆少一些,其他吃穿用度都是和嫡脉的兄弟姐妹是一样的。
可在以灵力论高低的修真界,她的庶出身份还意味着她的修炼天赋一般,这就非常要命了。
她没有办法像李轻烟那样,即使幼年丧父,亲母改嫁,还是可以凭借自身强大的天赋嫁入凤阳仙府,嫁给凤阳少君做正妻。
而她李轻瑶要么给贵门家主少主做妾,要么给寒门子弟做妻,没有第二种选择。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费尽心机的拢着李轻尘这个血脉上的堂弟做筏子,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逃不过给凤阳仙府的掌家人做妾的命运。
她心头暗暗升腾起一股恨意,凭什么都姓李,而李轻烟就那么好的命托生在嫡脉!
不过,此时也不算晚,她只要截在出嫁前跟薛岑有了私情即可。
李轻瑶的算盘打的啪啦啪啦的响,待回过神来,却不料薛岑和李轻尘都已走远。
二人靠近十里桃林便听到一阵激烈的打斗声,二人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有人在林子设了比武擂台在打擂台。
薛岑神色一滞,他心内一阵空白,怎的台上那人那么像烟烟?
李轻尘不明所以,但见台上那人跟那日在山脚下跟他动手的那个女子极为相像,心里不由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待二人走进之时,台上两人已经打的难舍难分。
轻烟的丹田处仿佛有一柄冰刃在肆意穿梭,她气血翻涌间嘴角慢慢的溢出一丝血迹。
行陌作为九重天的星君神将哪里就这么点水平,他的实力在青溟大陆上被压制了,为了隐藏身份不被苟延残喘的天魔族发现踪迹,他又暗自隐藏了几分实力,为了符合合欢宗这个不大不小非邪非正的门派二把手人设,肩负着监督和活跃宗门日常任务,调动大家积极性,他又将实力隐藏了几分,如今眼见着主子非常中意眼前这个姑娘,他不好打的太过分,就又把剩余的实力缩水了几分。
如此看在众人眼里,他跟轻烟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
而李轻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一切只凭过人的意志在强撑。
她永远不会甘心这么窝囊的败下去,也永远不要被体内的寒毒支配,甚至是束缚手脚。
于是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拼死奋力迎战。
行陌三番几次给台下的行止递眼神:“主子,我装败可以了吧?”
“主子,差不多行了,你看她都要毒发了。”
行止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起初他是打算让行陌放水给她,可见她愈战愈勇,毫不畏战,他就想看看他看中的人到底能坚韧到什么地步,够不够资格令他高看一码,毕竟他们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从青溟大陆飞回九重天谈何容易?!给神明体内炼器又谈何容易?!晋神之路,大道之行又谈何容易?!即便得到神明眷顾也要自身坚韧努力,奋勇向前。
李轻烟如何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赢!
行陌微微晃神间被一道风刃划破衣衫,他一不小心被李轻烟最后一记风起雷惊扫落擂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女子,心中一震,竟有如此蛮横的风雷之力,也亏着他是九重天神将才得以全须全尾的落在擂台之下,这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难道……
他扭头看着行止,只见行止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李轻烟眼见着自己又赢了,她单手拄剑跪坐在地上,噗的一声喷出一大滩暗黑色的血迹。
“小丫头……”
“烟烟!”
行止与薛岑二人最先反应过来奔向前去,到底行止是个生龙活虎的矫健少年,他一马当先翻上擂台将已昏厥往后栽去的姑娘抱在怀里。
薛岑重重咳了几声,忙不迭的出声道:“长老可否将内子还与在下。”
行止查看了一番轻烟的状况,立马将她抱起身来朝自己住的阁楼奔去。
薛岑刚欲作怒,行陌抹了抹唇角的血迹阻拦道:“凤阳少君留步啊,别内子内子的,你与李姑娘早已没了关系。你们凤阳仙府出具的和离书李姑娘当晚便点头同意了,你与她早已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薛岑目眦欲裂眼底一片猩红,他愤怒的吼道:“那不是我写的,做不得数。你们比试就比试,何至于将人打成这样!”
“天地良心啊,人不是我打的,况且是她打赢了我,她打赢了我是什么意思!就是她比我厉害的意思!”行陌觉得自己还是个宝宝,并且委屈极了。
行止扭头冷声说道:“她在被查出魔气的当天晚上,凤阳仙府便下了和离书,她被伽罗一掌推入寒极渊下,她在寒渊之下九死一生,辗转活了下来,自此寒毒侵体,每逢朔望之日便会发作,本座当初遇见她时,她也如今日这般痛楚,凤阳少君,你追上来是可以帮她治疗寒毒还是来锥心的?”
行止的桃花眼里充满讽刺的意味,他冷淡的看了薛岑一眼,便将人带走了。
李轻尘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薛岑的反应也反应了过来,他愣愣的问道:“姐姐?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伽罗是谁?”他一直跟着师父隐世修行,并不是很知道青溟大陆上的风云人物。
行陌同情的看了一眼这个气宇轩昂的少年好心的回道:“伽罗道君先前是李姑娘的师父啊。要寻仇就去天剑宗,可不关我们合欢宗的事儿啊,我们只是个睡女人的宗门,不欺负女人的。”
忽然两股慑人的寒意朝他扑来,行陌收了嬉皮笑脸悻悻的说道:“我开玩笑的,合欢宗内正经的很,因为团结友好才叫合欢宗的。”
呸!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薛岑咳着咳着又仰身朝后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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