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官人……”

冷翠烛大吃一惊,忙跪在地上:“官人……这、这是……”

她没想到,尤恩会不慎在床铺留下头发。

更没想到,尹渊会大海捞针般将其揪出来。

“你承认了?”

“他多大年纪?”

她下巴被抬起。

男人坐在床边,一手捏住她下巴,一手捏着那根白发。

他比平日更疲惫,眼下蓄满乌青,晨光将他脸上细微的绒毛都照清楚,包括下巴那新长出来的淡青胡茬。

“不、不是的……”她跌在男人腿边,拉扯他袖袍,“是奴思念官人心切,生出来的白发啊!”

她瘪唇,埋在男人膝弯。

“……”

“起来。”

冷翠烛凄凄抬头,揩拭男人大氅被泪水濡湿的一块料子,手搭在男人小臂,被他拉起。

她身子一软,坐到男人腿上,揽着他脖子:“唔……官人……”她抽抽嗒嗒哭个不停,时不时睁眼瞟男人的神色。

尹渊盯着她,未置一词,深黑眼眸中满是一团莲粉色虚影。

她眨巴水润润的眼:“官人……要相信奴呀,奴绝无谋逆背叛官人的心思啊!”

男人轻叹了口气,将她搂进怀中。

她也顺从地埋在男人胸脯:“官人……”

头上发钗被男人摘下,她长发如瀑般散开,贴在脊背,在日光下粼粼闪光。

冷翠烛仰头去吻他,唇瓣还未触及男人脸颊,就被揪住头发猛地一扯,整个人向后仰,跌在地上。

尹渊手里,多了几根她的头发。

他挑出一根最长的黑发,与白发悬在一起,白发明显比黑发要长。

不是长了一点,是长了一半还多。

“思君心切?”

这下,冷翠烛无可辩驳。

“奴……奴也不知道床上为什么会多出根白发……”

“我没说是床上的。”

尹渊攒眉冷脸:“你承认了?”

“额……这个……”

她哭红了脸,嗫嚅着说:“奴真的不知道啊!”

“床上?”

“啊……不是床上……”她慌忙摇头,爬到男人腿边,脑中思绪转得飞快。

“那就是在别处?”

“……”她彻底闭嘴不说话,只一直哭,低声嘤咛。

男人将她从地上抄起,就让她站在自己面前,而后,单手托腮:“脱了吧。”

“啊,”她扭头望向大开的窗,窗外阳光正灿烂,“窗户……”

“宅院哪还有别人?”

“泠娘,哪里还有?”

“……没有。”

她不愿与尹渊纠缠,低头解腰带,身上衣物一件件落地,只剩亵衣。

冬日的阳光毫无温度,她冷得哆嗦,肌肤也被冻得青白。

太折磨人了。

尹渊面色如常:“过来些。”

她咬唇靠近男人。

在那一刻,她感受不到其他,只能任男人用腥甜、腻滞的恨包裹她。

她冷汗涔涔,又不禁欢愉,恍惚间甚至以为男人是在同她取乐。

直至他撤回手,拾起地上衣衫,细致抆去指间水液,指节上的玉扳指揾满水,翠绿又泛着剔透水光。

尹渊理好衣袍,就走了。

她孤身躺在床上,脸颊泪痕半干。

之后的每一天,尹渊都来见她,有时候是半夜,有时是天还未亮的清晨。

她还在睡梦中,他就掀开被子,摆弄她的身体,目光扫过她的每一寸肌肤,若是她的反应不顺他意,他就将自己冰冷黏腻的舔舐再往里些,一遍又一遍地确认。

冷翠烛被折磨得精疲力尽。

到后面,她不反抗了,也不再啜泣,只冷冰冰盯着,如一具尸体般任他摆弄。

但她终归是无法接受自己被这么对待的。

所以她在做艳尸的时候,专说出些让他不满的话。

“我查了,前几日常嬷嬷来找过你。”

“那根头发,不是常嬷嬷的。”

“就是官人想的那样,奴没什么好反驳的。”她翘起唇梢,淡淡一笑,“官人心中怎样想奴,奴就是怎样的人。”

男人倏地停下手上动作。

“……他多大了?”

“你与他,年龄差的有点大吧。”他抬起头,“他心悦于你?”

冷翠烛别过头:“官人若想知道,不如自己去问。”

“那你呢?”尹渊揽着她肩膀,紧抱住她,“是他胁迫你?”

“不是。”

“别说气话。”

“官人到底想怎样?”

“奴要怎样说官人才满意?”她强压怒火,去瞪他,却只见男人死死盯着她胸口,一脸死寂。

胸口没有痕迹。

不知他在盯哪。

她搞不懂。

“他也帮你揉吗?”

