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段君燚脑子一片空白,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他只是凭着下意识搂紧桑华腰。

“你不要命了。”

那一瞬间段君燚是真的慌了,周围所有的混乱他都无暇去顾及,快速封了桑华伤口周边的穴道止血,带着他大摇大摆离开浮微门。

长霖见状立刻就追了上去,拦住段君燚的去路:“小畜生,把桑华放下!”

“休想!”段君燚搂紧了桑华腰身,让其紧紧靠在自己身上,面对着拦住自己去路的长霖身上杀气尽显。

怀中的人动了一下,段君燚低头看见桑华无力地拽着他衣襟,虚弱说:“阿燚,别再伤人。”

“哼!”段君燚虽然面露不满,但还是收敛了杀意,收起手中长剑,双手将桑华横抱起来,对长霖冷声道:“仙尊现在在本座手中,你再敢拦着,本座现在就折了他。”

段君燚冷血无情,这些年屠城杀人无数,人命在他眼中根本什么都不是,事关桑华的性命,长霖不敢用桑华去赌段君燚对桑华是否会手下留情。

但是让长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段君燚将桑华从他面前带走,他一样根本就不甘心。

桑华受伤,段君燚根本没有心思和他们周旋,他让景离和重淮拖住仙门众人,自己抱着桑华离开浮微门。

回到穹顶时桑华已经昏死过去,段君燚立刻叫来花妖旒嬅给桑华疗伤。

看完桑华的伤势之后,旒嬅立刻就皱起眉,显得面色凝重,连带着段君燚也跟着紧张起来:“他怎么样了?”

第一次见到段君燚那么紧张,旒嬅如实回答:“回禀君上,仙尊剑伤未伤及要害并不致命,但是雷刑之后残存的雷息在经脉中游走,会导致经脉寸断,雷息尚在剑伤也无法治疗。”

旒嬅垂下眼睑,面露愧色道:“旒嬅修为低微,无法化去雷息,请君上恕罪。”

以段君燚的修为要化去雷息并不难,他现在担忧的是桑华昏迷不醒,不能运气更无法以真气保护他的心脉,若是他用真气强行化去雷息,桑华无法运气保护心脉,怕是会导致筋脉寸断,修为尽废。

看出段君燚的担忧,还没等段君燚开口询问,旒嬅便主动划破自己的手腕,以自己墨绿色的鲜血融入一颗丹药之内,献给段君燚:“君上,以我的血入药,可以护住仙尊心脉,君上可以放心化去雷息。”

放血之后旒嬅面色苍白,段君燚面露感激之色:“有劳你了,下去歇着吧。”

离开之前旒嬅还不忘记将外伤药放在桌上,旒嬅心思细腻,即使他对段君燚了解不多,也能看出来段君燚有多么在意桑华。

给桑华喂了丹药之后,段君燚将自己真气渡入桑华经脉中依旧小心翼翼,以尽可能温柔的方式寻找桑华经脉中四处游走的雷息。

桑华受了四十七道天雷,此时有四十七道雷息在桑华体内游走,想要桑华不会再次受到伤害,就只能慢慢将雷息一道一道化去,饶是段君燚已经非常小心翼翼,在雷息被化去的那一刹那,无意识的桑华还是痛呼出声。

“唔……”

声音非常非常细小,若不是段君燚时刻注意着桑华的反应,或许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也就是这么一声,如同砸在段君燚心上一样。

于人前的时候,桑华仿佛什么都无法将他击倒的磐石,无论受了多重的上,也总是一声不吭,刑台上四十七道天雷,也不见他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段君燚很了解他,知道他最是怕疼,只有在这种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才会暂时卸下所有重担,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

段君燚停止了再寻找下一道雷息,将桑华抱在怀中,就如同曾经桑华哄他一样,小声哄着:“师尊,我在,我在,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温柔的安抚起到了一定作用,见到桑华的表情略有舒缓,段君燚才继续以真气寻找下一道雷息,他动作变得更加温柔,时时刻刻都注意着桑华的反应。

剩下四十六道雷息,就算段君燚的动作再如何温柔,所有的雷息全部化去时,桑华还是疼得浑身被冷汗浸湿。

最麻烦的雷息全部化去之后,就只剩下外伤,所有的天雷全部打在桑华背上,此时桑华背上的衣物已经全部被鲜血染红,不用解开衣衫,也能想象出,桑华的背部一定是血肉模糊。

段君燚想要褪去桑华的衣服,清洗伤口上药,却在解开腰带时动作停顿了一下。

桑华平时喜欢穿白衣,因为白衣高洁清冷,他腰间挂着一条红色的络子,就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色彩。

