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修心再修功，秋茗记下了，增加了每日照着心法修炼的时间。

师尊给了几本内功心法，秋茗都尝试过，最喜欢的是《静水》：

心静似水，水清如心；

叶落风起，波澜不惊。

心有七窍，天道酬勤；

仙道漫长，心宁意平。

天高地阔，水秀山明；

仙凡一体，天地归心。

......

秋茗在入定时，神魂便仿佛看见了那天地的壮阔美景，处处皆诗境。

沟通天地，包容天地，这便是修仙者所追寻的仙道之长途。

不过于现在的秋茗而言，她只是寒烟宗的一个小弟子，远远还没有到要去深想修仙之道的境界。

修炼，就是为了变强大变厉害。

秋茗睁开眼睛，不出意外与两位师兄对上视线。

师兄们总是很空闲，有时分明她在打坐，他们就在一边吃零食，有时打牌有时聊天。

江师兄还会跟着打坐，月师兄结了丹后就更没见他修炼了。

话题扯远了，秋茗起身往师兄那边去。

今日石桌上摆了道白色的糕点，呈方形薄片状，已经少了一半。

走了几步，秋茗就觉得奇怪，两位师兄怎么今日不说话了？

光盯着她看，神情还这么古怪。

秋茗抬眼，声音带着疑惑：“师兄，怎么了吗？”

江溪雪率先收回视线：“说不清楚。”

月年衣还盯着秋茗看，片刻后道：“师妹，你是不是筑基中期了？”

秋茗愣了一下，回忆起方才入定时有些不同以往的感觉，不过这不同并没有像筑基时那般明显，如今想来，竟是进境了。

月年衣感叹：“师妹这个修炼速度好吓人。”

江溪雪拿了一块糕点吃，叹气：“等着秋茗师妹超过我。”

秋茗在石桌旁坐下。

月年衣一脸的不赞同：“江溪雪，你应该要努力修炼，好歹得有个目标吧，什么时候结丹？”

江溪雪：“......”真是活久见，居然轮到月年衣来和他说这种话。

江溪雪想了想，很平静地回答：“一百岁之前。”

秋茗眼睛和嘴巴都张大了。

多少岁？

月年衣：“......你这目标可真大。”

“不如咱们定一个小一点的目标吧，”月年衣提议：“八十岁结丹，怎么样？”言罢偏过头看见秋茗震惊的神色，还有点好笑，将桌上糕点推过去：“师妹尝尝，既然张着嘴就顺便吃一下，省的合上了。”

秋茗：“......”乖乖拿了一块糕点。

江溪雪被月年衣定的“小”目标整的面色一言难尽：“月年衣，你十九岁筑基，六十岁结丹，我二十八岁筑基你让我八十岁结丹，你觉得合适吗？”

月年衣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驳：“江溪雪你胡说八道！我是五十九岁结的丹！”

江溪雪：“......”

“记住！我是五十九......”

眼看着师兄再说下去这事情就过不去了，秋茗连忙转移话题：“师兄，这又是什么糕点啊？”

月年衣刚要出口的话停住，看了一眼桌上的糕点，不假思索：“这是云愿楼的云片糕，里头加有核桃仁。”

云愿楼？秋茗想到了严师兄给她的糖。

“你怎么又去云愿楼了？”江溪雪疑惑：“不是前些日子刚下山玩过？”

月年衣摆摆手：“这次不一样，我前几日接了个任务，昨日是下山做任务，这可是金丹期才能单独接到的任务。”

“金丹期才能单独接到？”秋茗突然出声，有些不解。

月年衣点头：“一些稍微大些的除妖魔的任务筑基期一般不能独自接，就算接通常也是要几个筑基后期以上的弟子一起去......不过师妹你刚才怎么突然走神了？”

秋茗摇头：“一会儿再说，”又好奇道：“月师兄，是什么妖魔？”她对妖魔的了解还只来自书里呢。

“没什么，”月年衣无奈笑道：“就没有妖魔，是个孩子捡了几只猫回家不敢让爹娘发现，半夜偷偷去喂，夜半有人影又有猫叫，不知怎的就传成猫妖了，那孩子把自己的粮食分给猫就瘦了些，她爹娘急得很当她是被妖吸了精气，这事就传来了。”

江溪雪点头，了然：“孩子没事不是妖魔作祟就好。”

“那对爹娘一直道歉说麻烦我了，我也这样说，”月年衣笑了：“反正就当下山玩了，虽然没做上任务，但刚好可以去云愿楼买糕点带回来给你们。”

秋茗微笑：“谢谢月师兄。”

“师妹觉得云片糕味道怎么样，喜欢吗？”月年衣问。

秋茗点头，肯定道：“喜欢，很好吃。”