“什……”

她还未反应过来,男人报复性的吻就落下。

初是柔和的相触,不登时就露出犬齿咬进肌肤,疼痛刺心砭骨。

她瞪大眼,去抓胸口发丝,想将他拉开,却被锢住双手动弹不得。

良久,她胸口白嫩肌肤多了处齿痕,鲜血淋淋。

那齿痕,正巧烙印在她从前中箭所受的,原本早已脱痂生出新肉的旧伤上,这一咬,连带往日所受的痛也陡然奔流回来。

尹渊抬起头,搽去唇角血渍,眼尾湿红。

“无论怎样,都过去了。”

“以后不要让常嬷嬷来家里做客,她很老了,万一死在你这里。”

冷翠烛捂着胸口出门。

折磨她的不仅仅是痛,还有绝望,濒死般的绝望。

为什么,他偏要与她纠缠不休?

接连几日的睡眠不佳,加上方才在床上经历的那一遭审问,她压抑心痛到极点,刚走几步,就承受不住晕倒在地。

冷蓁拖麻袋经过前院,手里拿了把砍柴刀。

麻袋鼓鼓囊囊,麻布被血红染透,所拖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淡淡红痕。

他瞅见倒在回廊地板上的女人,丢掉麻袋:“娘!”

冷翠烛又被他晃醒。

她迷茫睁眼,见自己坐在地上,一旁是满脸慌张的冷蓁。

“……我方才是,晕了?”

“你怎么晕在这?”冷蓁声音沙哑,“是没吃早膳?我去给你煮……”

话未说尽,尹渊从房中出来,垂头理衣袖。

冷蓁明白了。

“你还敢来这儿?我要杀了你!”他抄起手边柴刀向尹渊砍去。

尹渊侧身躲过,皱眉道:“与你无关。”

“你把她弄成这副可怜模样,就与我有关!”

眼见两人自相残杀扭打在一起,冷翠烛心焦,强撑着站起,劝告两人:“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不知是谁的手肘打到她,她趔趄几步,仰头跌出回廊,摔进院中小湖泊。

湖水苦寒,侵肌刺骨。

她没在水里泡多久,冷蓁就跳下水将她救了上来。

虽说没多久,无奈她身子虚弱患有寒症,身上还有未结疤的伤,经此一泡,下不了床。

冷蓁将手头活计搁下哪也不去,就在家里陪她,还帮她采买年货。

出门买年货的时候,尹渊就趁机来见她。

“除夕同我回尹府过吧。”

尹渊将她颊侧发丝捋到耳后。

冷翠烛合上眼皮。

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

凭什么这么对待她。

真恶心。

她不说话。

尹渊也不说,低头往火盆里加柴,摩挲手里暖炉。

什么温暖的东西搁到她手边。

冷翠烛睁眼,手边多了个暖手炉,罩了层鸦青裹布,不但暖和,偶尔还能闻到若有若无的零陵香。

她指尖抚过裹布上绣的鸳鸯,虽缝得略微粗糙但配色合宜,还镶了金线,一看就是下了一番功夫。

“这手炉的裹布,是尹夫人缝的吧?”

“嗯。”

“那官人以为这上面的一对鸳鸯是谁呢?”

“是奴家和官人,还是尹夫人和官人?”

尹渊:“不知道,随便是谁。”

倏地,他蹦了一句:“是你和易音琬。”

“您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不起任何人么?尹夫人若是知道您假手于人,用她的心血来讨一个外室的笑颜,她该多伤心?”

“那奴呢?奴在您心中就是随手找个东西就能打发的吗?”

“……哦。”

尹渊将手炉拿回去,握在手中,沉默半晌:“那你还冷吗?”

她阖上眼皮:“奴困了。”

“嗯。”

男人转身出门去。

过会儿,冷翠烛又听见外面的骂声,许是冷蓁回来遇见尹渊在骂。

挺好的,起码不是在正常说话,两人间起码不暧昧。

或许冷蓁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冷蓁骂完进房来问她想吃什么,冷翠烛坐在床上,闻到股血腥味。

“怎么有股血味?”

“我方才路过庖厨,杀了只鸡。”

冷蓁答得平静、顺畅。

“……鸡?”

冷翠烛顿感不妙。

冷蓁点点头:“那就听母亲的,做粥吧,再熬锅鸡汤。”

她心里紧张到不行,将乌鸦叫过来,问菟丝子的下落。

“他一早出门和别人家的鸡玩了,没在厨房。”

乌鸦顿了下:“你身体现在怎么样?”

她答:“……已经好差不多了。”

这几日她和尹渊之间的事,她没告诉尤恩,也本来就不是他的错。

像他说的一样,男人总有虚伪的自尊心。

尹渊是怕她背叛,怕她脱离掌控,那根白发只能算是导火索。

就算没有白发,她与常嬷嬷相处久些,尹渊甚至会疑心她与常嬷嬷有私情。

他就是见不得她同别人关系好。

可在夜里,她还是冷。

不仅是冷,她浑身还如同浸在水里般,喘不上气,止不住发抖。

“夫人?”

“嗯……”

她转身抱住男人,整个身子全往男人怀里缩。

“好冷。”

男人俯身贴到她耳边。

“那夫人可一定要离我再近些。”

她额间冷汗,被僄然拭去。

“晚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