红色穗子的方胜结,段君燚记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他在玉镜峰上闲得慌,随手编出来,那时候开玩笑说要让师尊一直挂在身上,无论去什么地方都能一帆风顺。

很久以前的一句玩笑话,桑华至今还将方胜结挂在腰上。

当初他就只告诉桑华,方胜结寓意着一帆风顺,却未曾告诉桑华,方胜结还有另一个寓意,同心双合,心意相通之意。

处理完桑华身上的伤口之后,段君燚还是将桑华腰带上的方胜结解了下来。

重伤之下桑华原本就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苍白,段君燚附身在看不见半分血色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师尊,你要是在众仙面前捅我一剑,如了他们的意,你就还是举世敬仰的仙尊。”

“你得好好的,我才有勇气永堕修罗,无归之路有弟子就够了。”

也只有在桑华意识模糊,看不到自己,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时候,段君燚才有勇气,将自己深埋心底的情绪袒露出来。

人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他彻底拥入怀中,可是段君燚已经失去曾经那种义无反顾的勇气,他甚至不敢再多看几眼。

只怕自己心中欲念疯长,再也无法克制。

“不能再想了。”

段君燚狠狠在自己脸上抽了一把,让自己头脑清醒过来,快速逃离屋内。

在院内拌嘴的重淮和景离看见段君燚从屋里出来,发现段君燚的脸色并不好看,两人立刻就噤声,不敢在段君燚面前放肆。

两人跟在段君燚身边的时间都不短,知道段君燚的脾气阴晴不定,所以两人察言观色的本事都不弱。

不过段君燚也就冷冷瞥了他们一眼,面无表情吩咐道:“你们看好里面的人,若是醒了就让旒嬅给他煎药,他想吃什么就拿给他,只有一个要求,不能让他离开瑶台镜。”

段君燚直接去了自己的暗室中,把藏在剑匣中的长剑拿出来仔细擦拭剑身。

剑身上刻着“六出”二字,正是它的名字。

六出虽然被藏在剑匣中,但是这柄剑的锋利程度绝对不会逊色于桑华的飞白,或者他现在所佩戴的无归。

最后段君燚解下六出剑柄上的剑穗,还有自己腰间的络子,再将从桑华腰间解下的络子放在一起。

三个络子,双蝶结,莫相离结,还有桑华腰间的方胜结,三个络子都是从前他闲暇时候编出来,无一不昭示着曾经的自己究竟有多么放肆。

看着这三个络子,还有六出剑,段君燚神情恍惚,不由想着,若是自己曾经不曾那么肆无忌惮,桑华也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陷入两难之境。

其实他是百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他曾经的世界,是一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个世界曾经很繁华,有着许许多多的高楼大厦,还有比这里更加超前的科技,可是有一天,那个世界出现了丧尸,陷入了末日之境。

人们所引以为豪的高科技在末日来临之下,一夜之间失去作用,人们只能靠着最原始的方式对抗汹涌而来的丧尸,用最原始的方式逃生,自保。

末日之下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性,在末日来临之后,根本没有任何人性可言,所有人都只想活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在那个世界上,段君燚也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没有超乎常人的智商,也没有强悍的体格,他只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末日的大屠杀下活到被地火烧死的那一刻。

地火已经将他的身躯烧成飞灰,他以为自己的一生就那么结束了,可是转眼之间他发现自己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孩。

即使重新恢复意识,但是他看到的还是一群丧尸在互相撕咬,而他变成小孩之后,小胳膊小腿被人藏在柜子中,隔着柜子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丧尸横行,好在丧尸并没有发现柜子里还有一个人。

“看来是老天跟我开了个玩笑,被烧死一次不够,还要再来一次。”

一个小孩的身体根本不可能从丧尸群里逃生,那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有了求生欲,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反正最后都是个死,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自己已经自暴自弃,但是很快柜子就被人给打开了,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清冷的月光洒在那个人身上,那一刻他才明白了书中所形容的风华霁月没有骗人。

那人脸上挂着温柔又好看的笑容,向他伸出了一双干净的手:“现在安全了,愿意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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