“那和上次的枣花酥比起来呢？”月年衣又问。

“枣花酥更好吃，”秋茗答得很快。

江溪雪：“秋茗师妹喜甜，枣花酥确实更香甜些。”

秋茗点头点得非常用力，不能再赞同了。

月年衣给逗笑了：“行，下次买枣花酥。”

江溪雪不赞同：“云愿楼的糕点都不错，应该都尝尝，秋茗师妹说不定有更喜欢的呢？”

月年衣思索一番：“有道理，哪天直接带师妹去全尝一遍。”

“哦对了，”月年衣像想到了什么：“师妹你还没说，方才怎么突然走神了？”

秋茗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月年衣说的方才是哪个方才，无言片刻：“月师兄的记性怎么变的这样好了？”她都快忘了。

月年衣理了理头发，得意：“因为师妹以前走神都是一瞬，这次有两瞬。”

秋茗震惊，不能理解，不能接受，偏过头看向江溪雪：“江师兄，真的吗？”

江溪雪：“......别听你月师兄胡言乱语。”

月年衣：“哈哈哈。”

秋茗：“......”

事实证明，月年衣只是太闲了。

“我在想，”定了定神，秋茗还是认真回答问题：“鹤归阁第四层，师兄们去过吗？”

“鹤归阁？”月年衣和江溪雪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反应过来：“书阁的名字是叫鹤归阁。”

江溪雪面色未变，不过声音中还是带了丝疑惑：“秋茗师妹怎么突然叫起鹤归阁了？”

“对啊，书阁多简洁明了，”月年衣附和：“鹤归阁这名字，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含义，每次喊都怪怪的。”

秋茗：“嗯......”其实就是严师兄一口一个鹤归阁，她也就跟着喊了。

好在月年衣和江溪雪也没太纠结这个问题，话题回到秋茗问的问题上。

“书阁第四层我没去过，”江溪雪直接回答：“感觉好像没什么东西，暗沉沉的，也没有见过师兄师姐上去找书。”

月年衣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我应该上去过？”

秋茗和江溪雪的目光都转向他：“应该？”

“有些忘了，”月年衣歪头思索了一会儿：“那时候想学除尘术，怎么也找不到能学会的，后来一个师兄？还是师叔？还是师兄......嗯，就从书阁第四层给我拿了一本术法书，反正我学会了......就记得第四层挺暗的，后来有了其他事就忘了这事，没去过了。”

江溪雪嘲讽：“人家帮了你，你连人家是师叔还是师兄都不记得？”

秋茗在一边沉默，思考着那是不是严师兄。

月年衣喊冤：“好些年了，我记性又不好！”

江溪雪不理他，看向秋茗：“秋茗师妹怎么会提起书阁第四层？”

秋茗实诚回答道：“我想上去看看。”

“哦，”月年衣了解：“也不是不能去，就是乱点空点，师妹什么时候去，我也去！江溪雪你想去吗？”

江溪雪无言片刻，道：“你当探险呢？”顿了一顿：“去。”

秋茗“嗯”了一声：“好的师兄。”

月年衣兴奋：“书阁废弃的一层，会藏着什么秘密呢？”

江溪雪冷静启唇：“说不定秘密没有，就藏了一层灰。”

秋茗想到了那个画面，莫名觉得好笑。

月年衣并不在意：“反正我会除尘术。”

接下来开始考虑去的时间。

秋茗听着师兄兴致勃勃地讨论计划，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去什么遥远的特别的地方。

可明明只是书阁，就算第四层不太一样，可那也是寒烟宗里的书阁。

师兄们真的是很奇怪的人，或者说整个寒烟宗，其实都是这样的奇怪，秋茗早就发现这一点，不过她很喜欢。

江溪雪提出建议：“下次玩乐日去？”

月年衣眼睛一亮：“好主意。”

秋茗赞同这个计划。

于是下一个玩乐日的重大决策便这样全票通过。

......

夜将尽时，风从窗吹进屋子，仿佛有仙鹤啼叫，像在宣告什么。

秋茗翻了个身，将被子抱紧了。

晨光熹微，秋茗起了身。

推开屋门，如以往的每日一样，秋茗习惯性先偏过头看了一眼树下的铃铛网。

可今日和以往不同，树下站了一个人，他手轻抚过铃铛网，却没有任何响声。

秋茗揉了揉眼睛，再看。

那人似是听见了声音，转过身来。

他的眉目温润柔和，眼睑的弧度微微弯起，身后白发随晨风飘扬，日光仿佛在他身上镶嵌了一层金边，不舍得留下斑驳的树影。

见到秋茗，他一怔，眸中闪过一丝讶异，手从铃铛网上收回，缓步走到秋茗面前。

秋茗仰起头。

听眼前的男子目光下敛，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声如流水击石，似清泉入耳。

很是动听。