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孤岛风云(十)

楚邢川果然没那么好糊弄。

祁琼责感觉得到楚邢川从未放下心的怀疑态度,因此,在楚邢川再一次出言试探后,她神情未变。

“刚进入副本后就用掉高级道具”是她在假话中掺杂的真话,尽管在不起眼的地方被她随口提到,这位特殊调查局特情处队长还是注意到了。

这可是见微知著的关键细节,也是她特地留下的小小伏笔。

当然——她的本意只是为了充沛情感和增加她谎言的流畅度。她编造了一整套谎言,只等楚邢川询问、探究,没想到他这么沉得住气,特地等她内心有所放松时才试探。

很可惜,祁琼责喜欢把一切伏笔都铺垫好。

她装作略略愣了一下,“怎么突然问这个?”

祁琼责黑色的眼睛像玻璃珠般通透,略略一转,仿佛想通了其中关卡,“楚队长,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啊。”

“相不相信不重要。”楚邢川却是笑笑,“你也不见得很相信我。重要的是我对你的保护,不是么?”

“嗯,你说得对。”祁琼责说,“不过楚队长,我很相信你呢——毕竟你是特情处的人啊。作为普通公民,特殊调查局都不相信的话还能相信谁呢?”

她目光没有躲闪,坦然地道,“实际上,那道具我也是被迫使用的。”

“在进入游戏后,我发现我已经是重伤状态。”

祁琼责略微皱了皱眉,说道,“这个副本很古怪。它好像知道我背包里唯一的高级道具是治疗道具,上来就给我安排了重伤。”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这个身份的原因……”祁琼责说着,作出拧眉沉思的模样。

这次,她说的全是真话,坦坦荡荡。

进入副本就是重伤状态——没错,她被一个壮汉踩在地上,枪抵着脑袋。

她也的确在思考——是不是她的身份导致了这奇怪的出场方式?

祁琼责微笑。隐瞒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怎么能算是骗呢?

楚邢川哼笑了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认可,“你思考的事情还挺多,我不问也不打算说?”

他停下脚步,垂眸瞥向祁琼责,“你现在还要坚持说你很相信我?”

祁琼责眨眨眼,“因为我不是很确定啊。”

不确定的事情可多了。比如楚队长楚邢川现在似信非信的态度、还有那耐人寻味的语气。

“还有,从刚才就感觉到的震颤也不是错觉吧?”祁琼责又问。

很微弱的震感,振动源似乎离他们很远。

但现在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强了。

让祁琼责想起一口吞掉蒙兰德双腿的怪物。

那怪物被祁琼责看到的时间有限,她只是远远一瞥。粗大的、黑褐色的、环节遍布的怪物从土地中突然弹出,张开满是口器的嘴,瞬间便带走了猎物。

它的长度应该很长,巨大的体型令它在狩猎时,不可避免地引起土地明显的震颤。

楚邢川的感知力比祁琼责好。他却没动,一手插兜,一幅事不关已的样子,“不是错觉。”

他捏起小苍蝇,说道,“注意点,这npc不简单。”

他似乎在和殷年对话。

没有探究公苍蝇的通话功能,祁琼责终于也感觉到了一丝危机。

她和楚邢川并没有走出多远,然而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树林间探出不少猎奇的怪物。

断肢、人头……以诡异的方式活动起来,并且仿佛将他们包围了。

祁琼责拔出枪。

-

“首先,根据我的计划,我将会带领你们探寻那些黑袍人的来历。”

刀疤虎的声音很洪亮。

“我记得他们大致离开的方位。我们人多力量大,可以慢慢搜寻他们的踪迹。”

“这岛屿不大,我不信我们找不到。”

“同时,我们还会尽可能地搜集武器与物资。”

“每隔约两小时,就会有飞机空投武器与物资,我们会不留余地地争抢,并汲取一切能获得的自然资源,以扩充我们这一临时组织的后备资源。”

“途中遇到的人,我都会尽力拉拢。我不会大开杀戒,只会对那些有恶意的人出手。”

他正义凛然,高谈阔论。

其他罪犯对视一眼,都在眼中看到了暂时的信任。

刀疤虎成功塑造出了一个较为正义的正面形象。

尽管这些被投放在孤岛的罪犯皆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但他们却依旧期待自己能拥有救赎。

而救赎,就寄托于所谓的黑\\帮教头。

“然后,搜集完足够的军火与物资与探查到那些该死的邪\\教徒后,我们再进一步寻找离开的方法。”

“我有预感,这些不寻常的现象一定与我们上头的人有关!”

刀疤虎笃定地说道。

“所以,你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岛屿吗?”殷年探头。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个一直提问的小伙子身上。

“嗯,暂时不知道。”刀疤虎一脸坦然。“但对你们现在而言,至少没有坏处,不是么?”

刀疤虎表面毫不在意,而殷年却感到一种被恶狠狠凝视的感觉。

他循着感觉望去——那眼神出自刀疤虎身后一个半张脸都被埋在湖蓝色围巾的少年。

蓝围巾少年的眼睛上挑,眼白分明,一看就不好惹。

殷年顿了顿,朝他做了个鬼脸。

“……”蓝围巾少年神色一顿,随即感觉到了挑衅,眼神更是凶狠了几分。

然而,刀疤虎却按捺不动。

他一向说一不二,且讨厌不听指示行动的部下。

蓝围巾拳头握紧,一个没注意,手里的尸首悄悄被捏凹了一块。

就知道你打不着我,嘿嘿。殷年笑嘻嘻地转回脑袋。

“那个,如果这诡异组织真的与监狱上头的人有关系怎么办?”先前那满眼精明的瘦高青年又问。

“如果我们是要被当成什么‘牺牲品’的话,那我们岂不是随时都有危险?”他皱眉,“谁知道这岛上有几个监视器,我们说的话可能老早就被听全了。”

“这倒不用担心。”刀疤虎看起来有备而来,“我们的人……”

他的话语短暂地截住了。

他抬起眼,半边脸的伤疤扭曲,“嗯?”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有哪里不对:“怎么回事?”“地震了?”“什么在抖?”

刀疤虎面色变了变。

蓝围巾少年也进入了戒备状态。他把手里的尸首一抛,目光警惕地环顾四周。

天光大亮,此地是地带较为开阔的地方,理应来说,出现什么异常都会第一时间注意到。

然而四周除了树和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地,地上!”

有人的声音颤抖。

刀疤虎低头看去,骇然地发现,自己及一众罪犯的脚下不知何时绘制了一个诡奇的法阵。

黑红色的液体仿佛被肆意图画,凌乱又疯狂地铺在草地上。

自己的脚还踩在上面。

刀疤虎抬起腿,那液体粘稠不已,沾染在他的鞋跟上,拉出一条淅淅沥沥落下的黑红。

其他罪犯也没好到哪里去。

刚才还言之凿凿地讨论岛上的诡异怪物和邪/教徒,现在脚底马上就出现一个怪异的法阵,怎么想都很恐怖。

惊恐的叫声不断,有人反应过来,转头想跑。

黑红色的液体忽然亮了起来。

粘稠暗沉的液体仿佛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忽然发出不详的紫红色光芒。

这个法阵非常大,涵盖刀疤虎聚集起来的一众人员后,又向外伸延数十米。

就连一些躲避在附近偷听的人,也被涵盖其中。

法阵亮起来的一瞬间,所有人内心都有一种诡异的感觉。

瞬间的战栗——仿佛灵魂被打上了什么烙印,无法逃脱、无法离开。

-

祁琼责和楚邢川蹲在树上。

确切地说,是他们清剿了一波断肢与五官以及各种动物混合而成的怪物后,选择了一处视野不错的地方暂时隐蔽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是,这些怪物属于同源生物,血液都是如出一辙的带有杂质的银血。

楚邢川略略收集了几罐后,背后忽然长出了黑色的巨大羽翼,带着祁琼责飞上了树。

黑色的羽毛在阳光下居然映出了彩色,看起来油光水滑,手感很好。

祁琼责没忍住摸了一把。

得到了楚邢川的死亡凝视。

“原来殷年说你会飞是真的。”祁琼责脸不红心不跳地收回手。

“假的,你看到的都是幻觉。”楚邢川收起了羽翼。

他胸腔破开,一看就知道是器械造物,背后却突然能生出摸起来还略带温度的羽翼,怎么看都不科学。

祁琼责一看就知道是他的什么技能。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的意思。

她的目光朝向树下又继续汇聚起来的怪物:“怎么这么突然,发生了什么?”

就在她发问时,那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怪物掠过了他们,向他们来时的方向跑去。

而公苍蝇投影的画面中,土地上突然出现的不详阵法非常显眼。

“……”祁琼责说,“这就是刀疤虎的计划?没几分钟就不装了?”

楚邢川说,“可以回来了,母苍蝇就丢在那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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